黃家商隊有點傻眼。
他們是第一次跑雲州到京都的線路,去雲州的目的是去看看自家三郎君,有沒有在雲州闖出大禍,賺錢只是順帶的。
當他們得知自家三郎君在驛站吃好喝好睡好,還胖了好幾斤後,隨意買了一點雲州特產就去京都了。
畢竟玻璃廠,棉布什麼的都只是在《雲州週報》上介紹過,廠子都沒建起來呢。
雲州產的的羊肉罐頭,三分之一被雲州百姓吃下,另外三分之一被幽雲十六州吃下,剩下的纔是由各個商隊分。
像黃家商隊這種第一次來雲州的商隊,自然是搶不到罐頭這樣的暢銷品,更別提香水,香皂這樣的緊俏品。
好在羊毛製品以及《雲州週報》是夠量的,他們也不算空手而歸。
萬萬沒想到,來京都後,黃家商隊領頭人,一個小小的靈機一動,就拉來上萬貫的生意。
“老大,怎麼辦?聚春樓裡的女娘們就預定了二十五件雲州琉璃製品。”
被叫做老大的中年男子也麻爪了:“她們是瘋了嗎?!雲州琉璃廠的廠子還沒建好呢,她們就著急忙慌的想買!怎麼?京都的物價已經上漲到這種程度了,一百貫都不算銀子了?!”
商隊其他人真是快樂並痛苦著,錢是庫庫往商隊砸,但商隊拿不出貨!
“老大,不僅僅是聚春樓,濟國公府的管家聽說咱們能弄到雲州的琉璃,直接給咱們扔下下二十貫定金,說是要買幾件擺府裡。”
領隊重重地嘆了口氣,原本他想把單子全推出去,被濟國公府這麼一搞,倒是不好推辭了。
領隊苦著一張臉,問道:“《雲州週報》影響力有這麼大嗎?”
底下人有知道點消息的:“倒也不全是《雲州週報》的功勞。聽聞,聚春樓裡的玉笙姑娘對外表示極其喜歡雲州的琉璃,並且爲此譜了一首曲,廣爲流傳。”
“玉笙姑娘極受京都權貴公子的追捧,爲了博玉笙姑娘一笑,豪擲千金。這不,雲州琉璃的名氣就起來了。”
領隊揉了一把臉,得了,這不是自己能壓住的事。
現在只是開胃菜,接下來肯定會有更多的人來找自己預定雲州琉璃廠的製品。
但關鍵是,他們連雲州的線都沒搭上呢,上哪弄琉璃去?
“小九,你快馬加鞭,跑回主家,看看這樣子,該怎麼做!”
小九二話不說,騎馬就往相州跑。
接下來的情況也如領隊預料的一樣,不少人家都派往事的奴僕來商隊預定琉璃製品。
領隊能怎麼辦?
他只能仰著一張笑臉,恭恭敬敬地迎他們進來,聽他們說完要求後,再恭恭敬敬地把他們送出去。
如果商隊真的能搞到雲州琉璃,領隊做夢都能笑醒。
奈何他沒這個本事,只能由主家定奪,要不要接住這潑天的富貴。
雲州琉璃如此受歡迎的景象,深深刺痛了某些人的眼。
李德昌坐在福全茶樓二樓,臉色陰沉如水。
他雖然兌下福全茶樓,並且斥巨資改造一番,但仍然沒有恢復福全茶樓最輝煌的時期。
“琉璃製品利潤有多大?”
坐在李德昌對面的,則是少府監的監丞。
他嚴謹道:“這要看您問的是哪類琉璃製品?若是民間粗產的琉璃,用料多,做工粗糙,氣泡多,賣不上價,一件也就賺個幾文到幾十文。”
“若是大食來的琉璃,利潤可就不好說了。咱們的海船,去年運過一批大食琉璃製品。以大食琉璃珠爲例,購入價不過半貫,加上海船的成本,大約一貫,市舶司抽解一貫半,落地泉州,我們往外賣五貫一顆。”
李德昌心裡算了算,一顆珠子去掉費用和稅收,能賺兩貫多。
但他們合夥的海船其實是走私的,沒交過抽解,利潤又多出一貫半。
李德昌的語氣莫名:“顧南夕瞄準的是大食琉璃市場?對我們的海船有沒有衝擊?”
這個問題不好回答。
琉璃肯定是暴利的,但這指的是大食琉璃以及官窯秘製琉璃。
官窯秘製琉璃是皇室專供,不對外銷售,顧南夕對外銷售琉璃對官窯沒有一點影響。
監丞思索良久,這才組織好語言:“肯定是有影響的。大相國寺法會時,琉璃燈盞一盞,香客捐錢百貫。以京都百姓目前對雲州琉璃的追捧程度,一旦它們流入京都,只要水平不差,肯定能把大相國寺的琉璃燈盞拿下。”
至於雲州琉璃廠的琉璃質量會不會差,兩人都沒什麼疑問,以雲國公的能耐,以雲國公手底下招來的人才,必定不會差!
李德昌的眼神漆黑一片。
他爹年紀已經很大了,在閣老的位置上,不知道還能堅持幾年。
他們這一代,又沒有一個能撐起一家門楣,最高的一個官職也就從四品。
若有朝一日,親爹致仕,或者駕鶴西去,他們就再也沒有機會,站到政治舞臺中心。
還不如趁著他爹還在位上,多撈點好處。
“我們有沒有可能……”
監丞一張臉上那間變得蒼白,連忙攔住這位小祖宗的話頭:“沒可能!朝廷上下,一致要求維持現狀。”
可別利益薰心啊!
覬覦雲國公東西的人,墳頭上的草都已經長一人高了!
生怕這位大公子不死心,連累自己,監丞不得不把大周現狀揉碎了說。
“三五年內,局勢不會有任何變化。這是雲國公和我們大周朝廷的默契。”
李德昌壓下心裡的不甘心,結束這頓飯局,打道回府。
只是他心中還是不甘心,找李閣老探了探口風,確定沒有辦法通過武力搶奪後,只能暫且按下這份心思,不過,心中的嫉妒如同埋藏在地下的酒,不會隨著時間消淡,只會愈發濃厚。
京都諸多目光都放在琉璃廠上,心思浮動。
“唉。竟是沒人問一問這足踏紡織機和棉布。”佟太師端詳著《雲州週報》,眉頭緊緊蹙著。
爲何顧南夕會這麼看重木棉?
佟太師記得,棉花是產在瓊州和兩廣地區,北方天氣寒冷,並不適宜種植棉花。
顧南夕是想幹什麼?是瞄準了江南地區嗎?
可是,在江南,絲綢纔是只要織物。
她到底想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