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羅的死訊,再次給以信城帶來了陰霾,對於四大掌族之首的辭世,年輕一輩的議論頗多。動盪不安的局勢,加之愈發(fā)縮小的生存地方,讓所有人不得不擔(dān)心光部現(xiàn)在的立足之地,能否長久穩(wěn)固。
“好了,人死不能復(fù)生。哀思之後,更沉重的擔(dān)子將壓到你的肩上。不必太過內(nèi)疚,並非因爲(wèi)你三年的失蹤,才讓父親如此的。”相塵試著勸說相命,希望他不要背上太多的包袱。一旁的相土也是隨聲附和道:“三弟繼任相族掌族,乃是父親生前早就定下的。我們雖是兄長,卻仍舊遵從父命。沒有什麼長幼之序更換執(zhí)掌之人的說法,三弟切勿放在心上。有些教條可以信,有些,不是早就該推陳出新了麼?”
“二位哥哥說的是,不過相命不知何時又會離開這煉獄。這執(zhí)掌之事,恐怕不能由我擔(dān)當(dāng)。父親早年訂立的東西,我自然會遵循。只是我接受掌族印信後,便會同時傳給大哥。如此做法,二位哥哥應(yīng)該能理解!”相命緩緩說道。這些言語,他經(jīng)過了良久的思考。從相羅死的那一刻,他便做好了這樣的打算。他知道光部族人都是按著條理辦事的,加之其它掌族都以信城,這相族掌族之位,並非是相族的內(nèi)部事情,關(guān)係到光部的整個大局。相命記得秦廣王的話語,讓他儘早趕回冥府,幫助修補六道輪迴。他知道自己不再完全屬於這片土地,如若接過了這印信,就算長久的持有,也難以爲(wèi)這煉獄的百姓盡心盡力。
“這........”相塵聽得相命的話語,一時不知該如何迴應(yīng)。按照族規(guī)和倫理綱常,這掌族的順位第一人選,非他莫屬。只是相羅既然早就做了安排,他這孝子,自是不會有任何的異議。再者,他一直認爲(wèi)自己與相土的資質(zhì)太過平庸,難以擔(dān)當(dāng)大任。況且眼下的局勢,掌族之位,需一個審時度勢,縱觀大局之人。相命的才智和修爲(wèi),可以說是煉獄的不二人選。可是他此時卻推脫了,說的那麼明白。這讓他這做大哥的不知如何迴應(yīng),生怕有什麼做作的姿態(tài)顯露。相命卻是看出了他的心思,語重心長道:“並非三弟說你,大哥有些時候,太不懂得變通。我們?nèi)穗m都遵循族規(guī),不過思想太過呆板,總歸不好。我這樣做,並非陷大哥於不義,當(dāng)下的局勢,非一個能長久呆在煉獄的人不可。地界動盪,人界不安,我發(fā)現(xiàn)由我引發(fā)的事情,還真不少。好多的問題,都堵在我的腦子裡。我實在是分身乏術(shù),還望大哥體諒!”
嘎吱一聲,門被推開了,直入而來的百里蛟,打斷了兄弟三人的談話。但見他笑呵呵的說道:“看來三位心情都不錯,相羅前輩之死,儘早的放下,這光部便會少一份隱患。你們兄弟三人,若是擰成一團,必然能將這三面包夾的勢頭給解決。這生死麼,遲早輪到自己頭上,我也覺得不必太過執(zhí)著!”
“百大哥真是久不見,這道行越來越深了。不再那般嬉笑言行,反而更有掌族風(fēng)範(fàn)了。小弟佩服!”相命隨即迴應(yīng)道。
“哪裡,相老弟此番歸來,這修爲(wèi)更是卓越不凡。我哪裡及得上你,只是這煉獄呆久了,也想疏鬆下筋骨,戰(zhàn)事未起,我都慵懶了!”百里蛟緩緩說道。“我正與兩位兄長商議這相族掌族人選之事。小弟想在完全父親遺願之後,便將這位子交託給大哥。百
大哥覺得此舉可有什麼不妥?”相命於百里蛟乃是生死之交 ,加之相羅生前對河族之人的信任,如同心腹,所以家門之事,便可算百里蛟一份。百里蛟聽得相命所言,先是皺了一下眉頭,隨即淺笑道:“此乃相族一脈的事情,我這外族人自是不好插話。不過相老弟一向深思熟慮,如此做,必然有你的道理。這世俗的條例麼,於我來說,不過是個困住蠢人的擺設(shè),莫非三個年輕人還想不通?”
“呵呵,百掌族說笑了。如此一說,相塵還真是有些無地自容了。”相塵在旁笑著迴應(yīng)道。百里蛟隨即拍了拍他的肩膀,緩緩說道:“那就找個能容的地方,接著乾點對得起光部的事,不就兩全其美了。都是聰明人,何必我明說。相命這小子身上,永遠找不到規(guī)矩二字。並非他不遵循,而是這天啊,不讓他依葫蘆畫瓢!”“百大哥風(fēng)趣依舊,這事,就算定了。我可在這說好了,別再與我爭了,就按我的方法辦。御風(fēng)大叔他們,一定能理解的!”相命笑著說道。相塵與相土無奈,只得點頭答應(yīng)。
“既然你們的家事處理好了,我冒昧前來,可是有私事要辦的。相老弟不妨借我用上一天,也好讓我們敘敘舊麼!”百里蛟笑著說道。
“走吧,大哥,我就知道你沒的消停!”說罷,相命起身往屋外走去,百里蛟緊隨其後,將相塵和相土留在了屋中。
“守喪之日剛滿,若是沒什麼大事,想必大哥也不會來此尋我。你且說說,看我能否幫的上忙!”相命一邊走著,一邊問道。百里蛟卻是搖了搖頭,笑道:“這話該我對你說吧,你這次回來,沒發(fā)現(xiàn)什麼不對頭的?”
“這.......從何說起。小弟一直處於服喪期間,且心境低落,實在沒注意有什麼不對的地方!”相命給百里蛟問的有些不知所措。
“這以信城有幾個女娃你認識的,你且給我說說?”百里蛟突然問道。
“這......難不成大哥你是來說媒的?”相命似乎想到了什麼,一臉驚異的問道。百里蛟突然詭異的笑道:“既然你猜到了,可知道我說的哪家媒?”相命驚恐的搖了搖頭,這事他壓根就沒想過,百里蛟這突然襲擊,讓他猝不及防。
“我說的是三家的媒,一個心丫頭,一個米璐義,一個艾瑞雅。你是不是也該做個決定了,是都要了,還是選一個,或者......”百里蛟說的那麼開心,相命卻是聽一個名字,心裡顫抖一下。
“大哥莫要拿我開玩笑,這事家父生前都沒拿過主意,他老人家才過世,你可不能把這事給我搬出來吧!”相命不知該如何迴應(yīng),藉故拉出相羅當(dāng)擋箭牌。百里蛟似乎早就料到了,急忙說道:“這便是相羅掌族的意思,我可是奉命行事,辦不辦,可得看你了!”
“這......大哥和二哥尚未嫁娶,按著族裡的規(guī)矩,也該等兄長們都定親了,我這小輩才能再談嫁娶之事麼!”相命慌忙說道。“這事,我也經(jīng)過你二位哥哥同意了。他們的嫁娶,可不用你操心。過不了幾月,你就會多兩位嫂子了。相羅掌族早給他們定親了!”百里蛟似乎勝券在握,由不得相命不妥協(xié)一樣。望著百里蛟一臉的笑意,相命打心底裡感到害怕。
“這......
..”此時的相命,言盡詞窮了。
“別怕麼,這事不是我說了算的。得你點頭啊,你若不點頭,我怎麼知道你什麼個意思。我這受託於人的,總得給人帶個準(zhǔn)信回去不是。心丫頭人不錯,內(nèi)斂文靜,卻是個持家人選。只是你這成家麼,不知道什麼時候到頭。所以米璐義這娃娃也不錯,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不拘小節(jié),跟著你奔波,哪怕出生入死,定是絕無怨言的。艾瑞雅麼,綜合她們二人的特點,這什麼味的都有了,可得看你的意思了!”百里蛟接著說道。
“小弟知道他們都好,只是,心兒的事情,恐怕你也知曉。寒冰之體,我一直都擔(dān)心她會如軒雪一樣因我而死。我心裡覺得愧對她,更別提談兒女私情了,若是做個兄妹,這倒是沒什麼所謂的。米璐義和艾瑞雅,皆是西極冰火二族的掌族。於身份地位,才學(xué)修爲(wèi),我都萬萬配不上,大哥這親事說的,怕是找錯對象了。依著她們西極的風(fēng)俗,托爾不是更爲(wèi)合適麼?”相命在旁緩緩說道。
“這你就有所不知了,或許是各有所好的緣故。你說你與心丫頭只是兄妹之情,她們卻說她們與托爾只有姐弟之分。這回,不是我逼你。而是你這年紀(jì),該有個定向了!”百里蛟緩緩說道。“可是........”相命犯難了,不知該如何推脫。百里蛟見他臉色陰沉了下來,收了笑容,緩緩說道:“你身負大任,怕牽連到任何人身上,我很清楚。不過這兒女情長,嫁娶之事,乃是世俗必然。既然天地讓這人族繁衍生息了,就算你是神主轉(zhuǎn)世,也不能廢了這天律所成吧!”相命搖了搖頭,苦笑道:“既然大哥知我心意,又何必言明。小弟不知如何推脫,更怕愧對於人。故而,這親事之說,還望大哥當(dāng)耳邊風(fēng),吹過,就算了。她們的心意,我不是不懂,只是眼下我一身的麻煩,自己都沒弄明白,怎好去牽累他人。況且,我並非在這煉獄久住,這三界之內(nèi)遊走,必然是跑不掉的。通行令乃是地界執(zhí)掌之人借我一用,我若是回去了,必然要還給人家。這不知猴年馬月的分離,不是害了人女孩子一輩子麼。還望大哥體諒小弟,此事莫要再提了!”
“這........這我倒是沒想到。若是如你所言,你需穿行他界之中,這通達之境的出入之事,恐怕就成了最大的障礙。這親事,哎,再說吧!”百里蛟懂了相命的難處,沉嘆道。
“多謝大哥,就當(dāng)沒與我說過,不管何人問起,都別說!”相命懇求道。
“知道了,你小子,還不放心我麼。不過,心丫頭的寒體癥狀,愈發(fā)的嚴重。據(jù)說近來,她屋子都不能有人靠近了,否則便會被寒氣冰凍。這到底是何徵兆,你怕是要去查探清楚。不論她是不是你的三魂之一,總不能眼看著一個活人,就這麼死了吧!”百里蛟提醒道。
“小弟知道,一直在思索應(yīng)對之法。此前輸送內(nèi)息與她,也不能緩和她體內(nèi)寒氣。查閱醫(yī)典,也沒找到這怪異癥狀的記載。若是這煉獄找不到,我想我恐怕得求助於地界的高人了!”相命緩緩說道。他發(fā)現(xiàn)自己話才說完,百里蛟已經(jīng)走遠,邊走邊回了一句道:“好自爲(wèi)之,老哥我不多說了,省的煩你!”說罷,他便消失在相命的視野內(nèi)。相命在這相天閣的別院之中,望向天際,惆悵滿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