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城,各族子弟休養生息中。西嶺一行帶來的創傷,是光部族人到達煉獄最爲嚴重的一次。本來城中住所幾近飽和,這一戰後,反而空出大片的院落無人居住。
“此役慘敗,實在是我輩無能啊!”相天閣內,相羅的自責之聲傳出。
“先祖能爲之事,後輩無法盡數效仿。除魔衛道,或是掃清門戶,任重道遠麼。羅老頭不必太過內疚,風水輪轉,總有翻身的日子。”御風說的輕巧,臉上的神色卻不見輕鬆。
“想不到我等離城數日,這城中都能讓賊人自由出入了。哎,該來的始終要來了。”泣水一陣長嘆。
“相土無能,未能擔當好護衛城邦之責。望衆位掌族責罰,我也好心安。”相土單膝下跪,在知命廳中不願起來。
“二哥!”相命一邊喊著,一邊去攙扶,任憑他怎麼說,相土就是一動不動。
“土兒起來吧,若是責罰,此次喪生子弟,應當算在我們頭上了。現在不是追責問罪的時候,單憑你的修爲,的確有點難爲你了。起來吧,是我等安排不妥。”御風起身走到廳中,將相土扶起。
“老身可是沒什麼要說的,此時百掌族身中寒毒。不知命兒的方法可行否,否則江南再亂起來,我們就真的是四面楚歌了。”冰瞳話語沉穩,說到了所有人擔心的重點。
“婉月宮主所言甚是,河族要是亂了,我們就等於沒了消息,只能坐以待斃了。”相羅一邊迴應贊同,一邊託著下巴思考。
“報,河族信使求見。”一相族子弟前來稟告。
“報,食天掌族求見。”又一個相族子弟跑了進來。
“快請,快請!來的真是時候,這下可以知道江南的動向了。”相羅大喜,急忙招呼。
但見河族信使與食天掌族一起步入知命廳,一番禮數過後,各自就位坐下。相羅看過河族信使遞過來的信箋,然後給衆人傳閱了一番。在座各位皆是眉頭緊鎖,這事態的發展,實在是意料之外。
“待我修書一封,飛鴿傳送河族。你先下去好生休息,舟車勞頓,實在有勞了。”相羅喚來弟子招呼河族信使,待那信使下去,幾位掌族不約而同沉嘆出聲。
“最怕的就是這種事,不該來的,還是來了。”御風牢騷著。
“這也怨不得別人,掌族荒廢事物幾月有餘,族中之事確實不可癱瘓了。我們的情報來源,不都是靠的河族子弟麼。”泣水在旁辯解道。
“此事稍後再說,食掌族回來,比預期推遲了兩月有餘。想必米家出了變故,還望詳細告知。”相羅一邊安撫衆人情緒,一邊望向食天。
食天起身向各位再次行禮,然後坐下細細說道:“米家與魂使之間,看似沒有任何糾葛,卻始終脫不開干係。米立仁閱歷經久,晚輩實在無法猜透他的心思。加上米家變數,小少爺因我之事變得癡傻。我也實在不好再橫加干涉米府的事物。不過,最近江南大米的流通,似乎全部堵在米家和驚鴻堡之間的河道了。米家只見支出,卻沒見收入。而流雲城外各處明暗哨卡林立,不知是何方人馬
所爲。驚鴻堡本是米家生意流通的最大渠道,自從驚鴻堡與米家斷了聯繫,米府有半月人心惶惶了。”
食天緩了緩,接著說道:“暗部魂使似乎在米府安插有眼線,單是一老婦的功力,晚輩自認難以敵她。若是江南有所異變。定是災荒橫行,哀鴻遍野了。”
食天說罷,長舒了一口氣。在座之人聽完,也覺得行事迫在眉睫,再不有所行動,肯定會狼煙四起了。
“如此說來,必須派人往江南河族和米家,將這兩處鎮住,才能暫保城中安穩。或許可以拖延暗部魂使的計劃,給我們騰出點應對的時間。”相羅說罷,在座之人點了點頭。
“命兒願意前往河族一趟,百掌族之事與我脫不了關係。由我親自出面,定然能詳細告知河族各大長老詳情。”相命起身請命,相羅思索了片刻,點了點頭。
“既然三弟去江南,我願同行,去米府一趟,也好將城中意願告知米家。”相土起身請命,相羅陷入沉思。
“土兒不必著急,有的是時間給你表現。此番你大哥去了凍海,命兒又要下江南。你若是再走,相天閣就真沒什麼人丁了。我看,不如讓小徒走一趟好了。”御風話音才落,御麟走向廳中,行禮請命。
“如此說來,就勞煩御麟少俠了。”相羅苦笑道。
“弟子能辦這趟差事,自然是榮幸之至,掌族們擡愛,弟子一定不負所托。”御麟說完,回到御風身旁,御風細語交代了點什麼。御麟隨即出了知命廳,直奔住所,準備打包起行。
“命兒也就此告辭,與御麟兄結伴而行,也好有個照應。”相命說完,隨即朝內廳走去。
“後生可畏啊,我們這把老骨頭。看樣子只能在這城中指手畫腳了。”御風一陣感嘆。惹來泣水和冰瞳的瞪眼相對。一旁的冰心一直蠢蠢欲動,卻被姥姥的眼色盯住。心裡焦急,卻不敢做聲。
“你去吧!”冰瞳對著冰心說了一句,冰心趕緊的朝著內廳跑去。
“看樣子,你們兩家要有喜了。”御風見狀,頓時喜笑顏開。
“你個老沒正經的。”冰瞳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御風連忙端起茶杯,喝他的茶水,不過這種年輕人的心思,老人們是心領神會了。
“命哥哥,上次去西嶺不帶我。這次去江南,你難道又把心兒撇下不成?”冰心推開相命房門,氣沖沖的問道。
“這,不是我能決定的事情。眼下時局動盪,四處危險。你還是在城中好生呆著比較穩妥。再說,師傅不是交代過你,以信城的陣法排位,跟天罡九陣如出一轍。你得空多練習下,將各門把握,不也是爲光部做了一件大事麼。如若禍事真的來了,你的陣法,關乎全城的存亡啊!”
相命一番話語,讓冰心無法辯解。她只是覺得自己委屈,卻又說不出哪裡委屈。她沒在多說什麼,走到相命旁邊,替他收拾包裹。相命自是知道冰心一番心意,眼下的情形,他自己都是一團糟。四獸缺一,百里蛟從他走,到他回來,不見三獸靈珠有任何反應。就像個活死人樣躺在密室之中。大哥跟老祖都往凍
海多日,也不見有訊息返回。他一邊收拾著,也不再說什麼。
“那,你路上小心。”冰心溫柔道
“知道的,大道未成,我可不會這麼輕易放棄。就算爲了那些護我而死去的人,我也要讓他們得以安息,不是嗎?”相命撩了撩冰心的髮梢,然後拍了拍她的肩膀。從未如此貼近過,在兩人都安好的時候。莫名的男女之情,讓兩人的心跳血液都加速了。
冰心臉上泛起紅暈,不知不覺閉上了眼睛。相命本能的湊了上去,想親吻她的樣子。忽然,內息一陣翻涌。相命彷彿被驚醒一般,再次拍了她肩膀幾下,隨即轉身躍出。
“你多保重,我會好好的。”話音傳來,冰心睜開眼睛已經不見相命身影。少女心,少女情,幾多愁雲,幾番心結。她自己都不知道這是怎麼了,捨得,或是不捨,她也弄不清楚了。隨即,她踏出相命臥房,朝知命廳走去。
“看樣子,是走了。”相羅沉聲道。
“身手越來越不得了,我是自愧不如了。”御風感慨著。
“年輕人的世道,我們是真的老了。”泣水長嘆了一身。
幾人都在追憶什麼的時候,忽然發現一旁的食天愣在那裡。食天確實不知如何融入這羣年歲與自己相差那麼遠的人。聽著感慨之聲,更是不知說點什麼。
“食掌族給冷落了,實在是我們的不是。不如到魚莊一敘,替你接風洗塵可好?”相羅問道。
“正合我意,晚輩也好久未曾動刀了。今日就獻醜一番得了。”食天一邊笑著說,一邊起身準備離開。
“如此說來,食族掌族親自下廚,那就是口福不淺了。定要叫上老牧和那個醫族小掌族。同患難,共富貴麼。哈哈哈!”似乎所有的東西,都沒有吃食來的讓人開心。衆人一番鬨笑,便起身朝魚莊而去。
南信門前,御麟駕著一匹駿馬等在那裡。相命老遠看見,二人真是不謀而合。見面之後,相視而笑。
“看來,我們兩還有點默契。”御麟笑呵呵的說道。
“聽說御麟兄與大哥護送醫族子弟回西嶺,也是磨難多多。此番南下,小弟能託你的光,得個照應,實在是有幸。”相命謙恭道。
“說的哪裡話,天選大會的意外之人。我可比不了。不管誰沾光,總之抱住小命回來最重要,這可是臨走前,師傅他老人家交代的。”御麟淡然道。
“原來.....哈哈!”本以爲御風會交代點什麼特別的事,原來悄悄的囑咐徒弟小心,故作瀟灑大氣。相命頓時大笑起來,御麟也是合不攏嘴。
“三弟且慢。”相土從身後大道追趕而來。
“是否父親有囑咐?”相命趕緊的湊上前去。
“三弟果然明理,父親說將這個交給你。”相土遞過來一本金黃的冊子。隨後轉身上馬,道了一聲珍重後,便揚長而去。
“翻天一筆?這不是相族先祖的預示之言麼?”一旁走近的御麟驚呼。
“不管它了,動身要緊。早日到達,早日完事。”二人便齊齊上馬,駛出南信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