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凡沒說話。
沐玖晴笑了笑，關上車門，隨後揚塵而去。
凌凡手腕上的珠子，卻是盡數掉落。
看著落了一地的珠子，凌凡瞳孔一陣緊縮。
這是凌晚送給他的。
踉蹌一步，是在說他做錯了嗎？
不!
他沒錯!
凌家如果被葉陵岫弄垮的話，牽連無辜的人會更多。
這樣最好!
沐玖晴一路飆車抵達醫院的時候，葉陵岫正站在醫院門口，抽著煙，顯然已經恭候多時。
“沐小姐，你晚了半個小時。”
葉陵岫沒有說話，但站在他身旁的一男子，拿著手錶站了出來。
“讓開，”沐玖晴面無表情，直直對上葉陵岫，“晚晚在車裡，大出血，你要是想繼續廢話，你可以繼續。”
“沐玖晴，你該死。”
沐玖晴的話音落下，周遭的空氣瞬間變冷。
她都沒看清楚，似乎瞬間葉陵岫就移到她的身邊。
“若是凌晚出了什麼事，你也不用活了!”
話落，便已經走到她的車旁，將後座上的凌晚給抱了出來。
“晚晚？”葉陵岫輕輕喊了一聲，向來上揚的嘴角在這一刻開始凝固。
懷裡的女人毫無血色，白色連衣裙上，已經開滿了紅色花朵。
格外觸目驚心。
“人，我已經給你送回來了。還望葉少，好好照料。”
話罷，沐玖晴最後看了眼凌晚，轉身欲離去。
“想走？呵!”抱著凌晚的葉陵岫一聲冷笑，“將人給我看住。”
說完，便大步走進醫院。
沐玖晴是早就料到了有這一幕，安安靜靜的站在醫院門前。
碩大的雨水砸在身上，又冷又疼。
卻還是疼不過心。
爲凌晚，也爲自己。
秦子浩得到消息趕來時，沐玖晴站在原地一動未動。
傘打得低，任誰都無法看出來秦子浩現在的心情如何。
只見他拿著傘，緩步而來，站定在沐玖晴的身後，將沐玖晴擋去奪命的窒息感。
“我說過你總愛逞強，結果如何？”
聲音不高不低，恰好沐玖晴能夠聽見。
本來早已經沒有流淚的人，聽到這話，眼淚瞬間奪眶而出。
“沐玖晴，你太自以爲是了。”
“對不起。”
緩緩吐出三個字，卻是在對自己做過的所有錯事道歉。
她應該很不堪，以至於身邊的人都跟著她受罪。
可笑的自以爲是。
“你沒資格說這三個字，畢竟，你還會再犯。”
秦子浩的語氣，依舊極重。
因爲沐遠霖這人，若不在他做錯事情的時候說他，那麼他就永遠不會知道自己錯了。
可，就是認知也纔會將他們推得越來越遠。
沐玖晴瞳孔緊縮，張嘴卻是無聲，許久之後，才又說了一遍，“對不起。”
秦子浩冷哼一聲，不再說話。
但，秦子浩如果有未卜先知的能力的話，他一定不會不允許自己這麼說。
只因在這個雨夜，他徹底的弄丟了一個人。
雨夜，又恢復了它該有的安靜。
許久之後，一身是血的葉陵岫纔再次出現在夫妻二人面前。
“沐玖晴，”陰冷地看著傘下的人，“你讓晚晚失去了做母親的資格。”
一句話，宛如閻王的話，徹底將沐玖晴給打入十八層地獄。
葉陵岫看不清楚沐玖晴的表情，但卻是能夠看見她止不住的顫抖了一下。
“你說，我該拿你的命來償還我的孩子嗎？”
他的臉上帶著笑，但氣息更像是撒旦。
“如果，這樣能彌補我的錯，我願意。”
聲音，由顫抖變得平緩。
說完，沐玖晴就從傘下而出，一步一步走到了葉陵岫面前。
站在距離葉陵岫兩步遠時，沐玖晴停了下來。
直視葉陵岫，“葉先生，動手吧。”
眼睛隨著這句話的落下而閉上。
連眼睫毛都未曾顫抖，看來是已經做好死的準備。
身後的秦子浩原本顯得陰鬱的眸子，現在越發黑沉，“葉公子，還望得饒人處且饒人。”
“呵，秦公子站著說話不腰疼，如果今天受傷的是程思琪，秦公子你又如何？”
此話一出，兩人的視線都齊聚在葉陵岫的身上。
“秦子浩，凡事有一就有二，聽說三年前沐玖晴就逼著程思琪流產，她肚子裡可是你的孩子，你難道就不心疼嗎？你難道，就不想拿沐玖晴出氣嗎？”
話落，葉陵岫嘴角的笑意更甚。
“既然連秦公子都做不到，那又何必強求我呢？”
空氣沉默的厲害。
沐玖晴笑了笑，逼回眼中的酸澀。
“夠了，”再次上前一步，“葉先生想殺就殺吧，能夠給晚晚的孩子抵命，也算是我的福氣。”
晚晚總是說她是她唯一的朋友，於她而言，凌晚又何嘗不是呢？
“秦子浩，希望我欠你的，也還清楚了。”
心中默默唸道。
眼睛閉上時，眼淚也被緊緊關上。
葉陵岫在秦子浩的目視下，緩緩舉起手中的槍。
“沐玖晴，你真的該死!”
“砰!”
一聲槍響。
疼意在沐玖晴腦子裡面炸開。
血從她身子裡面流出，低落在雨水中，散發出陣陣血腥味。
秦子浩的瞳孔，不由得瞪大。
眼睜睜的看著男人開槍，看著沐玖晴沉默的倒下。
心底某個地方突然被紮了一下，難受得厲害。
也不管剛剛葉陵岫的挑撥離間，秦子浩屏住呼吸，大步上前。
將倒下的人抱進懷裡。
“沐玖晴，你不能死，給我撐住!”
驚慌如潮水涌來，看著沐玖晴越發蒼白的臉，他突然害怕得厲害。
秦子浩連忙伸手將被葉陵岫打穿的地方捂住，但血還是通過指縫不斷流出。
“沐玖晴，這一槍，看你的造化，能活，你欠下的，一筆勾銷，不能活，那你就當給我的孩子陪葬。”
話落，葉陵岫轉身進了醫院，凌晚在手術室中肯定很是害怕，他要進去陪著她。
隨著葉陵岫一走，裡三層外三層圍著的黑衣人也全部都盡數散去。
秦子浩壓下心中的恐慌，抱起沐玖晴上了車，這家醫院是葉家的，斷然不會給沐玖晴治傷。
沐玖晴一路上昏沉的厲害。
但葉陵岫的話還是一字不落的全部聽了進去。
她，要死了，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