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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回 繁華過盡人歸去

待到山頂,見場中只剩下一塊最大的巖石尚存,其餘黃牛大小的巨石,皆被掀翻到山坡之下。

天真道人無奈地站在大石上,玉英真人與行一先生蘇頌磯還有一位老道長,三個人亂鬥作一團(tuán)。

陸英與申屠柔影抵受不住撲面的勁風(fēng),只得緩步退後,隱身巖樹下觀瞧。

那老道長看不出多大年紀(jì),面龐似五六十歲,鬚髮卻早雪白,三綹長髯,面容俊逸,年輕時定然是一位美少年。

他一力對行一先生猛攻,拳掌舉則罡風(fēng)動,袍袖鼓則真氣凝,一招一式無不大氣磅礴,儼然一代宗師風(fēng)采。

玉英真人看那老道佔上風(fēng),便出手攻他側(cè)方,逼老道長回招防禦。

見蘇頌磯咄咄緊逼,又向行一先生下手,助老道長脫困。卻是兩頭爲(wèi)難,誰也不許傷了對方。

蘇頌磯以竹簫作劍,守勢多攻勢少,畢竟早先戰(zhàn)了許久,看得出已是勉力支撐。

兩位老前輩一著儒衫,一穿道袍,手底卻凌厲狠辣,毫不留情地相鬥。只有玉英真人雖然不知與誰爲(wèi)友,但兩人卻都不會同她爲(wèi)敵。

明明是玉英與蘇頌磯的戰(zhàn)場,加入這個老道長後卻變得微妙難言。

天真道人旁觀良久,忍不住言道:你們?nèi)齻€後生,也都一把年紀(jì)了,何苦非要拼個死活!不如貧道做箇中人,今日盡釋前嫌,握手言和罷了!

玉英真人道:你別倚老賣老,我們師兄妹聯(lián)手抗敵,與你何干!

天真道人譏刺道:老夫只見你朝三暮四,忽左忽右,卻不曾看出你們師兄妹聯(lián)手

玉英真人大怒,脫離戰(zhàn)團(tuán)撲向趙天真,雙掌連拍,逼得天真道人躍下大石,口中叫道:瘋丫頭,怎麼又衝我來了!

玉英罵道:老不修!讓你胡言亂語。

說話間手下不停,連攻出十餘掌,激得土石飛揚(yáng),峰頂旁古樹都簌簌發(fā)抖。天真道人避而不戰(zhàn),無賴地倚靠巨石躲藏,玉英一時也奈何他不得。

那老道長獨(dú)戰(zhàn)行一先生,反而更加得心應(yīng)手,轉(zhuǎn)瞬間落在蘇頌磯身周無數(shù)拳腳。行一先生身上的布衫竟割碎如縷,望著甚是悽惶。

玉英真人不想蘇頌磯吃虧,舍下趙天真迅疾回身,雙拳齊出,砸向老道長後背。那老道長不得已回手格擋,兩人拳掌相交,卻並不真拼力氣,皆是一觸即散。

行一先生猛提口氣,手中竹簫遞出,趁機(jī)刺向玉英咽喉。他這竹簫不但可做利劍之用,吹奏時也有極大殺傷。只是對敵此等高手,恐怕用內(nèi)力壓不住對方。

老道長見他竟恩將仇報,氣得鬚髮皆張,擡腿踢其右臂。不料蘇頌磯招未使老,便抽回竹簫,左手並二指突地點在老道膝彎。

這指力蓄勢而發(fā),挾帶浩然之氣點在老道長犢鼻穴上,受這一下自是不輕快。

老道長腿上中他一指,心下懊悔,吸口氣飄然後撤,暫時退出爭鬥。

玉英真人見蘇頌磯傷了老道長,再不留情,從腰間抽出軟劍,寒星耀人目,劍落敵膽喪。

她手中軟劍與盧月的差相彷彿,只是由她使出,寒星更加奪目,起落更加迅疾。

行一先生方纔全力破敵,此時不及防備劍招,以至肩頭中了兩劍,也急急退避三舍,暗自穩(wěn)住氣息。

玉英收起軟劍,望了蘇頌磯一眼,狠狠轉(zhuǎn)過頭前行數(shù)步,問那老道長道:師兄,你無礙吧!

老道長站在原地,沉聲答曰:師妹,你我聯(lián)手,今日就除了這蘇某人,爲(wèi)你報幾十年的恩怨!

玉英真人搖頭道:罷了!我們都老了,還談什麼恩怨走吧,我送你回倒虎山。

老道長嘆息道:師妹,人生不如意多,爲(wèi)歡能幾何!你也不必愁苦,早日回來山中,不比在恆山作客強(qiáng)得多!

天真道人聞言笑道:玄英後生說得沒錯,老姑娘還是回倒虎山去吧!不然往後鄰里相見,打打殺殺多鬧心。

玉英真人這次沒再反脣相譏,好似沒有聽見趙天真話語,而是對師兄玄英真人道:自從當(dāng)年師父把我趕出倒虎山,我就立志絕不回頭!師兄不必再言,我們走罷!

說完沒有看蘇頌磯一眼,徑自躍下紅楓谷離去。玄英真人抱拳道:趙老前輩,蘇先生,今日之賜,容後報答,告辭了!

趙天真笑道:好說好說,自管來翠屏峰找我!玄英真人默然片刻,一揮袍袖,就要離去。

陸英看他要走,急切間忍不住喊道:玄英真人,您爲(wèi)何要惠賜在下書籍,那書到底作何用途,且請明示!

他猜得這玄英老道長便是倒虎山元象宗掌門,當(dāng)日通過沮渠蒙遜留給他一本書籍,卻看不懂裡面的點符圖畫,是以有此一問。

玄英真人回頭看向陸英,身上陡然恢復(fù)了一代宗師的氣派,只見他微微一笑,言道:天機(jī)不可泄露!到時你自然知曉,貧道不過代爲(wèi)轉(zhuǎn)送,或許你也一樣。哈哈哈

大笑聲中,他雙掌往下一按,膝不彎,身不沉,就這麼飄然而起,掠過山頭,墜入紅葉谷中去了。

申屠柔影疾步衝向蘇先生,關(guān)切詢問他傷勢。蘇頌磯面容發(fā)白,唯有苦澀一笑,撕下一角衣衫碎布按在肩頭,並未多言。

申屠柔影取出自己配製的傷藥,小心爲(wèi)他創(chuàng)口敷藥,完畢後恭敬立在其身後。

天真道人笑言道:蘇院長,你要這臭小子無用了吧,老夫可要把他帶走了。你不會攔阻吧!

蘇頌磯躬身道:老仙長誤會了,晚輩邀陸華亭前來,絕無惡意,如今事了,自然恭送他離去。老前輩既要與他同行,那晚輩更加安心了。

天真道人對陸英道:臭小子,琳琳在哪裡?帶我去見她。

陸英道:老前輩,琳琳在朱將軍身邊,一切安好。我正準(zhǔn)備送公主回河北後,便去彭城與她會合天真道人嗯了一聲,沒有反對。

蘇頌磯又道:陸華亭,本來想邀你去我院中做客,既然老仙長要與你同行,那便等日後有機(jī)會再論。

又轉(zhuǎn)頭對申屠柔影道:柔影,你要多多向陸華亭請教,他日得便,請他來山中少坐。申屠柔影恭聲領(lǐng)命。

陸英道:蘇先生言重了,柔影小姐智略無雙,神勇絕倫,該在下向她請教纔是!

蘇頌磯沒有再言,輕微點了點頭,又向天真道人施一禮,獨(dú)自下山而去。申屠柔影在後默默跟隨,走得乾脆利落。

陸英道:老前輩,我們也走吧。

天真道人環(huán)顧山頂,笑道:這幫敗家子,好好一座山峰,被他們弄得不像樣忽然又摸摸肚子道:老夫餓了,趕緊下山,尋些吃食去!

兩人結(jié)伴原路而下,見白靈兒一人獨(dú)留谷中,只有三匹馬在當(dāng)?shù)兀R車與蘇先生等人早已無影無蹤。

白靈兒道:老前輩,陸大哥,你們沒事吧!蘇先生他們都走了,留下馬匹給我們做腳力。

天真道人笑道:有老夫在,臭小子當(dāng)然無事。你餓了沒有,快叫他烤魚來吃!

白靈兒也笑道:還真有點餓,陸大哥,我?guī)湍闵?

她撿來木柴,攏作一堆,卻發(fā)現(xiàn)身上未帶引火之物,可憐巴巴望著陸英。

陸英正挽起衣袖在摸魚,只道:不急,我來弄就好,你歇著吧!

陸英在溪流中抓了幾十條小魚,串在木枝上炙烤,不一時香氣遠(yuǎn)聞。

天真道人躺在石頭上問道:臭小子,那倒虎山玄英道士送給你本什麼書籍,可捨得讓我看看嗎?

陸英急忙取出懷中書籍,雙手遞給天真道人。天真道人翻看半晌,扔還給他,又躺下閉著眼道:破爛圖書,有何用處?不過就是數(shù)術(shù)演算的學(xué)問

陸英重新收起書籍,不知道他所說對也不對,又默默去烤魚不提。

白靈兒問道:老前輩,他們方纔打架熱鬧嗎?功夫比您如何?

天真道人哈哈大笑,只道:拳怕少壯,老夫老了,豈能跟他們一般見識!魚烤好了沒有,你要餓死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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