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5 豔絕的吻痕
V5豔絕的吻痕
慕巖出去了,浴室裡一下子冷清下來,盧謹歡順勢滑進浴缸裡,將自己泡在溫暖的熱水裡。痠軟的身體放鬆下來,她不停往下滑,直到水將她的頭淹沒。
明明剛剛經歷了一場極致的歡愛,可她的心空得找不到依託。以前,她以爲她夠喜歡衛鈺,可是時間讓她的情變淡,她以爲她不會再像喜歡衛鈺那樣去喜歡一個男人,但是她錯了,她遇上了慕巖。
她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喜歡他,彷彿是突然被牽引了一般,他對她不壞,在她生病的時候會照顧她,在她落難的時候來救她。
她一直告訴自己不要把感恩當成愛情,但是她清楚的知道,她對他的喜歡,無關感恩。
她真是無可救藥了,即使在他重傷自己後,她還在想著心裡的那點情愛。她恨自己的不爭氣,要是她夠狠心夠有魄力,剛纔就該直接賞他兩嘴巴子。
可是她只能想一想,她要真賞他一巴掌,估計她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呼吸漸漸困難起來,她真想就這樣淹死自己。可最終她還是爬了起來,她狼狽的嗆口洗澡水,咳得翻天覆地。臉上分不清的是水還是淚。
慕巖走出去後,他穿上衣服,去樓下熱了一杯溫牛奶上來。見她還沒出來,他走過去敲了敲玻璃門,“歡歡,好了嗎?”
盧謹歡還在拼命洗他留下的吻痕,可不管她怎麼擦,那痕跡就像印在她身上了一般,怎麼也擦不掉。冷不防聽到他說話,她嚇了一跳,下意識將自己縮到水面下去,“我…我還在洗……”
“別泡太久了,容易氣虛。”慕巖柔聲叮囑,然後轉身去將窗簾拉開,讓陽光灑進來。他整個人都徜徉在陽光裡,秋天的陽光少了蒸人的炙熱,灑在身上暖洋洋的。
他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氣,轉身看到那張礙眼的沙發,他走到座機旁,拔通內線,“你叫兩個人上來,把臥室的沙發擡走。”
我讓你睡沙發,我讓你睡沙發,以後再鬧彆扭,你就直接睡地上。
等盧謹歡出來,總覺得臥室裡怪怪的,她沒多想,看著坐在落地窗前曬太陽的慕巖,她赤著腳踩在白色羊毛地毯上,顯得很侷促。
慕巖聽到開門聲,他回過頭去,見她怯懦的站在浴室門口,他向她招招手,“過來。”
她遲疑了一下,還是慢慢走過去,他端起園藝桌上裝了牛奶的杯子遞給她,“先喝點牛奶,我們再談。”
盧謹歡接過去,小口小口的喝下去。她知道他如此慎重,一定是有話要跟她說,她很想逃跑,可兩腿像在地上生了根,她移不開腳步。
他想跟她說什麼?是說他的摯愛回來了,所以她沒有用處了,可以回去了?
她這樣想著,一口牛奶嗆進了鼻腔裡,頓時劇烈咳嗽起來。她捂著嘴,咳得滿臉通紅。在他面前,她似乎總是很狼狽,將自己最不堪的一面都展現在他眼前,讓她永遠都擡不起頭來。
這樣的弱勢讓根本就直不起腰。
慕巖站起來,拿紙巾給她擦嘴,她偏頭躲開。他神色一凜,伸手牢牢的捏著她的下巴,迫她回過頭來。他很生氣,爲什麼他每次想溫柔待她時,她都能讓他氣得抓狂?
盧謹歡觸到他眼底燃燒的怒火,呼吸停頓,慌亂的垂下眼瞼。她好像總能輕易惹他生氣,似乎她的存在就能夠激怒他。
他傾身過來,仔細的將她臉上噴的牛奶擦乾淨,有紙屑掉落下來,他伸手給她揩掉,修長溫潤的手指拂在她臉上,她心裡莫名一燙,眼睫輕顫起來。
她的睫毛像兩把長長的扇子,他呼吸一窒,手放開了她。他怕自己在談話前,再次將她壓倒。他取走了她手裡的骨瓷杯,指了指對面的椅子,“坐下吧。”
盧謹歡規規矩矩的坐著,雙腿併攏,雙手放在膝蓋上,正襟危坐。就像調皮的時候被老師叫去教育。經過他剛纔的懲罰,他現在在她心裡的形象,比老師還可怕。
慕巖也沒管她,他舒服的靠在椅背上,挑眉睨著她,“歡歡,昨晚爲什麼要睡沙發?”
他介意的始終是這件事,她不願意親近他,所以週一到週五都躲到學校去,回來後,也不願意跟他同牀共枕。
盧謹歡漲紅了臉,她昨晚爲什麼去睡沙發,還不是因爲他。可她吱吱唔唔了半晌,就是沒有說出個所以然來。她能說什麼呢?她已經夠令他生厭了,難道還要跟他的初戀情人爭風吃醋麼?
“好。”慕巖不強迫她,他兩腿交疊,將手擱在膝蓋上,他改變策略,使用懷柔政策,“那我問你,在你心裡,是怎麼定義夫妻這兩個字的?”
盧謹歡囁嚅了一下,她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的問題,不是他提的問題太深奧,而是他們建立夫妻名份時,根本就只是一場交易。
有這樣不安的因素在,她總感覺自己在他面前低了一等。其實她外表僞裝得再自信,心底都是自卑的,尤其是在有著優沃家庭背景的慕巖面前,她從來沒有自信過。
慕巖靜靜的等,等她理清思路。他知道,若是今天談話失敗,他們之間就很難更近一步。
“我…我不知道。”良久,她輕輕道。她從小所接觸的都不是正常的婚姻,母親爲了她委曲求全當小妾,從來沒有得到父親的正視,她小時候,與母親相依爲命,父母從來沒在她面前有過恩愛。
而母親更是將所有的屈辱都嚥進了肚子裡,她以爲這世上所有的夫妻都是這樣,維持著表面的和諧,實際已經貌合神離。
慕巖沒有生氣,她能夠對他坦城相對,已經相當有進步了。他傾身靠近她,將她的不安與迷惑都看在眼裡。實際上,他比她多不了多少經驗。他小時候與她的經歷都差不多,所以他能夠明白她的不安。
他握住她的手,柔聲道:“歡歡,你已經嫁給我了,我們已經是夫妻了,不管之前因爲什麼而結合在一起,我是真的想跟你過日子,你懂嗎?”
盧謹歡的雙手被他緊緊的包裹在他掌中央,炙熱的讓她心都在顫抖。他的話更是讓她詫異,她以爲他要跟她說的是決裂的話。
她睜大雙眼看著他,想看出他臉上有一點勉強的痕跡,可是沒有。他很認真的看著她,很認真的告訴她,他娶她,是真心要跟她過日子。“可是…可是我們之間的那個交易……”
“你說的是這個嗎?”慕巖將園藝桌上的一個文件夾遞到她面前,那是他們結婚前簽訂的一年契約,只要她給他生下孩子,契約自動結束。他當著她的面,將契約撕毀。
“婚姻不是兒戲,我娶你的時候,從來沒有想過放你走。”那時候的他,以爲這輩子都不會再愛別的女人,所以在他身邊的女人是誰都不重要,關鍵是她必須是他孩子的母親。
盧謹歡震驚的看著他,看他將那份文件撕成碎片,似乎還不敢相信他的話是真的。慕巖垂了眸,聲音低沉,“我承認,最開始我是帶著恨的,可是相處之後,我發現你並非我想象中那樣。”
他的坦誠讓她心裡又是驚又是難過,他那時候果真是看不起她的,所以纔會在光天化日之下對她那樣。“那…那爲什麼……”
他揚起眸,“無論我怎麼抗拒,你成爲我妻子的事實都不可能改變。我無法看著自己讓你不幸,這段婚姻裡,你是最無辜的,也是承受痛苦最多的,如果當初我知道……我知道你心中另有摯愛,我不會娶你。”
盧謹歡驀然瞪大雙眸,他都知道了?她自以爲將他瞞得很好,沒想到他早就知道了。
他攤了攤手,“可是錯誤已經造成,我們除了將錯就錯,沒有其他的辦法,歡歡,這是我們的命。”
盧謹歡整個人都凌亂了,她看著他,已然失去了說話的能力,腦海裡重複迴響著他說的那句“如果當初我知道你心中另有摯愛,我不會娶你”。
“你還記得那天在楚家外面我跟你說的話嗎?夫妻之間要坦城、信任,我們是在最糟糕的情況結合在一起的,所以我們更應該相信對方,攜手創造一個完美的家庭。”慕巖鮮少說這麼多話,而現在,他說她聽,他卻不覺得煩。
“可是……”盧謹歡有些遲疑,他愛的人不是白方渝麼,若他要跟她組建一個完美的家庭,白方渝怎麼辦?他會不會像她父親一樣,先將她穩住,然後把白方渝接回來?
“可是什麼?”
“我……”她不知道自己該不該信任他,如果她現在提白方渝,他會不會覺得她得寸進尺、貪婪成性?他已經將這個家女主人的位置都給了她,她還能再提出過分的要求麼?
可是她是盧謹歡,她是看著母親跟衛希蘭一路痛苦走過來的,就算會觸怒他,就算最後要離開他,她也不要讓自己變得那麼可悲,“慕巖,我的心很小很自私,如果真如你說,我們要組建一個完美的家庭,我希望我們這個家裡不會有第三者。”
她將她的擔憂很隱晦的說出來,慕巖卻沒有領會她話裡的深意,大感欣慰道:“你這樣想就對了,我也希望我們這個家不會有第三者。”
慕巖到底是驕傲的,他就算很介意衛鈺的存在,也不肯說出口,盧謹歡這番話正中他下懷,他覺得這場談話起到了作用。
可認真想一想,他們雖然好好的溝通了,但是彼此心裡還是掖著藏著的,等於沒說!
盧謹歡見他一臉歡欣,沒想到兩人的理念這麼相似,她鬆了口氣,矜持的笑了。
………
兩人把話說開之後,相處也自然了許多。慕巖依然會讓她給他系領帶,等她將他打點妥當,他會親一親她的臉以示鼓勵。
送走了慕巖,衛希蘭再次打電話來催錢的事,盧謹歡知道再也不能拖,答應她下午給她送過去。掛了衛希蘭的電話,她連忙給慕楚打電話。
慕楚的電話通了,可是一直沒人接。她急得要命,其實一千萬不是小數目,他一天能籌出來嗎?要不還是跟慕巖提算了,他跟她說過要跟她好好過日子,她現在愁錢,寧願跟外人說也不跟他說,他知道心裡會怎麼想?
就在她猶豫的時候,慕楚喜滋滋的給她打電話,告訴她已經籌到錢了,馬上給她送回來,叫她不用擔心。
盧謹歡鬆了口氣,心裡卻隱隱不安起來。
慕楚掛了電話,美滋滋的看著阮菁,“媽媽,給我開支票吧。”
“你還沒說你這錢要用到哪裡去,一千萬可不是小數目。”阮菁雙臂抱胸,沒有答應他說給,也沒有拒絕他說不給。
慕楚急得撓頭抓耳,俊臉都紅了,“媽媽,你不能說話不算話,剛纔你明明已經答應了的。”
“就是剛纔那個女孩兒?你越來越胡鬧了,拿一千萬去追一個姑娘?我不答應,這錢也不是撿來的,要不你跟我說說,到底是誰?你只要說了,我就給錢。”
“唉,就是…就是……”他想起盧謹歡叮囑他不要告訴別人的她借錢的事,他耙了耙頭髮,站起來,破罐破摔道:“算了,你不給我借就算了,我去借高利貸,沒錢還讓他們砍死我,心疼死你。”
阮菁見他不肯說,又怕真惹惱了他,於是一邊答應給他開支票,一邊暗想,他這麼保護那個女人,一定是用情至深。聽那聲音,她可以肯定對方不是白柔伊,那會是誰?
她開好支票給他,見他伸手來接,她又縮回手去,“錢我可以給你,但是我有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
“來公司上班還債。”阮菁藉機要挾。
慕楚其實不喜歡上班,可是爲了拿到錢,他只好同意。等慕楚拿著錢走了,阮菁拔了內線給陸一梟,陸一梟很少接到她的電話,一時受寵若驚,寶貝兒寶貝兒的亂叫。
“一梟,給我盯緊慕楚,看他把支票給誰了,回來向我報告。”阮菁不喜他這樣叫她,冷著臉說道。
慕楚從公司大樓直接坐專梯下去,在地下停車場碰上歸來的慕巖,他笑著向他打招呼,慕巖不冷不淡的回了他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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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楚就是一個被寵壞了的孩子,什麼也不用做,就會得到許多的關愛。慕巖討厭他,不僅是因爲他是阮菁的兒子,還有他臉上隨時掛著的陽光笑意。
從十歲那年,他就再也沒有這樣燦爛的笑過了,所以他討厭他。
而慕楚彷彿天生就缺根筋一般,他越是討厭他,他就越要膩著他,後來放著梅園不住,跑到南苑來跟他擠,充分發揮他打不死的小強精神。
慕楚不以爲意,大哥向來都是這樣一+激情 副冷冰冰的面孔,讓人不敢親近。不過他臉皮厚,不怕他。他坐上那輛拉風的蘭博基尼,忽嘯著往南鸝灣開去。
他是飆車高手,陸一梟開車追上去,卻被他幾繞就找不到北了,他將車開到路邊,給阮菁打電話,“小菁,你兒子開車太快,我追不上,要不讓銀行留意一下,看是誰去兌換支票的?”
“也只能這樣,你回來吧,不用追了。”阮菁淡淡道。
慕楚飆回慕宅,盧謹歡剛好在樓下等著,見他開著跑車轟隆隆的駛進南苑,她連忙跑出去,“慕楚,怎麼樣?”
慕楚從懷裡掏出一張支票揚了揚,“籌到了,我厲害吧?”
他一副你快誇我吧的萌樣,讓她忍不住想捏捏他的臉。還好她心裡還有男女之防,她接過支票,笑盈盈的道:“你真厲害,謝謝你,慕楚。”
“沒事,你現在要去送支票吧,要不要我送你?”
“不用,不用,我自己去就好。”盧謹歡轉身回去拿起手包將支票裝進去,然後拿起車鑰匙走出來。慕楚一臉落寞的看著她,“真的不要我去了?我以爲我已經是你的盟友了,你就讓我去嘛,我保證不會說出去半個字。”
看他委屈的樣子,盧謹歡心腸一軟,說:“好吧,不過你答應我,不能說出去半個字,也不能跟我進去。”
從慕楚手裡拿錢的事畢竟不光彩,她只能這樣要求。
慕楚滿口答應下來,重新坐回跑車裡,盧謹歡沒辦法,只好跟著坐進去。
回到盧家,衛希蘭已經在門外等著了。見到送盧謹歡回來的慕二公子,她比見到一樽金佛還要開心,她熱情的道:“慕二少,進來坐進來坐。”
慕楚曾在慕巖的婚禮上見過盧謹歡的父母,他推開車門出來,衝衛希蘭優雅的笑了笑,“阿姨,您好,初次見面,打擾了。”
“你這孩子,什麼初次見面呀,歡歡結婚的時候,我們不是還見過麼?”衛希蘭看著慕楚的眼神簡直像是在看毛大爺,虔誠得不得了。
慕楚呵呵傻笑了一下,看了看盧謹歡,見她臉上沒有特別的表情,心裡還奇怪她看到她媽媽,怎麼會這種表情?“對,我都給忘記了。”
慕楚是真的給忘記了,那時候他就顧著瞄有沒有美女,哪裡還去注意徐娘半老的衛希蘭?
衛希蘭臉色一僵,還是笑著請慕楚進去。看到慕楚來,她心裡的小算盤開始飛速的撥弄起來,慕楚有20好幾了吧,人長得好,家世也不錯,不如把純純配給他?
盧謹歡跟在他們身後,冷眼看著衛希蘭一臉熱情的跟慕楚說話,她清楚衛希蘭在想什麼,只是嫁進慕家就真的好嗎?那樣複雜的地方,根本就不適合嬌縱的盧謹純。
她是一個被慣壞了的小孩,有什麼不高興的都擺在臉上。說得好聽一點叫直率,說得不好聽叫嬌蠻,她要嫁進了慕家,保證將慕家鬧得雞飛狗跳。
三人兩前一後的進了客廳,盧謹純在家,看見盧謹歡,她眼也沒擡一下,繼續彈鋼琴,直到將一曲《獻給愛麗絲》演奏完畢,她才站起來,皺著眉斥了一句“掃興”,就往樓上走去。
衛希蘭知道盧謹純一直不喜歡盧謹歡,放著平日裡她就當沒聽見,可是今天有貴客到來,她這樣就實在是太沒禮貌了,她尷尬得很,看了慕楚一眼,見他不悅的皺緊眉頭,她怒斥道:“純純,怎麼說話的,快過來跟你姐姐道歉。”
盧謹純平日在家裡囂張慣了,此時哪裡肯給衛希蘭面子,她板著臉瞪了盧謹歡一眼,“媽,她跟她媽一樣下賤,只要別人肯給錢,就兩腿一張,我沒有這樣的姐姐。”
盧謹歡漠然的看著盧謹純,雙眸裡似挾了冰霜。還不待她說話,衛希蘭已經一巴掌甩上盧謹純的臉,在場的人都愣了,慕楚尷尬的摸了摸鼻子,心裡卻想,打得好,打爛她一張臭嘴丫子,連他大嫂都敢侮辱。
盧謹歡也沒想到衛希蘭會打盧謹純,小時候,無論盧謹純怎麼羞辱她,衛希蘭都冷眼旁觀,只差沒拍手叫好了。今天,她有心想討好慕楚,結果她女兒卻不配合,讓她顏面大失。不過她會動手,還真是出乎她意料之外。
“純純!小小年紀誰教你的?還知不知道羞恥?”衛希蘭氣得渾身直髮抖,以前她要怎麼在她面前罵盧謹歡,她都不管,可是今天有貴客,還是她想招爲女婿的人。她這樣粗俗的說話,實在丟盡了她的臉面。
盧謹純撫著紅腫的臉頰,眼裡裹著淚水,她還想罵,可是衛希蘭凌厲的目光讓她不敢再造次,她氣得跺跺腳,往樓上跑去。
衛希蘭又氣又心疼,可爲了贏得慕楚的好感,她做戲要做全套,對著往樓上跑的盧謹純道:“你給我好好閉門思過,想想自己錯在哪裡,否則不準踏出房門半步。”
盧謹純往上跑的背影一僵,她又羞又氣,繼續往樓上跑去。
等盧謹純跑得不見人影了,衛希蘭才尷尬的回頭,對盧謹歡道:“歡歡,對不起,你妹妹從小被我嬌慣成這樣,不過回頭我一定教訓她。慕二少,讓你見笑了。”
慕楚摸了摸鼻子,“是挺笑人的,有外人在,她就能對我大嫂這樣,要是沒外人在,還指不定怎麼欺負我大嫂,阿姨,您可要好好罰一罰她,現在的小孩子太不懂事了。”
衛希蘭的臉色更難看了,他這番話雖然沒有直接指責她,但是比直接說還要打她的臉。她的臉一陣青一陣白,想要把盧謹純強塞給慕楚的想法頓時煙消雲散。“對對對,回頭我一定收拾她。”
因爲突發的意外,衛希蘭跟慕楚寒暄了兩句,趁去廚房給他倒茶的空檔,把盧謹歡叫了進去。她到底還是第一次跟盧謹歡拿錢,心裡多少有些彆扭,吱吱唔唔半晌,才道:“歡歡,錢的事……”
盧謹歡將支票遞給她,怕她三天兩頭又來找她要錢,她道:“大媽,我希望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我在慕家的地位沒有你們想象的那麼受看重,別再讓我爲難。”
衛希蘭接過支票,臉色已經相當難看了,死丫頭,現在就給她打起預防針了,她敷衍道:“我知道,我知道,只此一次,下不爲例嘛,我會跟你爸說,讓他好經營,就算破產了,大不了我們就帶著你媽去街上討口。”
盧謹歡眉頭皺在一起,衛希蘭這話大有一種你不幫我們,那我們就等著破產後帶你媽去吃苦受罪,你要看得過去,過你的富貴日子,你就不要幫我們。
她知道,只要媽媽一日在盧家,她一日就會受制於他們。她現在能做的,就是儘快將媽媽接出來,省得被貪婪成性的大媽要挾,做一些她不願意做的事。
她擰著眉出去了,跟慕楚說了一聲,就往後院去。遠遠的,她又聽到那陣撕心裂肺的咳嗽聲,她心裡擔憂,不自覺的快步奔過去。
衛希蘭倒是很守信用,給沈潔請了兩個看護,此時一人正輕柔的拍著她的背,細聲道:“沈姨,您還是去醫院接受治療吧,這病越到後面越痛苦,早點得到有效的控制,您也少受些罪呀。”
沈潔咳得氣都喘不過來,兩頰浮現詭異的紅暈,她擺了擺手,“我已經是廢人一個了,躺在牀上多活了這麼些年,就是捨不得我女兒,想看到她結婚生子,如今心願未了,我死不了。”
“可您的身體已經……”
“我知道我的身體,不礙事的,你放心,我會好好活著的,活著看到我女兒給我生個白白胖胖的外孫。”沈潔笑著搖頭,示意她別再說下去。這個叫小雨的姑娘心地很善良,不像其他人一樣很勢利。
這幾天有她的照顧,她感覺身體好了很多。
“唉,您真是固執,看來只能讓您女兒來勸您了。”小雨拿她沒辦法,忍不住嗔了一句,這幾天她費盡脣舌都沒有說動她,回去還不知道怎麼跟衛醫生交代。
沈潔聞言,立即慌了,她拽住小雨的手,拽得她生疼生疼的,“小雨,你答應我,千萬別告訴我女兒,我不想讓她擔心。”
小雨正要說話,盧謹歡已經氣喘吁吁的跑進來,她只聽到最後兩句,“媽媽,您…您又有什麼事瞞著我?”
“歡歡,你怎麼回來了?”沈潔又驚又喜,連忙伸手過去,盧謹歡已經衝進她懷裡。窩在母親懷裡,總是讓她覺得很溫暖。以前她在外面就是受再多的委屈,只要賴在母親懷裡,聽她輕輕哼唱著一些古老的歌曲,她就不難過了。
這麼多年,她的習慣都沒有改變過。
“我想您了,您剛纔說什麼不想讓我擔心呀?”
“哦,沒什麼,我正跟小雨說笑呢,我說我想回C市去住幾天,又怕你擔心,就不想告訴你。沒想到讓你聽到了,看來以後我不能揹著你搞小動作了。”沈潔撫著她柔軟的頭髮,向小雨遞了個眼神。
“對對對,沈姨剛纔還跟我說C市的風景秀麗,很想去住幾天呢。”小雨看著這母女倆的相處,心裡微酸,若是盧小姐知道她媽媽的病,不知道會不會承受不住,唉!
“媽媽,那您等等,等明年春暖花開,我就陪您回C市,到時候您想住多久都行。”C市是沈潔的老家,自從她出了車禍之後,這些年從來沒有回去過,她思鄉心切,也是正常的。
沈潔搖了搖頭,“不用了,我就是說一說,你又要忙畢業論文還要給慕巖生個白白胖胖的孩子,哪能被我耽誤了?”
盧謹歡羞得垂下頭去,她不依道:“媽媽,連您也打趣我。”
逗得沈潔跟小雨都笑了,沈潔輕嘆了一聲,她的時間已經不多了,她不想讓她女兒見到她最狼狽的樣子。她怕她會撐不住,怕她會難過。
這些年來,她自以爲讓她有了一個完整的家庭,可她明白,這樣不健全的家庭在她心裡始終是一根刺。雖然她從來沒怪過她,可是每當她看見她在外面受了委屈,回來還要對她強顏歡笑的時候,她就知道,她做錯了。
那時候,她但凡爲孩子考慮過半分,也不會這樣做。
她從來沒有後悔愛上一個有婦之夫,可她後悔的是,明明緣分已盡,她還強求著。
也許是人之將死,這些日子她回憶往事時,再不能像當初那樣理直氣壯。她不怪任何人,只怪自己當初太任性。
母女倆說了會兒話,沈潔有些困了,盧謹歡見狀,將牀搖下去。沈潔握住她的手,柔聲說:“歡歡,還記得我以前教你的蟲兒飛嗎?給媽媽唱一段。”
“好。”盧謹歡幫她把被子掖好,輕輕唱起來,“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隨,蟲兒飛,蟲兒飛,你在思念誰,天上的星星流淚,地上的玫瑰枯萎,冷風吹,冷風吹,只要有你陪……”
她的聲音柔美低緩,沈潔漸漸睡去。盧謹歡唱完之後,不知怎麼眼裡就裹了淚。她總覺得母親有什麼事瞞著她,可無論她怎麼問,她就是不肯說,讓她很不安。
慕楚跟在盧謹歡身後來到後院,見她激動的撲進一個半老的女人懷裡,他慢慢走過去。他不是有意想要窺探她的隱私的,可是也不知道爲什麼,他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牽引著走到這裡來。
他聽見盧謹歡跟那個女人撒嬌,聽她嬌嬌軟軟的說話,聽她低唱著那首古老的搖籃曲,他的心沒來由得覺得親切。他沒有見過她的這一面,原來她並不是一個古板的女孩,只是還沒人挖掘出她嬌憨的一面。
盧謹歡又坐了一會兒,眼見天色不早了,她站起來,對小雨道:“我媽媽就拜託你了,有什麼事你立即給我打電話。”說完話,她又想起什麼來,從包裡拿出五千的現金來交到小雨手裡,小雨嚇得連忙推辭,“盧小姐,盧夫人已經給了我工資了,我不能再收你的錢。”
“小雨,我不在我媽媽身邊,一切都要靠你,她想吃什麼想去哪裡玩,你都帶她去,如果錢不夠,回頭我再給你送來,請你務必要將她照顧好。”剛纔她跑過來,遠遠的從窗戶上看到小雨耐心的照顧媽媽,她知道這個女孩子是她可以信任的。
小雨沒有再推辭,她收下錢,對盧謹歡道:“盧小姐,有句話我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你說。”
“沈姨的心情鬱結難抒,你要多關心她。我們做看護的,只能照顧病人的身體,心還是需要家人的關懷與呵護。”小雨不敢說得太多,她只是想讓盧謹歡好好關心關心她母親,以免今後沈潔走了她自責。
“好,謝謝你,我會注意的。”盧謹歡點頭答應下來,又交代了一些瑣事,她這才起身往外走。
慕楚此時已經回到前院去了,她剛走到前後院相接的林蔭路上,就看見盧謹純倚在二樓的窗子邊一臉憎惡的看著她,譏誚道:“盧謹歡,你真可憐!”
盧謹歡皺了皺眉頭,她知道盧謹純一直看她不順眼,她也沒有搭理她,誰知道她又譏笑道:“盧謹歡,你是全天下最可憐的可憐蟲,你以爲他們都是真心對待你麼,呵呵,真可笑,你母親,我爸我媽,就連衛鈺哥對你也不是真心的,他們都瞞著你,哈哈哈,總有一天,你會發現,這個世界上的每個人都拋棄了你。”
盧謹歡忍無可忍,她擡頭瞪著盧謹純,“你到底想說什麼?”
“不想說什麼,你自己慢慢體會吧,不過你那麼笨,也許根本就體會不到,沒關係,時間會給你最好的答案。”盧謹純說完,哐啷一聲將玻璃窗關上,獨留一頭霧水的盧謹歡乾瞪眼。
她回到客廳,慕楚正臨窗站著,看見她過來,他咧嘴一笑,“大嫂,走吧,我們該回去了。”
盧謹歡留戀的看了後院一眼,然後跟著慕楚出了客廳,兩人坐上車,也沒見衛希蘭出來送行。慕楚發動車子,慢慢駛出盧宅。
一路上,盧謹歡格外的安靜,她在想盧謹純那番話,她不會無緣無故這樣說的,難道他們真的有事瞞著她?會是什麼事?
她想破腦袋也沒有想出有什麼事值得他們一起欺騙她,她索性不想了。也許盧謹純只是因爲捱了那一巴掌,心生怨恨,所以才說那番莫名其妙的話。
若是盧文彥跟衛希蘭聯手瞞著她什麼她相信,若要是媽媽跟衛鈺,她不相信。他們是她在這個世上最親近的人,誰欺騙她,他們也不會的。
慕楚沒有說話,他還沉浸在剛纔見到躺在牀上的那個女人的震撼中,他明明沒有見過她,可卻覺得十分親切,那是他活了那麼多年從來沒有過的事。
就像對盧謹歡一樣,他以爲她對他是男女之間的吸引,後來他漸漸發現,那種吸引與愛情無關。那是一種比愛情更復雜的東西,可他不知道它叫什麼,只是覺得很親切,很想靠近她。
回到慕家,已經快5點了。
慕楚將她放下車,說了一句不回來吃晚飯了,開著車跑了。盧謹歡本來還想做頓好吃的感謝他,見狀也只好無奈的搖頭。
她回臥室換了居家衣服,看時間還早,她就去慕巖的書房,打算拿本原文書籍出來看。慕巖書房很大,放著五個書架,都是直接頂到天花板上,上面整齊排放著密密麻麻的書籍。有原文書籍,也有管理書籍,還有一些野史,可謂是一個小型的圖書館。
盧謹歡記得上次看了一本關於建築設計的書,她雖然專修的是工商管理,可她更喜歡建築設計學。只不過當初爲了討好盧文彥,她放棄了自己喜歡的東西。
她找了許久,都沒有找到那本書。心裡覺得十分遺憾,可看時間不早了,慕巖快回來了,她沒有繼續找,而是準備下樓去做晚飯。
就在這時,她的手機鈴聲突兀的響起,她嚇了一大跳,連忙掏手機,手臂碰到了書架,一本書掉了下來。她一邊接電話一邊蹲下身去撿,她的手剛碰到書頁,整個人都僵住了。
“歡歡,晚上我有應酬,不回來吃飯了,你自己先吃,別等我。”慕巖一邊籤文件一邊道。他不是一個擅長甜言蜜語的男人,能做到向她報告行程,已經很不容易了。
“哦。”盧謹歡撿起那張飄落到她腳邊的已經發黃的照片,心不在焉的應了一聲。
慕巖聽出她的心不在焉,問她,“你在做什麼?”
“哦,在你書房裡,我上次看了一本關於建築設計的書,想再看看,結果怎麼也找不到。”盧謹歡很佩服自己還能這麼有條理的跟他說話,照片上的慕巖很年輕,正是風華正茂的時候,眉眼間張揚著青春時期該有的狂傲,而他懷裡擁著女孩眉目溫柔,滿含愛意。
這個攝影師很出色,將兩人眉宇間濃烈的愛意都捕捉到,把這一幕定格成永遠。
盧謹歡知道自己不該介意他的過去,可心裡還是會難受,照片的邊緣被磨得發白,可見他時常拿出來看。到底該有多珍視一個人,纔會將照片保存得這麼,到底該有多深的愛意,纔會把照片的邊緣都磨得發白了?
“哦,那本書慕楚拿去看了,回頭你問問他放在什麼地方,讓他拿給你。”慕巖淡淡道。
“好。”盧謹歡將照片重新放回那本書裡夾好,她不該介意的,這畢竟已經是他的過去,沒有人可以把過去保留成一片空白,只爲等生命中註定的那個人的到來。
“那…我掛了?”慕巖在彼端問道。
“好。”
慕巖的滿腔柔情,都在她冷冷淡淡的一個“好”字中消失,他瞪著手機,就像正瞪著盧謹歡一樣,這個不解風情的臭傢伙,枉他還主動給她打電話,多說一個字會死呀?
耳邊傳來手機掛斷的嘟嘟聲,慕巖差點沒氣死。看來他們還應該再深談一次,讓她明白什麼纔是夫妻相處之道。
5點半,慕巖將文件整理好,讓陳善峰拿下去分送到各個部門,自己則準備趕往晚上的應酬。對方是一家建築設計公司,主要是洽談H大新建教學大樓事項。
當然,今晚的應酬少不了白方渝這個建築設計師新秀,她是教學大樓設計的主設計師之一。
慕巖說不清自己心裡是什麼感覺,那天見到合作公司派來洽談的人是她時,他著實吃了一驚。她以前是影星,沒想到三年不見,竟然會成爲一個出色的建築設計師。
那天他的目光都移不開,不僅是因爲她渾身上下散發出來的嫵媚氣息,更是因爲她身上帶著的那種成**人特有的風韻。
男人對美麗女人天生就沒有抵抗力,更何況這個美麗女人還是他的初戀情人。但是他震撼歸震撼,吃驚歸吃驚,心裡卻沒有別的想法。
他走出辦公室,走到電梯旁,伸手按了下行鍵。沒多久,電梯就滑了下來,叮一聲在他面前打開。他一眼就看到阮菁與陸一梟一前一後站在裡面,他冷笑一聲,走了進去。
陸一梟很恭敬的向他問了聲好,他沒有理會。陸一梟整張臉都紫漲起來,阮菁見狀,心裡十分不舒服。誰都知道陸一梟是她一手提拔起來的保安部部長,他不給他面子,就是打她的臉。
“慕巖,下班了?”
慕巖沒有理會她,氣得阮菁垂在身側的雙手緊握成拳,她冷笑一聲,譏諷道:“慕巖,我看你平常也不是一個摳門的人,怎麼對歡歡就那麼小氣?”
聽她提到盧謹歡,他眉目動了動,冷聲道:“什麼意思?”
“也沒什麼意思,就是提醒你對歡歡好一點,別讓自己的老婆缺錢連自己老公都不敢說,支著小叔子跑我這裡來要錢。”阮菁本來是想忍一忍,找一個恰當的時機來挑撥他們之間的關係的,可剛纔他惡劣的態度激怒了她,反正這只是小菜一碟,後面還有的是大餐等著他。
“歡歡讓慕楚問你要錢?什麼時候的事?”慕巖肺都快氣炸了,今天早上他們才溝通了一次,他以爲他們已經達成共識了,難道這麼快她就把他的話丟到腦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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