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斯洛特徑過卡特琳娜家門口而不入,他眼下又變得毫無去處,想去尋人打聽線索,但細思了一番,若去那些個酒館酒吧之類的地方,聽來的也都是些個亂七八糟的玩意兒,已然試過。
涉及貴族的隱秘,平民實則知道真相的很少,往往僅聽得點兒風吹草動,便自己再行胡亂臆測,添油加醋地說將出去,以訛傳訛,更何況那是前任國王的陰私。
就連身爲貴族的弗倫迪也知道的不多,難以給蘭斯洛特指點明路,該當去找哪個婆娘纔好?
又或者“杯”什麼的確實是指的聖盃,但“夫人”、“馬”卻是那死鬼死前說話已經不利索了,口齒表達得不清楚,其實是想說別兒個來著?抑或著那小國王聽錯了也有可能。
原本看起來十分之簡單的一句話語,可是蘭斯洛特越想卻越是覺著話中隱意複雜,想想這般有所可能,想想那般也有可能,再一想,其他的也他孃的大大的可能。
結果便是活生生的給他想出來了十數種的可能性來,直把天下第一聰明智慧的蘭大老爺攪得腦仁兒一團糟亂,叫苦不迭。
蘭斯洛特隨想隨行,俄而也是反應過來,興許是自家太過聰明智慧,想的太過複雜,原本就是那麼簡單的呢?
蘭某人心想難道要某家去把王城裡頭所有的婆娘都給問一遍“你跟那前任的死鬼國王有沒有一腿”麼?
不過想到了“夫人”,蘭斯洛特腦海中不由得浮現出了那位狐媚入骨,顛倒衆生的瑪麗夫人來,暗道這騷娘兒們會不會也跟那死鬼有一腿,是那隻死烏龜的情婦?
“唔,依某看是八?九不離十,若果某家是那死烏龜……呃……啊呸!這樣一個騷娘兒們,那死烏龜豈有放過之理?肯定有奸?情。”他喃喃自語道。
蘭斯洛特正想著要先去把那瑪麗夫人給剝個精光赤溜,瞧個清楚明白,把她家的馬無論公母老小都給查個遍透,倏覺懷裡有人探手掏摸。
那人手法極快,趁他分神之際,以爲有機可乘,一入一出,若非是他蘭某人是此道的祖宗,一般人就算全神灌注怕也是很難發覺,那麼懷間無論藏有什麼物品就都給人不知不覺的摸了去。
可惜他蘭斯洛特懷揣清風,來人只掏了一把空氣去罷了,蘭斯洛特擡頭,見著一張明麗俏臉,對上了一雙湖藍色的眼眸,眸光似水,瀲灩芳好。
“你個窮光蛋!”只聽得那女人嬌罵了一聲。
蘭斯洛特笑道:“你個賊婆娘,賊性不改,某家還以爲你已經離開王都了,怎麼,捨不得某家麼?”
卡特琳娜啐了他一口,道:“是你捨不得老孃纔對吧,到老孃家門口來回徘徊,鬼鬼祟祟,想做甚麼?”
蘭斯洛特晃了晃腦袋,道:“知我者,卡特琳娜也,某家確實是捨不得你呀,跟著你有的吃,有的喝,有的穿,有的住,生活無憂,挺好的,某家這輩子都跟定你了。”
卡特琳娜雖知這廝滿口胡言亂語,當不得真,但聽了還是忍不住心下里些許歡喜,她白了蘭斯洛特一眼,道:“你這殺才就愛胡亂放屁,老孃養了豬養了狗,肥了還能拿來宰了吃肉,養你有個屁用?!”
“話不能這麼說,人家是買一送一,但你養了某家,很快你就能買一送一打,會多出來一大堆的胖娃娃管你叫媽。”蘭斯洛特道。
“你……”卡特琳娜臉上一紅,羞惱舉手,作勢欲打。
見狀,蘭斯洛特“嘿喲”一聲,忙不迭朝後跳開來兩步。
這時,長街的盡頭處緩緩駛來一輛馬車,車前車後跟有一隊數十人的士兵護衛,車身黑漆紅紋,觀之華美,想來車內之人身份高貴。
街上行人車馬遇上這支隊伍紛紛閃避兩旁,讓出道路來,那馬車駛近,車中之人忽地輕“咦”一聲,便見車窗內簾被一隻瑩潤素手掀開,露出車內的人兒來,美豔無倫,正是那瑪麗夫人。
那瑪麗夫人聽得蘭斯洛特的聲音,不由欣喜,雖然那晚得罪了蘭某人,但她自負自己的魅力,自當令蘭某人不作追究,因而正想向他招呼。
怎知車簾一掀,卻是瞧見了讓她嫉恨的一幕,那蘭斯洛特竟是正與一名美麗的女郎當街打情罵俏,這名女郎言行舉止觀來柔美中透著十分的潑辣,實似辣椒一枚,嫵媚誘人只是表象,內裡烈性十足,但那女郎的美麗連她也暗生忌意。
瞧了幾眼,瑪麗夫人沒有作招呼,放下了車簾,馬車自已經讓到了街邊的蘭斯洛特與卡特琳娜二人身旁經過,二人的嬉笑怒罵清楚地傳進了車內去。
馬車駛遠,少時在士兵的擁衛下至於長街盡頭,一拐消失,又似乎飄來了一聲若有若無的冷哼。
卡特琳娜嫣然一笑,暈生雙頰,眸光一轉,明豔流輝,她道:“老孃懶得跟你吵,你這窮光蛋就去睡大街,喝西北風去吧。”
說著,她繞過蘭斯洛特,往自家門口行去,蘭斯洛特賊兮兮的一笑,連忙轉身,邁步跟上。
及至門前,卡特琳娜轉過身道:“你這傢伙,跟著老孃作甚麼?哪兒涼快哪兒呆著去,別要來討老孃的嫌厭。”
蘭斯洛特腆著臉道:“你家裡就挺涼快的,我說你晚上一個人睡難道不會覺著孤枕難眠麼?某家來陪你不是挺好的麼?”
蘭大老爺想了想,那座聖盃要給查找了出來尚不知要耗到甚麼時候,總不好百忙之中還要抽空兼職做一下老本行,以維生計,所以還是決定找一個管吃管住的主兒才行。
“滾你孃的蛋!”卡特琳娜罵道,她從上到下,自頭至腳地瞥了蘭斯洛特幾眼,道:“除非……”
蘭斯洛特道:“嘻嘻,除非甚麼?”
“除非你這王八蛋跪下來給老孃我磕上十八個響頭,當然,要很響亮的那種,最好麼,是整條街都聽得見。”卡特琳娜笑意吟吟地道。
蘭斯洛特並未生氣,笑道:“沒有問題、沒有問題,不就是十八個響頭麼,就算你要某家磕得叫全城人都聽見那也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