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斯洛特和帕拉斯一路逃亡,總算是奔至了花海邊緣之處,眼見前方山體阻路,二人不作二話,徑直便往那山坡上竄去。
山勢較陡,但卻難不住兩位高手,只見得兩道人影幾個起伏縱躍,已然雙雙登上了半山腰上。
那山腰以下尚且青草叢生,巖隙樹長,溫暖如春。但一至山腰之上,登時一股冷風吹過,激得人直打哆嗦,山上的青草換作了白雪,春冬交替,涇渭分明。
蘭斯洛特與帕拉斯但覺身後尖叫聲音不近反遠,於是回頭來瞧,便見身後追擊的那妖精大軍已然止步。
二人於是停足,立於一塊巖石之上,把眼下望,那些個妖精果然止於山腰之下,再不往上而來追擊他們。
帕拉斯自已明白蘭斯洛特棄了來時之路,轉朝此一方向奔行的用意了,並非僅僅是要以底下的那幾處溫泉阻敵,而且一賭其等畏冷,打一開始便欲往山上來逃。
只聽得蘭斯洛特道:“不出某家所料,這些小東西看來是不敢追上來了。”說著,他彎腰在腳下的巖石上抓了一把積雪,攥緊實嘍,即甩手一擲,朝底下的妖精之中扔去。
那些個妖精雖在山上,但仍懸飛離地,向著上方的二人尖叫不已,但見著雪團落下,在之軌跡上妖精趕忙四下一分,讓開去路,任那雪團“啪”的一聲砸散在地。
聽著妖精們嘈雜的尖叫聲越發兇厲,蘭某人又自語道:“只是有這麼一羣玩意兒在此,怎生才能到得了那棵樹下的建築內去?”
帕拉斯也自發愁,問道:“你可有甚麼法子解決祂們麼?”
蘭斯洛特道:“法子倒不是沒有,例如是才的水攻,只要整上一臺水泵,接上一條水龍,那還不把這些個小東西給衝得稀里嘩啦的!”
“水泵是甚麼?”帕拉斯問道。
“就是……嗯……那個……用來抽取水源的工具。”蘭斯洛特道。
“那你還不趕緊弄來。”帕拉斯點點頭,道。
“這個……”蘭斯洛特一翻白眼兒,道:“你當某家是神仙吶!算了,還是用火攻乾脆利索一些兒。”
“哦?!”帕拉斯道:“如何一個攻法?”
蘭斯洛特道:“咱們直接放一把火,把底下林木花草全他孃的給燒光嘍,把那些個小玩意兒統統燒死,一鍋端了,省事之極。”
帕拉斯蹙眉,她還想蘭斯洛特的所謂火攻只不過是弄上一些個火把,以爲驅逐罷了,不想卻是將一方勝地付之一炬,行絕種滅族之事。當下道:“如此做法,未免有傷天和,於陰德有損,卻是不妥。”
蘭斯洛特微微頷首,道:“唔,言之有理,某家也怕遭雷劈。”
帕拉斯聽得一頭黑線,心道你這缺德帶冒煙的王八蛋早該被雷給劈了,只是不明白雷神大人爲何至今姑息?!
蘭斯洛特又道:“那咱們就給祂們來一個聲東擊西之計。”
“哦?!”帕拉斯問道:“怎樣一個聲東擊西法?”
蘭斯洛特便道:“先用一個人去引開那些個妖精,而另外一個便可以乘機殺到那棵大樹底下的建築內裡去。”
帕拉斯點點頭,道:“唔,是個好法子。”
蘭斯洛特於是自得一笑,道:“怎麼樣,見識到某家的智慧了吧,有沒有佩服得想立刻對某家五體投地?!”
“沒有。”帕拉斯淡聲道:“既然法子已經有了,那你還等甚麼?!”
蘭斯洛特一時沒反應過來,道:“怎麼?”
帕拉斯遂道:“你還不快去把祂們引開,好讓我乘機殺進那棵大樹底下的建築內裡去。”
蘭斯洛特笑容登時僵住,嘴角一陣抽搐,半晌無言。帕拉斯瞧了他一眼,又道:“法子是你想出來,你不去聲東,叫我怎麼去擊西?”
“這個……”蘭斯洛特道:“某家是想說帕拉斯你武功天下無敵,某家甘拜下風,這引開那些小東西的任務實在是非你莫屬啊。”
“不,我已經見識到了你的智慧,確實佩服得五體投地,我實在不及你之萬一,自然該當你去。”帕拉斯道。
“不、不、不,姑奶奶你過謙了,某家這只是小聰明,如何及得上你的大智慧,還是應該由你出馬,方能馬到成功。”蘭斯洛特道。
帕拉斯道:“你不是自稱對我一片真心,爲了我赴湯蹈火,上刀山、下油鍋,萬死而不辭的麼?方纔你不肯挺身而出,引開追兵,已經令我失望過一回了,現在仍然百般推諉,到底也不過是隨口放屁,虛情假意罷了。”
蘭斯洛特道:“你這話某家就不同意了,這一片真心歸一片真心,當誘餌歸當誘餌,是兩碼事兒,怎麼能混爲一談呢?!”略是一頓聲,又道:“難道每一個看上你的男人就一定得要把自己寶貴的生命當狗屎一樣,不作珍惜,奉獻出來給你麼?!”
帕拉斯哼了一聲,不再出聲。二人說話間,山腰下的那些個妖精徘徊了一會兒,既不願往山上的冰天雪地而來,終於掉轉回頭,盡皆回往山下。
蘭斯洛特與帕拉斯憑風而立,居高下望,但見得底下熒光滿處,繁若辰星。那一大片的熒光緩緩飄下山,飄進花海,漸往深處,少時沒去。
蘭斯洛特舒了口氣兒,道:“終於走了。”說著,啐了一口唾沫,又道:“呸!真他孃的晦氣!”
帕拉斯道:“你那些餿主意便算了,現下天色將明,先尋處地方歇上一歇。”
蘭斯洛特不滿道:“甚麼叫作餿主意?!某家的主意你試都沒試過,怎能就斷定它是餿的?!”
帕拉斯道:“那你倒是給我去聲東,引開那羣妖精,證明你的主意是管用的啊。”
蘭斯洛特眨了眨眼睛,面上不滿之色瞬間消失,乾脆道:“某家覺著咱們還是趕緊尋處地方歇上一歇吧,這大半夜的,被攆的跟狗一樣東奔西逃的,可把某家給累壞了。”
帕拉斯道:“你不去證明你的主意的新鮮程度了麼?”
蘭斯洛特大手一擺,道:“本來就是餿的,沒必要證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