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摸著自己的肚子,傷心地流著淚水,這個孩子是顧金臣的兒子,是顧毅誠的親弟弟或者親妹妹。他怎麼可以在這個時候來臨呢!五天後她將要去香港,將要永遠地離開這裡,現在這個孩子的到來,增加了她的負擔,更增加了她的危險。
文媽似乎明白了什麼,像母親一樣拍著她的肩膀,“小姐,這個孩子現在到來,你要怎麼辦呢?”
許曼蕓轉身抱著文媽,哭得很傷心,就像是要將心都哭了出來似的。
“文媽,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我馬上就要離開揚州,我不能帶著孩子去香港,我的身份也不允許我帶孩子。可是我真的捨不得這個孩子,我真的捨不得失去她。”
每一個做母親的人,都希望自己肚子裡的孩子能夠順順利利地生下來,好好地成長。許曼蕓也是一個女人,也是一個母親,她何嘗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夠快快樂樂地成長呢!
現在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文媽拍了拍她的肩膀,鬆開她,雙手拉著她的手,“小姐,你現在應該冷靜下來,這個孩子既然來了,他就應該來到這個世界上。孩子都是上天賜予每一對做父母的禮物!”
文媽邊說著邊給她擦乾了淚水。
心裡回想起剛剛杜先生的背影,還有自己身上的那些槍傷……她暗自下了個決定,等明天送了顧啓龍上山,將孫氏兄妹解決了,再處理掉自己的這件事情,孤身去香港。雖然這樣的做法會痛苦一段時間,可比起曾經那些痛和家人將會獲得的幸福生活來說,根本算不了什麼。
雖然現在還不知道孫文惠是真沒死還是假沒死,只是孫凱是存在的。她必須在儘快幾天時間裡把他們引誘出來,將他們一網打盡。
天還沒大亮,許曼蕓就起來,穿好了衣服,在鏡子前照了照。
盤著好看的捲髮,由於面容有些憔悴,她給自己化著很淡很淡的妝。穿著件黑色的長衣去參加顧啓龍的葬禮。這樣低調的顏色,正好可以突出一個人的哀悼之心。看了看梳妝檯上的照片,看著顧金臣,看著兒子,欣慰地笑了。
當她到了門口的時候,突然又折了回來,將相框拆開,將裡面的照片取了出來,放在衣兜裡。或許只有隨時將這張照片帶在身邊,她纔會安心,纔不會誠惶誠恐。
她開車來到顧宅的時候,顧宅已經燈火通明,人來人往。顧啓龍下葬的時間是凌晨八點,由於這是在冬天,所以天亮得比較遲。再加上下葬之前還有許多程序,所以現在大家已經忙成了一片。
這是她自那天離開顧家後第一次來到這裡。還記得那天金麗說,“秀清姐,四哥要忙家裡的事情,他不能親自來接你,到時候你一定要來我秀清姐!”
“放心吧五妹,到時候我一定會來的。”
她下了車,這時顧榮正好路過這邊看到她,便上前說道:“四少奶奶,您終於來啦!四少爺還一直擔心著,怕你生老太太的氣,不來呢!”
“這畢竟是我的爸爸,我怎麼會不來呢!”
她也不做過多的解釋,顧榮一直待在顧金臣身邊,他知道事情的複雜性。
顧榮帶著她朝著靈堂那邊去。
到了門口的時候,顧榮停了下來,對許曼蕓說道:“四少奶奶,您先在這裡等一下,我去通知四少爺!”
許
曼蕓暗想,這顧榮還真是想得周到,不愧待在顧金臣身邊這麼多年。
想來也奇怪,他長得還是像個男人,爲什麼就一直不娶妻生子呢!這樣一直待在顧金臣身邊,甘願爲他爲顧家當牛做馬。
她站在門口等了一會兒,只見顧金臣就出來了。他面色黝黑,眼睛無神,顯然是這幾天沒有休息好,穿著一身黑色的衣服,把現在的他襯托得更加黑了。許曼蕓看到他,心裡很難過,作爲他的女人,卻什麼都不能爲他做。
這裡有偌大一個顧家需要他,她那邊又有杜先生所給的壓力,有孫氏兄妹這對仇人,讓他們夫妻之間分分合合,每天提心吊膽的過日子。到最後,他們還是要分離,她還是會去香港,還是會離開他和孩子。
想到這些令人傷心的場景,她不禁捏緊了衣兜裡的照片。
“曼蕓,你來啦!”他走了過來,邊說著邊將手放在她的肩上。
凝視了她好久,覺得兩天不見,她整個人看上去也很憔悴,不知道這兩天她那裡又發生了些什麼。
許曼蕓輕輕地叫了聲金臣。
這時顧家的四個女兒也都到門口來看她。
這裡的四個顧家的女兒中,除了金麗她三年後見到過之外,其他三個她也是三年來第一次見面。
金芳看上去還是那樣的溫柔,楚楚可憐,沒有老去半點。她的身邊還跟著兩個孩子,一兒一女,兩個孩子都非常的漂亮,金麗的那個女兒跟著她,也過得很幸福。金怡剪著短髮,穿著一身黑色的衣服,可能因這幾天勞累和傷心過度,夜晚守靈,沒有休息好,看上去有些憔悴,不過已經退去了當年的那種男孩子般的傲氣,更有女人味兒。
還有金玉,她還是像三年前一樣,燙著長長的捲髮,染成了黃色,看上去很摩登。
大家也都總同一種羨慕的眼光看著許曼蕓,算起來她嫁到顧家,已經六年了,她的臉上居然沒有留下任何歲月的痕跡。要是說三年前沒有跳江的那個她美麗清純,讓人看著很有親近感。三年後她活著回來,竟然越發動人,看上去冷豔高貴,有種盛氣凌人的感覺。可以用傾國傾城來形容她現在的容貌。
三年前的她,穿的都是些旗袍之類的衣服,純屬中國風。三年後的她,穿衣打扮又是另外一種風格,說不上是金玉的那種摩登,卻是很養眼,盛氣凌人。
哎!她們這些姐姐只知道羨慕她,有誰知道她這三年來過著什麼樣的生活呢!被仇恨和痛苦所包裹著的一顆心,能夠快樂到哪裡去?幾天後的她,又是怎麼樣的命運?
金芳還是如三年前那樣親切地叫著她,“秀清妹妹,謝謝你能夠來送爸爸!”
許曼蕓流出了傷心的淚水,“大姐,他是你們的爸爸,也是我的爸爸!於情於理,我都應該來的。”
金怡金玉和她嘮叨了幾句,大家就帶著她進去。
顧家的大廳,現在改成了靈堂,長長的白綢從那邊的牆角簽到這邊,中間放著一個很大的黑色油漆棺木。棺木錢還點著油燈,道士正在那裡認真又虔誠地做著法事,嘴裡還不停地念叨著。
顧老太太和二姨太坐在坐在棺材旁邊的凳子上守著。面容十分地憔悴,加上上了年紀,過度熬夜,看上去似乎老了十歲。
顧金臣帶著許曼蕓走到顧啓龍的棺材前,將三根點燃
的香放在許曼蕓手裡。許曼蕓拿著香祭拜三次,顧金臣扶著她起來。
許曼蕓自進來後就一直沒有看到兒子的身影,在掃視了一下週圍,還是沒有看到他。
他不會在這個時候也在睡覺吧!
她對旁邊的顧金臣說道:“金臣,孩子呢!怎麼沒看到他?”
“毅誠跟著在這裡守了一個晚上,叫他去睡覺都不去,這剛剛在這裡跪著就睡著了,現在正在睡覺。待會爸爸就要上山了,我去把他叫醒!”
說完就要上樓去叫兒子,突然手被許曼蕓拉住了,他回過頭來。許曼蕓對他說道:“還是我去吧!都幾天沒有見到他了。”她笑了笑,覺得自己的兒子一天天長大了,也不會像之前那樣整天纏著她。
許曼蕓經過顧老太太面前的時候,顧老太太的眼睛十分不友好地盯著她,她還是勉強叫了聲媽,又和二姨太打了聲招呼就上樓去看兒子了。
她輕輕地推開兒子的房門,走了進去,看到兒子正熟睡著。她在他的牀邊坐了下來,一直看著他,看著他清秀的眉毛,挺拔的小鼻子,小小可愛的嘴脣,最讓人喜愛的是他前面又直又柔順的劉海兒,看上去就像一個女孩子。不得不說這個孩子遺傳了父母最好的基因,所以才長得這樣好看。
許曼蕓看到他將被子踢開了,輕輕地拉了過來,給他蓋上。
顧毅誠似乎感覺到有一雙美麗熟悉的眼睛一直在盯著他看,不禁睜開了眼睛。原來是他美麗的母親坐在他的牀前,她今天穿著件黑色的衣服,看上去很好看,她那美麗的眼睛正在盯著他看。
他高興地叫了起來,“媽媽,你來看我啦!”他坐了起來,拉著許曼蕓的胳膊,用頭蹭著她的脖子,就像一隻可愛的小貓咪一樣粘人可愛。
她輕聲呵護道:“是啊!媽媽來看你了。”
他的兩隻靈動的眼睛一直盯著她,“媽媽,你知道嗎?這兩天我都難過死了。”許曼蕓突然有點吃驚,那麼小的孩子,竟然說出這樣傷感的話來。
“現在爺爺離開我們,好像再也不會回來了,奶奶姑姑爸爸他們都很傷心,我也很傷心,以後再也沒有爺爺疼愛我了。”
許曼蕓將他抱在懷裡,拍著他的肩膀,“我的誠兒長大了,知道心疼爺爺了。你放心,爺爺會在天上一直看著我們,一直保佑我們的。”
他擡起小頭問,“真的嗎?爺爺真的會在天上保佑我們?”
“是的,爺爺會永遠在天上看著我們,永遠保佑我們!”
這時金麗急匆匆地上來叫道:“秀清姐,時辰快到了,爸爸待會兒就要上山了。”
兩人三下五除二地將顧毅誠的衣服穿好,許曼蕓牽著他下了樓。這個孩子是她最喜歡的一個孩子,是她的血肉,而她肚子裡也還有一個孩子,同樣是她的血肉,卻要承受不該承受的一切。在還沒有真正來到這個世界之前,就要永遠地離她而去。
想到這裡,她不禁捏緊了兒子的小手,耳邊卻傳來兒子稚嫩的聲音,“媽媽,你捏痛我的手啦!”
許曼蕓放開他,笑著摸了摸他的頭。
顧家的所有人以及來送顧啓龍上山的人擠滿了大廳,外面也站了許多人。都在等著將棺材發出去。
這時天剛剛亮,冬天霧氣比較大,看上去卻還是朦朧的一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