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屹楠面上微微一怔,不著痕跡地跳過這個話題:“保持體力,別說話。”
鍾可情這才沉下心來。
明明是大白天,手術室的燈卻亮得叫人心慌意亂。
謝影塵站在走廊裡,來回踱著步子,一刻也停不下來。
張小蝶見了,去投幣機邊買了一瓶綠茶,緩緩遞過去,小聲安慰道:“謝醫生不必太掛心,我家小姐不會有事的。”
謝影塵聽了,眉頭不由擰成一團,陰沉著聲音道:“季家的傭人都像你這樣欺負她麼?難怪她在季家生活得不開心……什麼叫不會有事,那麼深的傷口,流了那麼多血,你身爲她的貼身丫鬟,一點都不關心麼?”
張小蝶有苦難言,“謝醫生,你誤會了。”我是和小姐約好的,小姐承諾過我會活著出來,我相信小姐的話。
“誤會?呵……”謝影塵眼眸微微瞇起,嘴角掛著幾分殘忍的笑,“但願我是誤會了。她若是不能活著出來,我一定讓季氏一夜之間從a市絕跡!”
張小蝶嚇得不敢再說話,默默地縮回了手,抱著一瓶綠茶,靜靜地在牆角里蹲坐著。
走廊裡人來人往,有不少心內科的護士醫生們過來探望,自然也有不少人是抱著看笑話的心態來的。鍾可情在醫院的人氣最多算是“半半”,一半喜歡她的,還有一半都是她的情敵。
賀醫生、謝醫生、陸醫生,她糾纏在三個大衆情人之間,還有人爲她祈福,已經是謝天謝地了。
來往的人羣一波接一波,但大多都只是在隔著不透明的玻璃門朝裡面望一眼,什麼都看不清,便不做聲的離開了。唯獨一個高個子的男人一直靜靜站在樓道口,他臉上戴著口罩,身上披著厚實的風衣,頭上還罩著足可遮面的鴨舌帽。
那個高個子男人看上去似乎很怕冷,他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只留著一雙清澈的眼眸露在外面。
張小蝶盯著他看得出神,隱約覺得這個男人的身形讓她感到好熟悉,那一雙鷹兀一般冷冽的眼眸似乎在什麼地方見過。她歪了頭,目光緊緊鎖在那個男人身上,這才發現那個男人的目光時不時掃過手術間的門口。
他也是來看子墨小姐的麼?
張小蝶的臉上微微露出幾分詫異。
他是誰?既然這麼掛心子墨小姐,爲什麼不能靠近一點,爲什麼不能走到手術間門口看一看?
他是有什麼病麼?
雖然眼下是寒冬臘月,但醫院裡的暖氣開得很足,他完全沒必要將自己裹得這麼嚴實啊。
“我聽說,小姐的傷口很深,進去做手術了。主刀的是陸醫生,陸醫生前不久才鬧出過醫療事故,他動刀子真的不會有問題麼?”
“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們出去說。”原本被勸走的司機去而復返,似乎是擔心子墨小姐的傷。張小蝶怕事情敗露,連忙拖著司機到門外去說話。
等到張小蝶拖著司機離開,走廊裡過往的人漸漸變少的時候,那個戴著口罩的高個子男人這才從樓道里走出來,緩步朝著手術間門口的方向走去。
謝影塵一直站在門口等著,心裡頭焦急難耐,聽到腳步聲,不經意間回頭,撞上那人視線的時候,心頭微微一顫,一顆心臟險些從胸腔裡蹦出來。
他強自鎮定,單手握了握拳,另一隻手指了指樓梯口道:“你一定有話要對我說,你現在不便露面,去那邊吧。”
“好。”
戴著口罩的男人壓低了頭,靜默走了回去。
謝影塵則一路跟著,面上十分凝重,像是揣著好多心事。
關上樓道口的大門,男人悄然摘下口罩來,那一張與謝影塵如出一轍的臉便露了出來。謝舜名站在謝影塵對面,兄弟兩個就彷彿是鏡像一般,完全找不到一點不同之處。
“真的是你。”起初謝影塵並不相信他會恢復得這麼快,但看到自己的親弟弟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他又不得不信。
“是我。”相比謝影塵的不安,謝舜名要顯得沉靜許多。比起從前,“死過一次”的他,身上似乎多了一種氣質,泰山一般穩重的氣質,這與謝影塵的輕佻截然不同。
“太突然了,你不該在這裡出現。”謝影塵扯了扯脣角,“我們兩個不應該同時出現在她的生活裡,你答應過我的!”
“我來這裡只爲問你一個問題。她爲什麼會變成這樣?”謝舜名垂下手臂,脣角有些慘白,“作爲交換,你不是答應過我,會護她周全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