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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_第六章

“……那一天,誰也不許遲到,我們在這裡集合。”

“拉鉤上吊,死約定,一百年,不許變。”

每個人都有童年,刑楠也不例外,每個人的童年大概都做過一些後來看起來非常愚蠢的約定,刑楠也沒有例外。於是在他長大後的某一天,他收到了一份要求他履行童年時代約定的信函。

“八月三十一號,時光寶盒開啓的日子,死約定,不見不散。”

信是打印出來的,沒有寄件人地址,郵戳則顯示了信件來自很遠的地方。

既然住得那麼遠的地方的人,都有熱情爲了一個約定過來了,那麼留在本市的自己似乎沒有理由不參加。於是,八月三十一號那天,刑楠摘掉了鼻子上耳朵上嘴脣上的釘環,頭髮規矩的紮了個馬尾,然後難得穿了件正常的休閒西裝,出門了。

習慣就是最正常的,平時一副視覺系打扮走在街上都自覺很正常的刑楠,如今難得穿得和普通人一樣,卻忽然渾身不自在起來,老覺得有人在看他,可是回過頭,卻一無所獲。

那天陰天,走到半路的時候,明明還是白天,天卻陰得像夜晚,他沒有帶傘,可是已經離目的地不遠。中途,忽然想起了什麼,刑楠跳下公交車,走到路邊的書店,擠在一羣小朋友之間,從一個小男孩手裡搶走了最後一份“小鬼當家”。

被搶了雜誌的小男孩固然委屈,可是刑楠其實也很想哭,一個年輕的大男人去買這種書也是很需要勇氣的好不好?可是沒辦法,誰讓信函裡要求作爲相認信物的雜誌,正是這本暢銷了十來年,正準備慶祝創刊十五週年的“小鬼當家” 呢?

該死的雜誌!將雜誌附贈的兔子玩偶粗魯的塞進口袋,刑楠站在公交車站,左等右等,等待下一班通往目的地的公交車。

“年輕人……你今天不該出門哦。”

就在他看到遠處徐徐駛來的公交車時,忽然,刑楠感覺自己被什麼東西抓住了,一個老邁的聲音隨即在他眼皮下面響起。

“啊?你說什麼?”看著眼皮底下背駝的像一座橋的阿公,刑楠掏了掏耳朵。

“年輕人,你今天不該出門哦,出門見閻王哦。”

老人的聲音粗啞,刑楠覺得自己好像聽清了每一個字,可是卻好像有聽沒有懂。

“你印堂發黑,是快死的面相,快點回家,往北走,不要回頭!”老人說著,用力推了推他。

被老人的動作激起了剛剛平息下去的怒氣,刑楠猛地後退一步。

“我說阿公,你要錢就說嘛!不要裝算命的隨便詛咒人啊!”任誰被人無緣無故說是短命鬼都會生氣,何況原本心情就有些暴躁的刑楠,按捺住想揍對方的衝動,刑楠狠狠的用眼神剜了對方一眼,然後飛快跳上了正好停在自己前面的公交車。

“真倒黴!”站在公交車上,拉住吊環,刑楠出著汗,心情越發陰霾。透過玻璃,那個老人花白長長眉毛下,看不見的眼睛卻似乎仍然瞄準自己。

“小心……信使……”

那個老頭似乎還在說什麼,刑楠轉過身,眼不見心爲靜。

雖然心裡告訴自己不要在乎,可是,老人的話卻聽進了耳朵。刑楠原本就浮躁的心情似乎有了一個解釋,心裡隱隱有些害怕,幾次想要回去,可是因爲這種老封建的理由回去,也太……

猶豫間,目的地到了。

沒有了思考的機會,刑楠下了車,一路前行,他來到了一棟異常破舊的樓前。

他忽然發現,從自己家到這棟樓,他竟然是一路向北的……

“喂!喂!”

就在刑楠猶豫想要掉頭回家之際,遠處忽然有人呼喚。

“我是楊洋!楊洋!記得麼?”遠處走來一個穿著運動服的男人,看起來和他差不多大,露出的雪白牙齒彷彿可以閃光一般。

“啊?喔……”印象裡好像有那樣一個人,但還是沒有完全想起來,不好意思讓人失望,刑楠支吾了幾聲。

然後對方開始問他:“你是……我猜你是刑楠吧?那個小不點,嘿嘿,現在長得真高啊!比我還高,你有一百八十公分麼?”

“一米八三。”說出自己上大學最後一次體檢的時候測出的結果,刑楠不吭聲了,任由男人引著他進了那棟樓的入口。

“這裡真破!”

裡面已經有兩個人,一個是一副淑女打扮、明明傍晚了還頭頂墨鏡的女人,另一個則是又矮又胖,穿著筆挺西服,一臉厭惡的評價著現在置身的所在的男人。

刑楠注意到,那兩個人除了人手一本“小鬼當家”以外,也各自帶了一個雜誌附贈的兔子玩偶。

兩個人一個名叫徐夢瑤,一個名叫鄭榮,都比刑楠大,當時一起玩的夥伴裡,鄭榮是最大的,而刑楠是最小的。說是一起玩,實際上刑楠因爲年齡小個子又小,經常受冷落,所以見到他們,刑楠也並沒有什麼好心情,今天過來,其實只是想見一個人……

“杜伊!快來快來!”

心裡正想著的名字冷不防被人叫出,刑楠猛地擡起了頭,迎面走來一個苗條的長髮女人,帶著一股好聞的香水味道,婷婷走到幾人身邊。

“哦!哦!老大是你麼?天啊!穿上裙子簡直換了一個人,您做了變性手術還是整容手術?”楊洋故作吃驚地捂住胸口,大呼小叫著,然後被女人穿著高跟鞋重重踩了一腳,不吭聲了。

“臭小子!老孃本來就是女的!女的!”女人嘴角微微上挑,惡狠狠一笑,之前的優雅蕩然無存,瞬間變成了幾年前那個整天帶著他們上房翻瓦的小頭領的樣子。

女人一來,氣氛馬上不一樣了,幾年沒見面的隔閡因爲女人親密的話而一下消失,大家說說笑笑,像是又回到了小時候的樣子。

刑楠於是微微笑了,盤旋在他心頭一天的緊張焦躁就這樣慢慢消失了。

“不過,這裡什麼時候多了一棟樓呢?”熟悉完畢,鄭榮手搭涼棚,皺眉看了看身後的樓道,“好陰森的樣子。”

“聽說是地震之後建的房子啊,沒有辦法,我也是剛纔才知道的,找了半天,最後還是靠那邊那棵樹確定就是這裡。”指了指樓前的一棵大樹,杜伊聳了聳肩,“早知道就埋那棵樹下面了。”

“唉,那時候是你說要埋這裡的嘛。”楊洋看了眼,不置可否。“東邊那棵樹向西一百步,西邊那棵樹向東五十步,然後……”

回想著那時候埋藏盒子的方法,當年的幾個孩子都開始頭大起來。頗費了些心思換算了一下大人和孩子的腳步度量衡,杜伊忽然笑了。

“原本還擔心咱們的盒子會被埋在樓房範圍內,沒想到在外面嘛——”

按照幾個人算出來的距離,刑楠一行五人站在了樓道口前面一小片草地上,距離樓房險險的不到一米距離,只差一點點,他們的盒子就被埋在地基底下,再也無法挖掘了。

“好吧!那就開始吧!”像小時候一樣,杜伊一聲令下,幾個人開始挖掘。

固然刑楠由於粗心大意忘記攜帶工具,不過杜伊、楊洋他們倒是帶了許多。雖然有點幹壞事的感覺,不過幾人看了看附近不像有人住的樣子,也就心安理得的挖了起來。

畢竟腳下這片土地只是盒子大約在的地方,還有誤差存在的可能,爲了擴大挖掘範圍,五個人各自分工,各自圈了一平方米左右的地方挖掘。

“好久沒幹力氣活,體力下降了呢,不過也和年紀有關吧?”滿頭大汗還兀自笑呵呵的,是鄭榮,明明才二十出頭卻有了四十歲中年男子體型的他,看起來確實體力不濟。

“嘿!別把這個推到年紀上,你當年就是這種體型了!”毫不在意的揭了鄭榮的短,楊洋衝旁邊幾人一樂。

幾個人又是一陣笑聲,夜色慢慢覆蓋了他們頭頂的一片天空,周圍的公寓樓裡面住戶的燈光漸漸亮起來,只有他們身後的這棟樓一片漆黑。

周圍別說人了,連蟲聲鳥叫都沒有一聲,格外安靜黑暗,就在鄭榮決定找手電筒之際,忽然,眼角餘光部分一亮,鄭榮隨即擡起頭,前方,遠遠駛來一輛車子,車子的前進方向竟然是他們這裡!

“喂——”向自己的同伴示意了一下,幾個人不約而同的拿好東西,然後有志一同的退到旁邊的樹影中間。

畢竟,衆人現在這副拿著鐵鍬刨坑的樣子,怎麼看也有點說不過去。

過來的是一輛普通的小轎車,半晌,車燈關上,裡面的司機隨即下車,雖然夜色裡看不到人臉,不過從身形可以看出那是個女人,也不點燈,那個女人路過他們躲藏的地方徑直進了破樓。再之後,五個人注意到頭頂上四樓的某個房間的燈亮了。

“哎?這棟樓還有人住哦……”看著燈光,鄭榮喃喃道。

然後,以爲就此無事的幾個人又開始繼續挖掘,最後還是徐夢瑤警醒,從四樓的燈光一滅就用上了心思,一聽到了樓道內傳來的腳步聲就及時提醒同伴迴避。

幾個人剛剛躲到之前的樹影中間,樓道里果然又走出了一個人,從身形判斷,似乎還是之前的女子。

不只她一個人,還有另外一個女人緊緊跟著她從樓道里走了出來。

那兩個女人從他身前經過的時候,刑楠忽然皺了皺眉:總覺得……有哪裡不太對……

這兩個人捱得……也太近了些……之後的那個女子,就像趴在之前的那個女子身上一樣。而且那女人拎了好幾個看起來很沉的袋子,她旁邊明明有人,以那個人和她親密的距離推斷兩人關係應該很好,可是那個人卻雙手空空,沒有幫她分擔任何一個袋子。

非但如此……

“奇怪……我明明就只聽到一個人的腳步聲……”身邊,徐夢瑤在小聲的自言自語。

甩了甩頭,刑楠看著那兩個女子,直到她們走近了車子,那個拿袋子的女人去車後放東西,另外一個女人還是那樣趴在她身上一般的尾隨,等到那個女人放下後車蓋重新回來的時候,另外一個女人竟然——

消失了!

不敢相信似的,刑楠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直到車子緩緩離開,他還是愣在原地。

他想問問自己旁邊的人,卻發現自己的同伴早就拿起鐵鍬繼續投入到了挖掘活動中,根本沒有人注意自己這邊。刑楠最後看了一眼車尾燈的燈光,忽然覺得有點冷。

“……當年那場地震,真是悲慘啊……”

重新回到集體中,才發現衆人的話題又回到了小時候。

“是啊,我那天因爲水痘沒去上課,幸好沒去,我幼兒園所在的那個班級,學生全部死了,我媽說我命大。”

“我則是正好上廁所,看來廁所管道多不容易塌的說法還是蠻有道理的。”鄭榮附和著,大概是覺得刑楠半天沒有開口會尷尬,於是話題重新引向刑楠。

“對了,阿楠當時才真是命大吧?我記得阿楠被埋在地下兩天才得救,對不對?聽說救出來的時候,你旁邊的孩子都死了,就活了你一個,對不對?”

“啊?哦……嗯……”刑楠愣了愣,然後低下頭,狠狠將鐵鍬插入了泥土之中。

“真是可怕。”末了,楊洋爲他們的童年追憶做了一個總結。

“……我覺得……真的是很可怕……”半晌沒開口的徐夢瑤忽然低低嘟囔了起來,放下手裡的鏟子,她呆呆蹲在地上盯著眼下方寸土地。

“嗯?”沒有停下手裡的鏟子,她身後的杜伊應和了一聲。“那場地震麼?確實可怕,不過我的哮喘病在那之後倒是好了,算是因禍得福……”

“不,不是說那場地震啦,我是說現在……”靜了靜,徐夢瑤搖了搖頭。

“啊?現在?現在風平浪靜的,有什麼好怕?”

“……這片地……”徐夢瑤拿起了鏟子,重新開始慢慢挖土。

“當時……好多人不是宣佈失蹤了麼?好多人……沒有被人從地底挖出來……這個城市的地底下,不知道有多少當年的枉死之人,我一想到這裡……就覺得挖土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你們說,萬一要是有一雙手忽然從地底下伸出來,那……多嚇人?”

她的話讓衆人愣了好半天,半晌,楊洋的乾笑聲纔打破了那片靜寂。

“我說你小時候怎麼不敢玩泥巴呢,那時候還以爲你們小姑娘怕髒,敢情是因爲怕這個……哎!”鄭榮一鏟子沒把握好,泥土揮到了他的臉上,剛好吃進他正因爲大笑而張開的口中。

“呸!呸!”咳嗽著,楊洋一臉菜色的吐著土,“什麼東西啊,軟軟的,不會是蟲子吧……”將口中的異物吐到手上,楊洋隨意看了一眼,只一眼,這個開朗大膽的男人立刻軟倒跪在了地上。

看著臉色蒼白、渾身發顫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的楊洋,剩下幾個人奇怪地看向他之前扔在地上的東西。

看到東西的瞬間,徐夢瑤尖叫出聲,不過沒等那刺耳的聲音響夠二秒,杜伊立刻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巴。雖然強忍著沒有尖叫出聲,可是杜伊捂著徐夢瑤的手,也是顫抖得厲害。

靜靜躺在泥土中、被鄭榮一鏟子喂入楊洋口中、把他嚇得半死、之後又讓衆人全部愣在原地的東西,赫然是一截斷指。

“天哪!天哪!竟然——”焦躁的在四周踱來踱去,鄭榮身上的西裝背後隱隱滲出汗水的圖案。

杜伊強自鎮定的咬著嘴脣,而楊洋和徐夢瑤則是坐在原地,根本一步也動彈不了的樣子。

手指還帶著血,很明顯,是剛從身上切下來不久,如果那個人只是失去一截小指還好說,可是,萬一對方是死了以後被分屍砍掉了手指……

“地、地底下……有、有屍體?”面色慘白,楊洋不大的眼睛瞪了個渾圓。

“喂!喂!是警察局麼?我們這裡——”徐夢瑤清醒過來,第一件事就是報警,話沒說完,立刻被旁邊同時清醒過來的楊洋掐斷了電話。

“你這傢伙在幹嘛?”徐夢瑤像一隻被踩到尾巴的貓,一下子豎起了全身的毛。

“我纔想問你這傢伙想要幹什麼!”比她的聲音還大,楊洋騰地站了起來。

“搞不好這是謀殺!謀殺耶!你看看這裡的血,萬一兇手還在附近,他看到了我們……先不說這個,你想過報警之後的後果麼?我馬上就要出國了,和刑事案件扯上關係可是夠我受的,哪怕是當證人也是!”一句話,楊洋不同意報警。

“不……不管怎麼說,我們先離開這裡。”果然是幾個人中的老大,雖然是女子,杜伊迅速做出了選擇。

鑑於幾個人中只有徐夢瑤開了車子,幾個人擠了擠,都上了徐夢瑤的車子,徐夢瑤大概是嚇傻了,車子發動了好半天一直熄火,就在衆人的焦躁情緒被她的失敗打擊到一定程度的時候,車子這才晃悠悠上路。

“快點!你開車快點!我想快點離開這個鬼地方!”

坐在後面也不耐煩的楊洋拼命敲著駕駛席的車座。

“我也想快點離開這個該死的地方!可是不要催我!我剛剛拿到駕照!哦——該死——又熄火……”

“你印堂發黑,是快死的面相,快點回家,往北走,不要回頭!”

車子裡,刑楠一直安安靜靜,他的安靜只是表面的,心裡,下午那個老人的話不知道爲什麼忽然涌上心頭。

越是著急越是挫折,好不容易將車子重新發動,徐夢瑤將車子開到了自己有史以來的最快。

……往北走……往北!

“北——”

忽然意識到己方現在的方向乃是正南,刑楠忽然慌了心神,從後面一下子搶到前面的方向盤上,不顧車內其他人的阻攔,刑楠用力轉動方向盤,說時遲那時快,身後忽然一陣亮光,頭重重砸在擋風玻璃上,刑楠的頭腦遭到重創,狠狠的暈了過去。

朦朧中,刑楠覺得自己又回到了小時候,自己正在課堂上,老師叫他回答一個他不會的問題,他支支吾吾不願意站起來,心想要是有點什麼事情打斷自己回答問題的這個過程就好了。

然後,地面就開始戰慄,劇烈的震動!周圍的小朋友有的害怕,有的不明所以,他看到老師驚慌失措的臉。

他果然不用回答那個問題了。

之前覺得好高好高的房頂,就像積木被人冷不防戳了一下那樣掉下來,老師緊緊抱住了他,熱乎乎的液體從老師身上淌下來,鑽進他的脖子,他的眼前一下全部黑暗。

黑暗中,一開始周圍還有他同學們的哭聲,慢慢的,聲音變得嘶啞,再然後只剩微弱的呼吸聲。

就像一個捉迷藏的遊戲,他覺得,一定是有個厲害而可怕的傢伙,聽到那些同學的哭聲、呼吸聲,所以發現他們、把他們抓走了,刑楠於是拼命壓低自己呼吸的聲音。

他不敢哭泣,呼吸放得又慢又小聲。

黑暗中,有個可怕的人,會將被他發現的人帶走。

他豎著耳朵仔細地聽,漫長的捉迷藏,一天一夜之後,他周圍再也沒有聲音,身上老師的身體已經僵硬,冰涼,他怕得厲害,呼吸越來越困難,他於是呼吸得更加緩慢。

他口渴的厲害,然後想到了平時每頓飯偷偷倒掉的胡蘿蔔汁。

他想回去回答問題,答不出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大不了回去媽媽敲手心。

又過了一天,他被人從黑暗中抱了出來。

然後再過了幾天,他在簡陋的病牀上醒來,最後,他知道自己再也見不到自己的媽媽,老師還有同學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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