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這段時間我已經落下了很多事情,現在急待我回去處理呢!不過,我會讓管家在這裡停留幾天的,他會幫你們解決目前的困境。”裴曜辰放柔了聲音,“這是我的心意,你千萬別拒絕。要不然,我會不放心的。畢竟你現在傷勢還不曾完全好清。”
謝子怡眼睛溼潤了,啞聲說道:“好。我聽你的。”
“那我走了。”裴曜辰和他們道別出了門,叫過管家低聲吩咐了幾句便上了飛機。
謝子怡依在門口呆呆地看著,當飛機起飛的那一刻,眼中的淚水無法控制地洶涌而出。
她早知道他一定會把她留下來的。
這些日子以來,如果不是答應了裴夫人,他是絕不可能守在醫院足足一個星期之久的。
她早已經看出他的迫不及待。
他的心根本就從來沒有在她身邊停留過
第二天一大早,謝子怡被一陣難耐的搔癢給折磨醒了,起身坐起捊起袖子一看,雪白柔嫩的雙手竟起了無數個大大小小的紅疙瘩。
而且像有什麼蟲子在肉裡爬一樣又癢又痛。
一定有蝨子!
謝子怡心煩意亂地起身坐起,隨手拿起一旁小桌上的一面小鏡子一照,發現自己的臉,還有脖子等地方都遍佈著這種小紅點。
最可怕的是越撓越癢,讓她恨不得把皮肉撕開,然後將那些折磨人的小蟲子一隻只捏死!
正痛苦地抓撓著,突然聽到外面傳來一陣嘈雜聲,急忙跳下推開窗一看,卻見管家正指揮著一輛大貨車倒著車。
車上滿滿的全是磚頭。
這輛大貨車的後面還跟著十來輛貨車,不僅有磚頭泥沙,還有鋼筋之類的。
謝子怡看了,心裡不由一暖。
顯然裴曜辰雖然走了,可是並沒有就此棄她不顧。
他還是擔心她在這裡活得不好,所以特地交待管家留下來找人給她蓋新房子。
其實他心裡是對她有愧疚的,又或者還有更多,只是他自己還不知道也說不定啊!
謝子怡這樣一想,不由精神大振,只覺得身上也不癢了。
急忙抓起一件大衣穿上,然後一瘸一拐地走了出去。
一出門,便看到男人笑瞇了眼,殷勤地拿著一包廉價的煙散給那些司機抽。
司機接過看一眼並沒有抽,而是隨手放在了自己的耳朵上。
顯然,他們是看不起這種煙的,如果不是看管家一副有錢人家的模樣,估計接都懶得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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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看到謝子怡,不由有些心虛,急忙上前輕輕笑道:“這真怪不得我。我沒讓他這麼做。他起來的時候,我還不知道。”
謝子怡聳肩,淡淡地說:“沒什麼。這也算作給你的工錢吧。”
“我真的是積了八輩子德了,碰到了您。要不是您,我可能早就死在醫院裡了。現在倒好,不禁病好了,新房子也有了,養老送終的人也有了。您真的是比我的親閨女還親啊!”男人一臉諂媚地說。
“別跟我扯這些有的沒的。我既然答應了,就一定會信守承諾。你也同樣如此。要不然這些東西,我分分鐘會讓它們消失的。還有,管好你的嘴,千萬不能說錯一句話!”謝子怡警告著。
“當然當然。我一定管好一定管好!”男人連連點頭。
“好了。別在這裡呆著了,去忙你該忙的吧!”謝子怡揮了揮手,一瘸一拐地走到管家身邊,皺眉說道,“管家,您這是做什麼?”
管家回頭看了她一眼,淡淡地笑,“這是先吩咐的。我只是按照他的吩咐做事。如果你要拒絕,直接跟他說吧。不過他現在很忙,應該沒空接你電話。”
謝子怡長嘆一聲,“我欠他這麼多,什麼時候能還清?”
“先說什麼都不用想,好好地把身體養好活過好,那就算唸了他的好。”
“他真的是個大好人。”謝子怡轉頭看看那破舊的房子,一臉惆悵地說,“可是房子的好壞對我來說根本沒有意義。因爲我已經忘記了這裡,心裡對這裡一點記憶一點感情都沒有,他就算建再好的房子給我又有什麼用?”
“你不會永遠這樣的。醫說過了,你只是暫時性失憶。只要你肯安心在這裡住下,用平和的心態面對活,那麼總有一天,你曾經的記憶都會回來的。放心吧!”管家好心地安慰著。
“謝謝您。你和你家先一樣都是好人。”謝子怡一臉真誠地說。
“別老謝謝謝謝的掛在嘴邊了,那太見外了。不跟你多說,我先去忙了!”管家笑笑,轉身繼續指揮著。
謝子怡默默退回屋裡,決定耐下心來在這裡呆一陣子。
儘管在這裡呆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讓她感覺度日如年,但她絕不能讓這種不耐煩的情緒讓管家看不出來一丁點來。
反而她要作出一副努力尋找記憶的模樣,要讓裴曜辰確定她的確苦苦掙扎過,只有這樣,纔會讓她接下來做的一切都合乎邏輯。
而此時此刻,夏至正陪著楊雅竹在市愜意地泡著溫泉。
自從上次楊雅竹失態之後,夏至一直很擔心她,所以楊雅竹提議要來這裡休息兩天時,她想也不想地答應了。
她是個過來人,她太清楚一個人在絕境的時候有多需要人的幫助。
就算是一句問候一杯水,也會讓絕望的人心活下去的勇氣。
想當初她被裴曜辰殘酷拋棄時,若不是楊雅竹守候她,不是易子寒給了她一個容身之所,還有布朗克給她留下那麼大一筆鉅額時,她現在又怎麼可能好好地站在這裡,不僅能活無憂,還能驕傲地對抗裴曜辰?
所以儘管心裡有滿滿的事情等著要處理,她也決定暫時不去管,只想陪楊雅竹度過這人中最難過的時候。
此時,楊雅竹披散著頭髮仰靠著岸邊閉著眼睛休息。
她的臉上有著這幾天以來難得的平靜。
她已經有個小時沒有說話了,彷彿睡著了一般,可是夏至知道她只是在想事情。
夏至也沉默著,小心翼翼地不敢發出一丁點聲音,恐會因此打斷了她的思緒。
可就在這時,她突然聽到有腳步聲靠近。
她不禁眉頭一皺,這裡是單獨的一個溫泉池,在進來的時候,她特地叮囑了服務不準前來打擾。
她不悅地轉頭看去,卻意外地看到一臉疲憊的韓景舉步走了進來。
她正要說話,韓景卻豎起食指在嘴脣上示意她噤聲。
她越發不悅,她陪楊雅竹到這裡,是希望楊雅竹能夠有時間表想清楚的一些事情。
可是韓景這個時候過來,分明是打亂楊雅竹的思緒。
她很想趕韓景走,可是想起那天晚上楊雅竹喝醉後對她滿腹怨恨地爆發,便又將所有不好聽的話全都咽回了肚子裡。
所有的決定都需要楊雅竹自己決定,畢竟沒有人能夠幫她去選擇,但她至少可以背地裡阻止韓景再做齷齪之事。
夏至閉著嘴悄悄地上了岸,接過韓景遞過來的浴袍,順手握住了他的手扯著他就往外走。
感覺到她手的溫度,韓景莫名心顫,於是就乖乖地悄無聲息地跟著她退了出去。
關上門,夏至這才低聲說:“你來做什麼?是來挽回她的心嗎?現在還有必要嗎?爲什麼不可以放過她?如果你想衝我衝裴曜辰,有本事儘管放手過來好了,何必老是靠楊雅竹來接近我?韓景,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真的很缺德?”
韓景嘆了口氣,“你要我說幾遍?或許一開始我的確抱著很不純粹的目的接近雅竹,或許我真的覬覦過你嫉妒甚至憎恨著裴曜辰,我的確想接近雅竹要靠近你,可是在你消失這些年的日子裡,我這份憎恨嫉妒之心也隨著時光慢慢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對雅竹的愛。正因爲如此,我才努力地拼搏,想做一個事業有成的男人,只有那樣,我纔可以給雅竹更好的活。不必因爲錢買不起她想要的珠寶,更不會因爲沒有錢而一輩子呆在一座小城市裡走不出去。而這樣做,需要我花費很多精力和時間。”
“我承認,在這段期間裡,我忽略了雅竹的感受,讓她一點點變成了一個怨婦一個對明天沒有憧憬的乏味女人。可是我就快要成功了,很快我的工作強度就不會那麼大了,到時候我就有時間去好好呵護她好好經營我和她的小家了。你可以不信,甚至雅竹也可以不相信,可是我的的確確就是在這樣做。當然,如果她已經不再愛我了,已經不想再等待我了,她有了她想要追求的幸福,那好,我如她所願選擇放手!但願我的放手,令你們都可以得到解脫。甚至,如果你們有需要,我可以離你們遠遠的,這輩子都不會再出現在你們的活之中。”
夏至禁不住冷笑,“韓景,你說得真動情。只不過一個說慣了謊言的人,就算是說的是事實,也沒有人再相信了。因爲不相信就是對自己的最好保護!所以,別再多說了。放手吧!主動地去寫離婚協議書,讓她對你徹底絕望,那纔是放她新!”
韓景一臉悲慼,苦澀地說:“好!如果這真的是你希望看到的,那我這就回去起草離婚協議。那個家,我不會再回來了。也不會再見她了。我會讓律師將離婚協議書送到她面前,她籤也好不籤也好,那都是她的事。反正分居兩年婚姻便會自動解除。我走了。不用告訴她我來過了!”
他轉身就要走,門卻在這時被推開了,臉色蒼白的楊雅竹出現在了門口,低聲叫道:“你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