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7章 舊事【拜謝！再拜！欠更34K】

“嬸嬸金安、大姐、嫂嫂、三妹妹妝安，姐夫?！?

看著躬身拱手，笑著行禮的徐載靖，披著披風(fēng)或斗篷的白氏、顧廷煜和平梅笑著點頭。

嫣然和廷熠則福了一下回禮。

嫣然擡起頭來的時候，正好看到顧廷燁嗔怪的眼神，眼中‘你是他嫂嫂，回什麼禮’的神色。

餘嫣然沒理顧廷燁。

“小舅舅！”站在平梅身邊的行哥兒和妍姐兒，笑著叫人。

徐載靖笑著摸了摸兩個孩子的腦袋。

“五郎，岳母大人、舅兄嫂嫂和孩子們呢？”顧廷煜看著徐載靖笑問道。

“後面呢！”徐載靖朝來處看了看，笑著道：“喏，這不到了。”

白氏探頭看了下後，問道：“靖哥兒，你姐夫的水丞、硯臺可都帶著了？”

徐載靖笑道：“嬸嬸放心，都帶著了，包行李的包袱皮也是姐夫用過的，定能蹭到姐夫的文氣?！?

顧廷煜在一旁無奈的笑了笑。

說了些別的，孫氏等人也走了過來。

衆(zhòng)人又是一番寒暄。

寒暄結(jié)束後，顧廷燁笑道：“母親、伯孃，我和五郎去和同窗打個招呼?！?

孫氏笑了笑。白氏點了下頭後，繼續(xù)挽著孫氏的手說著話。

兩人剛轉(zhuǎn)身離開，徐載靖耳朵尖，隱約之間聽到身後的白氏說道：“載章下了馬車後，急衝衝的朝盛家走去！他姐平梅和華蘭想讓他說會兒話，都沒時間?！?

孫氏無奈的看了眼遠(yuǎn)處的載章，笑著道：“俗話說一個女婿半個兒，我那親家是什麼好處都忘不了他這個女婿”

沒等孫氏說完，站在一旁顧廷煜和白氏說道：“母親，想來就如岳母待兒子一般無二。”

一聽此話，旁邊的載端夫婦、平梅姑嫂妯娌等人紛紛笑了起來。

徐載靖和顧廷燁，也回頭看了一眼。

之前顧廷煜參加會試時，正和老父親顧偃開鬧矛盾，被幽憐勾住的顧偃開自是沒來送考的。

白氏、平梅等人又都在去揚州的路上。

所以顧廷煜進(jìn)考試院前，貢院外站著徐家人，要比顧家人多很多。

孫氏聞言，滿意的看了眼大女婿，笑著點頭，繼續(xù)道：“他急著過去也是應(yīng)該，盼著妹妹別介意纔好！”

徐載靖和顧廷燁對視了一眼，繼續(xù)朝盛家衆(zhòng)人走去。

路上，

顧廷燁道：“五郎，其實兄嫂本想讓我用大哥哥的那塊硯臺的?！?

“哦？那怎麼送我家裡去了？”徐載靖問道。

顧廷燁撇了下嘴，道：“還不是母親大人！她知道後，數(shù)量了兄嫂一頓，說大哥哥的命都是你救得。”

“要不是嫂嫂拼命求我母親，我怕連個筆洗都拿不到。”

徐載靖無奈搖頭：“嬸嬸也太執(zhí)拗了?！?

“誰說不是呢！”顧廷燁感嘆道。

來到盛家人附近，

兩人不再聊天，躬身拱手一禮，異口同聲道：“世叔，嬸嬸?！?

盛紘笑著點頭：“兩位賢侄來了?！?

挽著華蘭的王若弗，朝著兩人笑了笑。

華蘭另一側(cè)的如蘭和明蘭，笑著朝兩人福了一禮。

正掃視著周圍的墨蘭，在被林噙霜扯了一下袖子後，也從遠(yuǎn)處收回視線，敷衍的蹲了一下。

蹲完後，墨蘭繼續(xù)環(huán)顧四周。

看了兩眼，墨蘭眼睛一亮，情不自禁的笑了起來。

關(guān)注自家妹妹的長楓，順著墨蘭的方向看去，趕忙笑道：“小公爺也來了！旁邊那位老人家瞧著有些眼熟，是？”

顧廷燁道：“襄陽侯老侯爺?！?

襄陽侯府長子定下的親事，乃是徐載端的長女。

說起來兩家也是親戚，所以徐載靖和載章對視了一眼，道：“世叔，那我和兄長過去見禮?！?

盛紘笑著點頭，看著長柏道：“柏兒，說起來你們同窗多年，很多事情兩家也沒鬧僵，你也跟著過去打個招呼吧。”

“官人，他們齊家”王若弗蹙眉剛想說話，就被華蘭扯了一下。

“娘，就齊家的家世，幾位弟弟以後做官，和齊小公爺定是低頭不見擡頭見的！緩和了關(guān)係總是好的。”

華蘭說完，王若弗瞪了齊家人一眼後，深呼吸了幾下：“就爲(wèi)了你弟弟和載章！”

華蘭笑了笑。

正在下馬車的平寧郡主，看到徐載靖等人尤其是長柏朝自家走過來，心中頗爲(wèi)意外。

但很快，平寧郡主便調(diào)整表情，臉上露出了笑容。

但平寧郡主的笑容，很快僵在了臉上。

因爲(wèi)徐載靖等人走來的時候，半路有個少年衝到了徐載靖跟前。

少年不是別人，正是‘截了’齊衡大好姻緣的盧小公爺盧澤宗。

看到此景，平寧郡主深呼吸了幾下，纔沒有狠狠的瞪兒子齊衡。

扶著貼身媽媽的手下了馬車，平寧郡主同一旁的柴夫人和柴錚錚笑了笑。

很快，

衆(zhòng)人來到齊家馬車附近。

齊衡面上稍有些不好意思的率先躬身拱手一禮。

徐載靖等人點了點頭後，先同襄陽侯老侯爺、齊國公行禮問好，再同平寧郡主問好。

之後的寒暄，稱呼便有些混亂，

齊衡的小舅舅、平寧郡主的兩個弟弟，叫徐載靖和載章小叔、叫顧廷燁二哥。

齊衡叫顧廷燁二叔，稱呼徐載靖等人爲(wèi)兄。

總之來說就是各論各的。

襄陽侯老侯爺也是區(qū)別對待，對徐家兄弟、顧廷燁那是笑容滿面，對盛家兄弟略帶歉意，對盧澤宗則是有些嫌棄。

說了兩句話後，

載章告罪了一聲，扯了下徐載靖後，帶著弟弟和盧澤宗來到一旁柴家人跟前。

盧澤宗的嫡親堂姐，乃是柴家長媳，也是實在親戚。

徐載靖等人行禮說話的時候，站在柴錚錚身後的雲(yún)木和紫藤，笑著對視了一眼。

原因無他，這兩位柴錚錚的貼身女使，看到徐載靖大氅下的腰間，有一條很眼熟的皮帶若隱若現(xiàn)。

待柴錚錚說了兩句‘蟾宮折桂’、‘金榜題名’祝福的話語，徐載靖等人便道謝離開。

瞧著時辰，

徐載靖等人沒有再去盛家附近，而是回到了各自家人身邊。

回去的路上，

和寧遠(yuǎn)侯府衆(zhòng)人說話的時候，徐載靖還被顧廷煜扯到了一旁。

“大姐夫，怎麼了？”

顧廷煜笑了笑，低聲道：“昨日殿下特意囑咐了我一句?！?

看著徐載靖驚訝的樣子，顧廷煜笑道：“殿下祝五郎你雁塔留名?！?

徐載靖點頭：“大姐夫，代我謝過殿下。”

“好！五郎，放輕鬆，你們一定行的！”顧廷煜鄭重的說道。

徐家衆(zhòng)人跟前，

孫氏替兩個兒子整理了一下衣服，

代哥兒等孩子脆聲說著背了好幾日的祝福話語。

隨後，載端面帶笑容的拍了拍兩個弟弟的肩膀，道：“苦讀多年，盡力而爲(wèi)?！?

徐載靖和載章，躬身應(yīng)是。

直起身子後，徐載靖和載章從小廝女使手中接過書箱和行李，邁步朝著貢院大門走去。

看著徐載靖的背影，不止是孫氏和兩個兒媳，站在柴夫人身邊的柴錚錚，也雙手合十的默唸了幾句。

王若弗看向長柏的目光中，更滿是擔(dān)心的神色。

人羣外圍，

一輛華貴的馬車車廂前，

有個帶著帷帽的貴女站在那裡，

看著即將走進(jìn)貢院大門的徐載靖，這貴女撩開了帷帽的紗簾，踮著腳扶著車廂，想要再多看一眼。

一旁的貼身女使細(xì)步，則盡心的護(hù)在邊上，生怕自家姑娘掉下馬車。

似乎是心有靈犀，快要進(jìn)門的徐載靖，回頭朝著親人們揮揮手。

忽的， 細(xì)步就感覺自家姑娘的動作一停。

她好奇的擡頭看去，就發(fā)現(xiàn)貢院門口有道視線看了過來。

但視線只是看過來兩三個呼吸，隨即便消失了。

依舊撩著帷帽紗簾的榮飛燕，輕聲道：“細(xì)步，你說他是不是看到我了？”

“是的姑娘！”細(xì)步語氣肯定：“奴婢看的很清楚。”

放下紗簾，榮飛燕嘴角上揚，道：“嗯！咱們走吧！”

貢院門口，

進(jìn)院的舉子們排成左右兩列。

載章已經(jīng)邁步進(jìn)院。

隨後，

一條水火棍橫在徐載靖跟前。

身材健壯，手持水火棍的貢院卒子，看了眼徐載靖拿在手中的名帖後，眼中震驚了一下，隨即態(tài)度恭敬的說道：“公子稍候?！?

“嗯。”徐載靖點了下頭。

“動什麼？站好！”右側(cè)的隊伍，另一個手持水火棍，流裡流氣的貢院卒子，厲聲呵斥道。

徐載靖側(cè)頭看去，卻是一個衣衫破舊的舉子，提著書箱，正敢怒不敢言的瞪著貢院卒子。

“看什麼？”貢院卒子擡著下巴瞪眼問道。

破舊衣衫的舉子，深呼吸了一下沒有說話，側(cè)頭看向徐載靖方向，選擇了息事寧人。

貢院卒子卻不罷休，冷聲道：“這是汴京，你這樣的，我見過不知道多少！窮酸丁一個，瞧你也是落榜的命！”

“你！”破舊衣衫的舉子，握緊書箱，朝著卒子怒目而視。

這時，舉子背後有人拉住他，低聲道：“兄臺，忍了吧！此處你同他相爭鬧口舌，後面的吏卒，不知要怎麼整治你呢！”

看到此景，

流裡流氣的卒子，得意的撇嘴冷笑著。

勸人的舉子說的很對，只要在這裡和他產(chǎn)生矛盾，後面的吏卒有的是法子，整治這個一看就沒錢沒勢的窮舉子。

鐵梳梳頭、扒光衣衫、油棍探肛，探完肛的棍子，再驗他的嘴。

帶的被褥用刀犁開，碾碎窮舉子帶的乾糧，再用水溼透窮舉子的衣服等等。

這樣辦也是名正言順：爲(wèi)了查考生有沒有夾帶作弊的東西！

這麼一套下來。

便是舉子心態(tài)極好，心理上能扛過去。

可現(xiàn)在剛過正月，氣溫極低，早晚還有落霜北風(fēng)，舉子他這身體也抗不過去！

徐載靖直直看著一旁的卒子，蹙眉朗聲說道：

“禮部會試，乃國之掄才大典，意在爲(wèi)國取士！諸位同試乃鯉躍龍門，將來尚未可知！”

徐載靖說話的時候，一旁家境不好的舉子，以及後面幾人，便十分驚訝的看了過來。

被針對的舉子，躬身拱手：“這位兄臺，多謝您仗義直言！但還是別連累了自己纔好！”

徐載靖輕輕點頭，繼續(xù)看著擡著下巴，張口欲言的貢院卒子，淡淡道：“你一個貢院吏卒，安輯秩序職責(zé)所在，又何必惡言相向，徒結(jié)仇怨？”

“你倒是話多！”刁難人的卒子冷笑道。

徐載靖上下掃視了卒子一番，淡淡道：“你話也不少，不知道的還以爲(wèi)你是今次的主考官呢?！?

“呵！”卒子氣極反笑，看向了攔著徐載靖的，身材健壯的卒子，道：“兄弟，這賊鳥廝讓他來我這兒”

“去你媽的！”身材健壯的卒子，怒目而視的喝罵道：“閉嘴！”

健壯卒子繼續(xù)道：“賊鳥廝，你再多說一句，我弄死你！”

刁難人的卒子，也被罵的有些懵，囁喏道：“你——”

“怎麼回事兒？”有禮部官員蹙眉走了過來，質(zhì)問道：“你們兩個吵什麼?！?

說著，禮部官員看了眼徐載靖，隨即便笑著點頭：“裡面請。”

“大人，我.”刁難人的卒子，話說了半句，就看到了禮部官員的笑容。

徐載靖笑著點頭，又重重的看了眼刁難人的卒子後，邁步朝裡面走去。

同時，徐載靖略有些疑惑的看了眼健碩的卒子，心中暗道了一聲奇怪。

汴京中的侯府故舊，他便是叫不出名字，也是見過面的。

可這健卒，他確定是第一次見?？傻谝淮我姡尤徊铧c爲(wèi)了他和那人打起來。

回想著健卒看到自己名帖後震驚的樣子，徐載靖心道：莫非這位愛聽話本？

想著這些，

徐載靖順手將拎著的書箱、行李、包袱等，放到了面前的桌子上。

掃視了一眼徐載靖，負(fù)責(zé)查驗的吏卒笑著伸手：“請坐?！?

最後，吏卒便用一根玉質(zhì)一般的簪子，在徐載靖頭髮裡輕輕劃了幾下。

“請起身，解開大氅。”

一番查驗後，

徐載靖站到桌前，看著別的吏卒打開了布袋，倒出果木炭後用尺子量了量：“木炭一寸大小，無事。”

另一人手裡拿著一塊灰色石頭，靠近徐載靖攜帶的小火爐，見石頭沒有反應(yīng)，吏卒道：“瓷質(zhì)小爐，內(nèi)裡無鐵?！?

“防火盛水木桶，有！”

被褥也被一通查驗後，

徐載靖這才重新整理好東西，邁步朝更深處走去。

走了幾步後，

一位考官站在廊前，手裡拿著一把幾十根薄片竹籤。

徐載靖伸手抽出其中一根，看清上面的‘地字號八’四個字後，朝考官躬身一禮，便帶著東西朝一旁走去。

下午，

貢院大門緩緩關(guān)閉。

大門關(guān)閉前，

在大門口刁難窮苦舉子的卒子，被維持秩序的禁軍拖了出去，生死不知。

貢院內(nèi)，

一處屋子裡，

本次科舉的主考官，坐在一張大屏風(fēng)後面。

屏風(fēng)外，

三名貢院的官員坐在一張桌案後，

桌案前跪著那名維護(hù)徐載靖的健碩卒子，

卒子身旁，還有四名板著臉的禁軍。

其中一名貢院官員，肅聲問道：“說吧，你爲(wèi)什麼會對徐姓舉子，如此維護(hù)?！?

健碩卒子抿了下嘴，道：“回大人，小人乃是報恩！”

“嗯？”

屏風(fēng)後的主考官聞言，蹙起了眉頭。

貢院官員繼續(xù)問道：“報恩？”

卒子跪在地上，朝三名官員磕了個頭，道：“大人，容小人稟告。”

“說?！?

卒子道：“幾位大人可還記得幾年前汴京連日大雪？”

坐在中間的官員點頭：“自是記得！”

卒子點頭道：“就在那時，小人小人的”

說著，卒子的聲音就帶上了哭腔。

深呼吸了一下，整理了情緒後，卒子沉聲道：“小人的親姐姐，被歹人給擄去害了性命，準(zhǔn)備當(dāng)成過冬的人肉乾糧”

“要不是這位舉子仗義出手，小人恐見不到姐姐的遺骨?！?

“此事本官略有耳聞，不是你所說的徐姓舉子所爲(wèi)吧？好像是中山侯家”

“咳?！逼溜L(fēng)後的主考官咳嗽了一下。

“小人和開封府的衙役也認(rèn)識，多方打聽查驗，才確定的。”說著，卒子從懷裡扯下一個掛在紅繩上的東西，雙手捧起，道：“大人請看?！?

官員看去，卻是一個裝在小拇指大小的布套中的物件。

禁軍將東西拿到桌上。

官員打開後，裡面是一個箭簇，上面依稀能看出‘徐五’幾個字。

“這東西，是留在那日悍賊脊樑骨骨縫裡的.小人得到後，就當(dāng)了個念想。”卒子低聲道。

晚上，

當(dāng)箭簇出現(xiàn)在皇宮中的時候，

徐載靖正在還算寬敞，帶著竹簾的考棚中熟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