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方萌願不願意承認範珂母子,但是他們確實已經漸漸融入了她的生活,她的家庭。父親的臉上,也常常因爲他們而露出微笑,方萌的心裡漸漸對原初晨有所改觀。這個男孩子漂亮的讓人妒嫉,但是卻細心的讓人感動。
方萌從小心臟就不好——心肌病——是醫生對她作出的診斷,那是和她的母親是同樣的病癥。當年方萌的母親拼盡全力保住腹中的胎兒,而自己卻因爲過度的透支而早早的離開了人世。
因爲這個原因,方易對女兒一向十分的疼愛,也漸漸養成了她刁縱的性格。原初晨總是對於她的刁難格外忍讓,久而久之,就連方萌自己也覺得這樣做沒有什麼意思了。而原初晨總是在下雨的時候及時爲馬虎的她送上雨傘,在天冷的時候爲她送來一件衣物,關懷雖然微不足道,但是卻令方萌漸漸改變對他的態度。
光陰總是流逝的飛快,當方萌意識到她已漸漸開始接受原初晨的時候,已經是三年以後,這時候他們已經進入了高中。其實以原初晨的成績,還可以進入更好的高中,但是他卻選擇了和方萌同樣的學校,當父親惋惜的搖搖頭時,他卻笑著說這樣離家近,可以隨時回到家中不用住校。
“萌萌,這星期爸爸要到外地出差,想要你範姨一起過去,你和小晨兩個人在家沒問題吧?”飯桌上,方易開口。
“哎……你一個人去就行了,只有孩子在家我不放心?!惫犵嫱妻o著。
“沒有關係的,孩子們都這麼大了,難得出去一趟,可以帶家屬,一起出去轉轉吧。”方易心疼妻子幾年來的辛苦。
“可是……”範珂還在猶豫著。
“媽媽你放心去吧,家裡有我。”一直安靜吃飯的原初晨聽到媽媽可以出去旅遊,也勸慰著母親。
“那萌萌就交給你照顧了。”範珂不放心的囑咐道。
“媽你放心,我一定會照顧好萌萌的。”原初晨保證道,雖然才只有十七歲,但是他卻有著和同年齡少年所不相符的成熟。
“哼,誰要你照顧,我又不是小孩子?!北缓雎缘姆矫炔恍嫉暮吡艘宦?。
“萌萌,怎麼這麼和哥哥說話?”方易抱歉的看看原初晨,原初晨報以寬慰的笑容。方易心中暗暗嘆氣,這個孩子總是那麼的善解人意,萌萌和他比起來,實在是太不懂事了。
“好了好了,你們去吧,我最多不和他吵架。”方萌不耐煩地揮揮手。
那時候的方萌沒有想到,這一次的對話竟然是她與父親最後一次的對話。
“方萌有人找?!碑敻赣H走後的第三天,方萌正在教室裡上自習,聽到這句話擡頭,就看到原初晨站在教室的門口。
“有事嗎?不知道我正在上自習?”方萌的口氣是不耐煩地,該死的數學題,弄得她的頭都大了。
原初晨看著方萌,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他的臉上帶著深深的悲哀與疲倦,好像剛剛經歷了什麼,眼睛紅紅的。
“有什麼話快說,張的像個大姑娘,怎麼做起事來也這麼婆婆媽媽?!辈恢罓懯颤N,每次看到原初晨秀麗的面容她就一肚子的火氣。
“萌萌……你帶藥了嗎?”原初晨對於她的嘲諷不在意,想起了什麼般問道。
“你來就是要問我這個?帶了帶了,我最近好好的,帶了也是多此一舉?!狈矫葲]好氣地說。
“萌萌……”原初晨的眼睛又紅了,他一字一句的說道,“爸爸媽媽出事了……”
方萌原本漫不經心的表情變得不可置信,她揪住了原初晨的衣服,顫抖著問道:“你說什麼?”
原初晨看著激動地方萌,擔心的注意著她的狀況,小心翼翼的說道:“爸媽的飛機出事了……”
“你撒謊……你可惡,居然詛咒我爸爸……”方萌用力的推開了原初晨。
“萌萌,是真的?!痹醭糠矫韧频孽咱劻艘幌拢苍诹酸崦娴臓澤?,他焦急的看著憤怒的方萌。
“不……不會的,昨天爸爸打電話說給我買了禮物今天就回來的,他怎麼會……怎麼會……”方萌的聲音顫抖了起來,她的聲音痛苦而又充滿了不可置信。班中的同學聽到動靜,已經有人向外面望來。
方萌搖著頭,哭道:“你是壞人,你居然詛咒爸爸?!彼闹匮}著這句話,手緊緊的揪住自己的衣服,臉色越來越蒼白。
“萌萌……”原初晨看到方萌的臉色,撲了上來,扶著搖搖欲墜的她。
“你告訴我,你是騙我的對不對?你怪我平日裡捉弄你所以騙我的對不對?”方萌不死心的抓住他的衣服。
“萌萌你冷靜一點?!痹醭康穆曇粢渤錆M了痛苦。
“不會的?!狈矫鹊哪樕n白的彷彿一張紙,血色從她的臉上退去,她的眉頭也越皺越緊。
“萌萌你的藥,你快點吃藥?!痹醭康穆曇艚辜?,他從方萌的口袋裡拿出了藥瓶,急急的倒出了兩顆放到她的嘴裡。
方萌無意識的嚥下了藥,但是臉色卻一點起色也沒有,她一隻手捂住心口,淚水緩緩的流下。
原初晨從來沒有看到這樣的方萌,他猶豫了一下,拉起她向醫務室走去。打了一針強心針,方萌的臉色終於好了一些,但是整個人卻變得呆呆的,她一動不動的坐著,眼淚止不住的留著。
醫生出去了,原初晨半蹲在方萌的面前,語氣痛苦:“萌萌我知道你痛苦,難道我不是嗎?那裡面也有我的媽媽,更何況爸爸待我像親生兒子一樣。他們出事了,我比任何人都難過。”
方萌呆呆的看著這個一直以來都瞧不起的哥哥,突然抱住了他,失聲痛哭了起來。
他們父母的後事是父親公司的同事幫忙處理的,方萌由於傷心過渡心肌炎復發,住進了醫院。雖然方易的同事都在幫忙,但是原初晨還是每天忙來忙去,到公司處理父親的後事,到保險公司處理賠償問題,還要到醫院照顧方萌。
原初晨經過多日的奔波,保險公司陪了20萬,航空公司陪了10多萬。加起來總共30多萬,他將錢全部存了起來。他來到了醫院,去見了方萌的主治醫師。從醫生那裡出來,原初晨感到深深的疲憊。他來到方萌的病房,方萌已經睡了,原初晨坐在椅子上,看著她在睡夢中也是下意識的皺緊了眉頭,直到她的心裡也一定很痛苦。
他一直坐在方萌的窗前,靜靜的坐了一夜,所有的力氣都已經耗盡,這一個月來,他感覺漫長的好像經過了一個世紀,他在這裡坐著坐著,不知不覺中天已漸漸蒙亮。
方萌輕輕翻了一個身,眼皮動了動,原初晨知道她快要醒了,一直看著她的眼神收了回來。
“你昨夜沒走?”方萌睜眼看到原初晨,愣愣的問道。
“對,有些事情要和你商量?!痹醭课⑽⒋怪^,眼睛看著方萌蓋著的白被單。
“什麼事?”方萌動了動,想要坐起來。原初晨站起身來,扶著她坐起,又將一個枕頭放在她身後,爲她調了舒服的坐姿,這才淡淡地說:“我昨天遇到了媽媽的一個表哥,他說要我和他一起去他所在的城市讀書?!?
方萌的表情滯了一滯,嘴角掛起瞭然的微笑,這個嬌慣的女孩子在這一個月間好像也長大了許多:“這麼說你答應了?”
原初晨沉默了一下,低著頭回答:“對,我縣和他去?!?
方萌的笑容裡帶上了嘲諷:“那好啊,你去啊?!?
原初晨琢磨著措辭:“可是他說他只能帶我去?!?
方萌笑意不減:“本來就是,我與你們非親非故,況且我以前有那麼對你,如今你友好的出路,自然不用管我?!彼f著這樣的話,語氣淡淡的,好像在說著一件和她毫不相關的事情。
“對不起……”原初晨低下了頭。
“你沒有對不起我,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這原也怪不得你。”方萌的語氣聽不出任何的埋怨。
“那……爸爸媽媽的賠償金我把它存在了銀行,你省這些花,我每月也會給你寄一些錢的?!痹醭拷淮?。
“不用了,你也不過是寄人籬下,哪來的錢?”方萌別過了臉。
“我儘量的。”原初晨站了起來,“你……好好保重?!?
當房門輕輕合上的那一瞬間,方萌的淚水終於流了下來,剛剛刻意僞裝的堅強在這一刻完全退去,她伏在牀上輕輕的哭了起來,從這一刻,她就只有孤零零一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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