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都有秘密，每個人都想將那個秘密深藏心底，只是當秘密不再是秘密，我們該如何去面對？

“醫生，他現在怎麼樣了？”原初晨剛剛恢復意識，就聽到方萌急切的聲音。

“我們還要做詳細的檢查，你去辦理手續，結果大概幾天以後纔可以出來。”醫生的聲音照舊的冷漠不帶感情。

“好，好，我這就去。”方萌的聲音越來越遠，大概是跑去辦理手續。

原初晨勉勵力睜開眼睛，就看到一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站在他的面前。他向四周看了看，八人間的病房，四周是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消毒水的味道，只是這一次，躺在上面的人是他。他虛弱的向醫生笑笑，試圖坐起來，卻覺得腰間一陣疼痛，渾身慵懶而疲倦，像是所有的力氣被一下子抽光，他悶哼一聲，臉上露出痛苦的神色。

“你感覺怎麼樣？”醫生例行公事的問道。

“還好，醫生，我什麼時候可以出院？”原初晨不想在醫院多加耽擱，進了醫院就相當於進了無底洞，他的錢不能浪費在這個上面。

“還好？”醫生的臉沉得象是夜晚街角邊那昏黃的路燈，“你的問題大著呢，明明身體不好還硬拖著不肯來看病，究竟是錢重要還是你的命重要？”

如果這些錢能夠維持她的生命，當然是錢重要——這些事情不一定非要說出來，過濫的同情心往往比無情的鄙視更讓人難以接受。原初晨苦笑一下，又問了一遍：“那我什麼時候可以出院？”

醫生走過來，看了看他的臉色，又按了按他的腰間，問道：“最近有什麼不舒服？”

原初晨想了想，老老實實的回答：“總是有些頭暈，有的時候噁心想要吐……晚上經常睡不好覺，大概是太累了吧。”

醫生橫了他一眼，又扳過他的頭仔細看著，斥道：“你是醫生還是我是醫生？還有什麼？”

原初晨十分不習慣這樣的碰觸，他略微轉過臉，身子向後仰了一下，避開醫生的手，這纔想了想：“差不多就是這些吧，不過有的時候會有……”他的臉紅了一下，有些尷尬。

“膀胱疼痛？”醫生接了過來。

“嗯。”原初晨點點頭，又強調道：“大概真的是最近太累了。”

醫生點點頭，站起來，正好看到辦手續回來的方萌，吩咐道：“明天上午十點，記得去化驗結果。”

“謝謝你醫生。”方萌雖然一向討厭醫生，此時卻順從起來。

“萌萌。”原初晨看著方萌透著焦急的臉，歉意地說道：“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以前都是你在照顧我，這回該我照顧你一次了，看看你最近累得，對不起都是我拖累了你。”方萌心痛的說。

“怎麼能這樣說，要不是你和方叔，我和媽媽也不會有過那些快樂的日子，我做一切都是心甘情願的。”原初晨不忍心讓方萌自責。

方萌的心小小的難受了一下，他還是不喜歡自己嗎？但是這個情景她只能強顏歡笑，“那你正好趁這次好好休息休息，總是這麼累身子吃不消的。”她想了想，又問道：“你想吃什麼？我去給你買。”

原初晨沒有什麼胃口，他不想吃東西已經很久了，但是不忍方萌擔心，總是勉強吃下去，在趁著她沒有注意吐了出來，但是爲了不讓方萌擔心他還是說到：“荷葉粥吧，好久沒喝過了。”

“好，我去買。”方萌聽到他說想要吃什麼，開心的跳了起來。

“慢點。”原初晨目送方萌離去，這才疲倦的閉上眼睛。這不是累的，他知道，做那一行的人有人出現過這樣的情景，沒有想到他也沒有撐過來。

方萌興沖沖的跑去買粥，終於在一家粥鋪買到了原初晨想要喝的荷葉粥，她小心翼翼的把粥拎回去，卻發現原初晨早已沉睡過去。方萌拉了個椅子坐下，細細的打量他的面容。幾個月過去，他憔悴了好多，原本清瘦的臉頰現在剛剛養回一些肉，估計又要瘦下去，這些讓她的心隱隱作痛。

“醫生，我哥哥怎麼樣？”方萌好不容易熬到了上午十點，急急忙忙的跑道主治醫生的辦公室。

昨天的那個醫生看看手上的化驗結果，眉頭皺了起來，但是見慣生死的他還是漠然的說：“對不起，你哥哥他患了慢性腎衰竭，現在必須要住院治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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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什麼？”這句話無異於晴天霹靂，震得方萌整個人呆住。人常說福無雙至，禍不單行，看來老天也覺得對她的懲罰還不夠，竟然讓原初晨得了這樣的病。

“先天不足、後天失養、七情所傷、勞倦過度、房事不節，這幾條他哪條沒有犯？”醫生的話中帶著些許的輕視，“他由於長期過渡的性生活，以及過渡的勞累，腎的機能受到很大的破壞，這種情況已經持續了很久，他的身體已經出現了浮腫，只是你一直沒有注意到，現在他需要住院，每週接受一次透析。”

醫生的每一句話都像一根針，紮在方萌的心上，但是是不是痛的麻木就不會感覺到疼？方萌只是覺得一種深深的悲哀。她對原初晨造成傷害，已經無法彌補。原本以爲他是稍稍胖了一下，居然是身體的浮腫。

“他會怎麼樣？”方萌不知道自己還能問出這句話來。

“什麼怎麼樣？治療吧，現在的情況一週需要一次透析，大約五百左右，還需要一些藥物維持，每月大約需要四千多，你準備一下。”醫生無奈的搖頭。

“那能治好嗎？”方萌不知道原初晨的病會怎樣，“他會不會有事？”

“如果控制的住，不轉爲尿毒癥的話，還是有希望的。如果你們負擔的起，又或者有合適的腎源的話，我建議你們最好做腎移植手術。”

“那要多少錢？我去籌。”方萌焦慮的問。

醫生看看這個臉色蒼白的小女孩，有些不忍心：“手術費用20萬，如果可以找到合適的腎源的話，但是後期3年到5年的治療，最少也要個100多萬。”

方萌聽到這個數字，呆立在當場，一百萬，對於那些富裕的人來說算不得什麼，但是對於他們這些平民百姓來說，無異於天文數字。

醫生看看方萌的表情，知道她拿不出這些錢，嘆道：“你還是先想辦法籌透析的錢吧。”醫院不是慈善機構，沒有錢，眼睜睜的看著病人死也是他們做的出來的事情。

方萌不知道是怎麼走出醫生的辦公室的，她茫然回到病房，看著緊緊地閉著眼睛的原初晨，手指輕輕的隔著安全的距離近距離的觸摸著他的臉，還是不敢真正觸摸他啊。她想要哭，卻發現最近哭的太多，淚水已經流不出來。

“哥，我會想辦法。這一次，換我來照顧你好不好？”方萌無聲的說著這番話，眼神因爲下定的決心而變得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