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姐被突然這麼一問，愣了一下，然後笑著說：“也不能說是我在負(fù)責(zé)，我都是從食堂打回來的。”
韓毅一想，也對，要說周姐對李老爺下手有些不太可能。
“小弟弟，你是不是知道什麼了？”周姐彎下腰，和韓毅平視著。
韓毅沒說話。
半晌之後，周姐忽然無奈地笑了笑：“就算你知道又能怎麼樣呢？小弟弟，我可以不可以拜託你一件事？”
“你說。”
“我爸，就那個躺在病牀上的老爺爺，似乎很喜歡你，如果你沒事的話，請一定要來醫(yī)院多陪陪他。”周姐摸了摸韓毅的頭：“你放心，我會給你帶糖吃的。”
韓毅忙擺擺手：“不用了，我這也是應(yīng)該做的，那個，老師不是說要尊敬長輩嗎？”
他隨便扯的理由，沒想到周姐居然相信了。
她捂住嘴巴笑了笑：“你這個孩子，就那麼丁點大小，居然能說出這樣的話來，呵呵呵。”
笑完之後，周姐正色說：“小弟弟，我想拜託你的事情很簡單，沒有那麼複雜，只要今天的事情，你不說出去就可以了。”
“不說出去？”韓毅假裝沒有聽懂，歪著腦袋：“爲(wèi)什麼呀？”
“這……”這問題倒是難倒周姐了，要讓一個小孩子瞭解什麼叫做關(guān)心則亂，是不是太難了？
周姐想了想說：“小弟弟，你有沒有什麼事情是不想讓爸爸媽媽知道的？”
韓毅搖搖頭，這還真沒有，自己上學(xué)時候的肆無忌憚，家裡不止知道，也幾乎不怎麼阻止。
換言之，韓毅沒有這方面的體驗，但是結(jié)婚之後，他意識到了這一點，然後韓毅又點了一下頭。
周姐把這理解爲(wèi)孩子的困惑，蹲下身子摸了摸韓毅的腦袋：“有的時候，你身上發(fā)生的事情，我是說那些不好的事情，會不想讓身邊親密的人知道，現(xiàn)在老爺爺就是這樣的狀況。”
韓毅沉默了一會說：“爺爺不想讓家裡人知道他的情況？”
“是的，所以無論你發(fā)現(xiàn)了什麼，能不能假裝你什麼都不知道？”周姐比劃了一個“噓”的手勢，神秘的眨了眨眼睛。
韓毅猶豫再三，然後點點頭，他明白周姐的用意，現(xiàn)在李壯國的工作剛剛走上正軌。
李海國也因爲(wèi)李老爺?shù)牟∏殚_始玩兒命，這個時候讓他們知道李老爺?shù)那闆r，絕對不是明智的選擇。
周姐愛憐的在韓毅的腦門上摸了摸：“看你這麼聰明伶俐的模樣，怪不得我爸會那麼喜歡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很晚了，你不回家嗎？”
“我……”
看著韓毅爲(wèi)難的模樣，周姐像明白了什麼似的，摸了摸韓毅的腦袋：“我知道了，如果你不嫌棄的話，可以留下來過夜，我會讓我老公聯(lián)繫你的家人的。”
韓毅點了點頭，表達(dá)了自己的謝意。
夜幕降臨，李老爺動了動身體，忽然感覺到懷裡有什麼東西，低頭一看，是下午的那個小傢伙。
他似乎很疲憊，在李老爺?shù)纳磉呉粍硬粍印?
李老爺看著韓毅的模樣，腦子裡彷彿想起了許多年前，一時間沒把控住，眼眶紅了好幾圈。
此時已經(jīng)是晚上十一點多，病房的門虛掩著，暗淡的燈光從外面照進來。
周姐不在病房裡，但旁邊放著一張簡易的小牀，還有被子和褥子被掀開的樣子，門外傳來了說話聲。
“老公，都這麼晚了，說了讓你別來，你怎麼又來了？”周姐的聲音帶著斥責(zé)和關(guān)心：“我在這裡有的吃有的睡，不比你強？”
“話也不能這麼說，正因爲(wèi)你整日裡都在醫(yī)院我才擔(dān)心，小陽也好久沒見到媽媽了。”
周姐嘆息一聲：“我知道，但是現(xiàn)在只能讓小陽那邊先委屈一下，爸這裡比較重要。”
是李壯國趁著下班的時間來看李老爺。
李老爺動了動身體，感覺沒下午那種難過的要死的感覺，就想著要不要喊兩聲外面的人。
可是半晌，外面忽然安靜下來，讓李老爺有些心虛了。
“老公，我知道了，誒，算了，爸現(xiàn)在的狀況還行。”周姐說：“你也別太擔(dān)心，上班要緊。”
“辛苦你了。”
“海國怎麼沒來？”
李老爺?shù)纳眢w瞬間繃直了。
“海國他現(xiàn)在還在加班，我看時間很晚了，也讓他先回家，但是那小子。”李壯國悠悠嘆氣：“說什麼不回去了，再加班看看，他說自己前半輩子過的太混賬了，之後不能這麼再浪費時間下去。”
“那孩子真是的。”周姐抽了抽鼻子：“你還是回去跟海國知會一聲，咱爸現(xiàn)在的情況還好，但是有時間的話，還是來看一眼咱爸。”
“好，那我先走了，你在這裡還是注意安全，要是有什麼想要的，你跟我說。”
“不用不用，你留著給爸看病，我聽說住院費都是韓毅墊付的。”周姐嘆息著說：“也不知道韓毅在忙些什麼，已經(jīng)很久沒來了。”
“是啊，我聽他身邊的人說什麼好幾天沒見到韓毅了，我估摸著可能有事情去忙了，等他忙完會回來的。”
聽到周姐開門的聲音，李老爺急忙閉上眼睛假裝自己還沒醒。
周姐拿了一條幹淨(jìng)的毛巾走過來，給李老爺擦了擦額頭。
李老爺忽然覺得自己怎麼晚年了，居然變成了給子女增添麻煩的人，一時間沒繃住，直接嗚咽出聲。
這把周姐瞎的不輕，慌張道：“爸，你怎麼了？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哪裡不舒服也別憋著，跟我說。”
“不，不是。”李老爺揹著周姐，擦了一下眼淚：“我是好奇，爲(wèi)什麼你對我那麼好，我這個老頭子，當(dāng)初可是一點好臉色都沒給你！”
周姐愣了一下，然後微微一笑，什麼話也沒說。
韓毅醒來的時候，發(fā)覺自己不知道爲(wèi)什麼被老爺子抱的很緊，緊的他一時半會掙扎不出來。
牆上老舊的掛鐘發(fā)出“噠噠噠”的聲音，病房的安靜將這個聲音直接放大了數(shù)十倍似的。
韓毅在迷糊中，還以爲(wèi)自己真的在家裡，身邊睡著的是爺爺。
“咔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