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吉和韋虎靜靜呆在大殿一側,見三殿七院彼此爭執不下,氣氛緊張,更是噤若寒蟬,不敢多說一句話。
莊主玉龍真人道:“老夫覺得你們也不必爭執,目前暫且不要追究誰的責任,當務之急是找到發病的根源。”
奇法道長道:“師兄說的極是,我們在這爭論半天也於事無補,應當深入瞭解,果斷採取措施,及時遏制怪病蔓延。”
太虛殿玉虛真人道:“此病來勢兇猛,神秘莫測,我們要及時成立一個應急小組,纔能有效的解決問題。”
李吉就著殿內微弱的燭光打量著玉虛真人,入目只覺得此人樣貌很是兇惡,雖然看來應有五六十歲年紀,但是時間並沒有淡去他身上戾氣,兩道濃眉斜插入鬢,眉形剛硬,眼窩深陷,眼神之中隱隱透出一股陰狠之氣,可能是因爲未及打理,臉頰之上絡腮的花白鬚茬更給整張臉添了冷硬梟驁之感。
玉虛真人一開口,七院之爭便戛然而止,大殿陷入一片沉寂,殿外的鐘聲餘響在山脈迴盪,與自然之聲融合在一起。
韋虎拉扯了李吉的袖子,低低咳嗽一聲,悄聲道:“師、師弟,要不你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跟各位師尊們彙報一下?”
韋虎望著三殿七院執掌師尊均端坐於大殿之中,個個神色肅穆,不威自怒,四周林立著各殿院的精英弟子,神色緊張,他顯然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雙腳彷彿灌鉛一樣沉重。
李吉自然也是如此,雙腿沉重得邁不開步,哪裡還敢吭聲。
莊主玉龍真人是何等人物,神龍各項絕技已臻於化境,宛然到達登峰造極地步,大殿內一切細微的動靜皆在視線之內,問道:“你們兩個竊竊私語,是有要事要稟報嗎?”
李吉忽然被韋虎推搡而出,衆人齊刷刷的看了過來,見是一位名不見傳的弟子,便不以爲意。
反倒是奇法道長,眼中閃過一絲詫異之色。
李吉望著衆人漠然的眼光,深深吸了一口氣,道:“啓稟各位師尊,弟子昨夜在後山再次遇到唐門弟子,險遭毒手,此時正值靈者會武,乃是非常時期,弟子覺得蹊蹺,便速來稟報。”
想不到李吉簡短的一番話,猶如在油鍋裡撒了一把鹽,瞬間沸騰了起來,衆人皆爲之動容。
莊主玉龍真人道:“你確定是唐門弟子?”
李吉斬釘截鐵道:“他化成灰弟子也認得,正是因爲他,我還險些命喪暴雨梨花針之下。”
玉龍真人道:“如果靈士殿的怪病是唐門下的毒手,也是極有可能的,它乃是天下暗器、毒藥最爲厲害的家族,如果對我派弟子下毒的話,絕對是防不勝防的。”
奇法道長道:“師兄說的是,唐門與血魔宮最近關係密切,我早已懷疑他們相互勾結、狼狽爲奸。如果是這樣的話,便異常棘手了,魔族從未停止過對大陸的貪婪之心,這些年來大大小小的戰事便也從來沒停止過,如果唐門納入魔族的勢力範圍內,天下恐怕將遭遇一場災難。”
言罷,衆人皆點頭稱是,所謂正邪不兩立,神農山莊向來爲正派領袖,血魔宮爲魔族之首,兩派千百年來廝殺不斷,恩怨難分難解,如果魔族的勢力得到不斷的擴張,那絕對是不可忽視的一種力量。
玉龍真人眉頭一皺道:“老夫最擔心血魔宮摻合其中,魔族滅我之心從未停止,想我神農山莊在九州大陸上紮根數千年,名震天下,切莫因一時大意,毀在我等手上。”
三殿七院衆位師尊皆道:“師兄放心,我等與山莊誓同生死,斬妖除魔。”
玉龍真人發令道:“玉虛師弟,你帶隊加強神農山脈各處結界,以防魔族入侵。奇法和紫電兩位師弟,你們擅長奇門遁和醫道之術,帶隊速速去徹查病因,解救被感染的弟子。其他殿院師弟,提高警惕,加強戒備,並且有條不紊地組織靈者會武等相關事宜,切莫自亂陣腳,讓天下人恥笑神農山莊無能。”
衆位師尊皆道:“遵命!”
於是衆人各領命而去。
玉龍真人唯獨留下了三殿首和神風院的奇法道長,語重心長道:“三界無主,衆生百相,皆欲奪三界之主位。以仙魔爲首,正邪兩派紛爭不斷,整個世間混亂不堪。血魔宮聯合妖族鬼道入侵九州之地,天下各派雖法力無邊,但終因各自爲戰,寡不敵衆而使大陸逐漸淪陷。但正邪兩方亦強亦弱,拉鋸戰尚無法分出勝敗,唯有期待驚鴻奇才渡劫成仙,跨越苦海,破碎虛空,一蕩天地濁氣。”
玉虛真人道:“當今天下,各派仙境各自爲戰,已經被魔族逐個擊破,如今修靈大派也僅剩神農山莊,可惜我派今年人才凋零,驚鴻奇才更是難得。如今之計,唯有拼盡全力,與魔族決一死戰。”
其他幾位師尊同道:“誓與魔族決一死戰。”
玉龍真人道:“師弟們有此決心,我也放心,你們各自安排去吧!”
話音剛落,玉龍真人便幻化出一道金光,倏然不見蹤影。
奇法道長召集神風院門下弟子道:“韋虎,吉兒,你們隨我一道與紫電院去徹查病源。”
李吉見道師父,心中有些慌張,欲言又止的看著他。
奇法道長早已察覺到異狀,道:“吉兒,你有什麼事嗎?”
李吉心中一橫,索性稟報道:“師、師父,師姐她不見了。”
奇法道長聞言,心中一震,隨即強自鎮定道:“到底怎麼回事?”
李吉於是將昨夜之事悉數告知,奇法道長聞言,道:“此時神農山莊上下人心惶惶,局勢不穩,爲師職責所在,難以兼顧其他。韋虎,你帶著老二、老三、老五去找心妍,老四和吉兒隨我去徹查疫情吧!”
韋虎領命,帶著幾人快步走出大殿。
此時,只見紫電道長帶著十餘名精幹弟子與奇法道長等人匯合,浩浩蕩蕩向靈士殿隔離區前進。
李吉見衆人皆蒙著方巾,神色嚴肅,氣度森然,當下也不敢怠慢,提起精神隨著大隊人馬出發。
紫電道長邊走邊道:“大家都記住了,等下到了禁區的時候,千萬不要亂碰,因爲此病的傳染性極強,可能依附在任何東西之上,你們如有發現任何異常,必須立即彙報。”
衆弟子道:“是。”
不一會兒,進入了所謂的禁區,與其說是禁區還不如說是臨時隔離起來的幾十個小房間,每個房間外面均標有號碼,這個號碼是根據患者發病先後順序編制的,以便醫護人員隨時觀察病情。
剛踏入禁區,便聽到一片嘈雜的咳嗽聲,那連串的咳嗽,讓大家心中沒來由的一緊。
衆人一步步地往前走,越走越感到了一種陰森、恐怖的氣息襲來。
李吉頭皮有些發麻,一不留神踢到門檻,踉蹌一下險些摔倒,嚇得叫了一聲,喊聲裡充滿了緊張,衆人下意識停下腳步,愣愣的站在了原地。
隨後見是李吉不小心絆到門檻,虛驚了一場,大家不禁轟然一笑,氣氛反而沒那麼緊張了。
忽然有一個蒙著白布的胖子拍了拍李吉的肩膀道:“兄弟,不要擔心,沒什麼好怕的。”
李吉發現這個聲音極其熟悉,回頭一看,不禁脫口道:“胖子,是你啊!”
原來說話的人正是周八寶,他此刻正笑吟吟的站在李吉的身後。
周八寶笑道:“哈哈,想不到我們又在一起了,這個世界真的很小啊!”
李吉道:“是啊!”
周八寶道:“對了,你知道嗎?第一例的患者就是準備與你比武的靈士殿弟子,結果因爲患病無法參加比試,因此你不用打就晉級了。”
李吉大吃一驚道:“什麼?不會這麼巧吧?”
周八寶道:“是真的,我查過這名弟子的所有檔案。他姓王,名冠,靈士一級,在靈士殿排名第十八名,是用劍的高手。”
李吉暗暗咋舌道:“王冠竟然是靈士一級境界,如果他參加比試的話,我肯定不是他的對手。”
周八寶又道:“他昨夜暴斃而亡後,我們就及時將他做了處理,焚燒屍身,以防感染更多人。”
李吉道:“什麼,焚燒了?找到傳染源了嗎?”
周八寶道:“我們昨夜就已經仔細盤查過了,毫無頭緒……”
李吉道:“傳染源沒找到的話,問題就無法得到解決。”
周八寶道:“我們今天兩院聯合行動,看看能否找到蛛絲馬跡。”
只見紫電院的弟子們各自拿出儀器儀表,挨著每間病房進行檢測、搜查。
李吉和周八寶首先來到編號爲貳的病房。
只見室內極其簡陋,只有一牀一桌,空間狹小,牀上躺著一名面蒙方巾、眼神迷離,咳嗽不斷的患者。
周八寶探了探他的脈搏,搖頭道:“他現在渾身高燒,恐怕難以撐過今晚,爲今之計先讓他的體溫先降下來再說。”
說著,周八寶將一瓶顏色古怪的藥劑灌入該名患者的嘴中。
李吉問道:“這個編號爲貳的患者難道是第二例發病者?”
周八寶道:“吉哥所言極是,他是第二個被發現的,與第一例王冠是是同胞兄弟,名叫王捷。”
李吉道:“哦,既然是同胞兄弟,那近距離接觸肯定比較多 。”
周八寶道:“是的,所以他是第二例發病者,也是最爲重要的一條線索。”
李吉問王捷道:“你與王冠是兄弟?”
想不到李吉一提王冠,王捷立即嚎啕大哭,道:“沒錯,想、想不到他就這樣走了。”
李吉再問:“你知道他發病是什麼時候嗎?”
王捷連連咳嗽了幾聲道:“我記得他昨天還挺正常的,甚至有些開心,還說到與他比武的是一個菜鳥,第一輪比試肯定會晉級的。他說完就拿起隨身的鐵劍去比武場,結果到比武場途中就突然腹瀉了,而且很嚴重,後來他便棄權比試回到屋內,由我照顧著,想不到……”
李吉安慰道:“那他在發病之前有沒有接觸到有異狀的人或者什麼不明動物之類的?”
王捷道:“這倒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