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剌剌,不屑驕狂姿態。
郝、金二將,引叛軍浩蕩之勢,直鑽安慶東,原蕭設伏之狹口處。
待等入甕來,郝效忠身就主將之責,才堪面觀兩翼峭壁,有來忌憚心情,預感或恐不周不妙。
但,畢竟此刻已是置身甕中,實際甚話都較晚矣。
且說,同乘主艦戰船金聲桓,因去此先早年間遇走過此處,講下烏山地勢後,兩廝更難急反也。
“哈哈哈,這個嘛,郝老弟勿憂,儘可寬心吶。”
“烏山前後兩面,拔地而起,陡峭非常。”
“非是人力可作攀援。”
“南軍來阻,除非肩插雙翅,纔好此處設伏。”
“呵呵呵,郝老弟,同此相比,另有一事,或恐咱更該計較哇!”
金聲桓侃侃拍胸作保,言尾,話鋒一轉,竟又故賣關子,究來別處。
聞是,郝效忠緊張心緒突被其擾,不復多思矣。
見金話中有話,其也只得隨言復問。
“嘶——”
“不知.,金老哥所言何意呀?!”郝效忠應詢相接。
“呃,嗨!”
“這個.,郝老弟,這可真不是咱有意挑事兒呀。”
“不過,那個王得仁,是不是也忒不靠譜了。”
“你說,這都什麼時刻了?”
“他中軍艦船兵馬,這節口,倘按咱衆議原作計策,此時,業早該水路兩處搶灘,攻拔安慶城了吧?!”
“怎得都到這會子了,腦袋後邊兒,還是他媽沒個死動靜?!”
“此事蹊蹺哇!”
金聲桓言辭,端得一副全局計策之謀,可挑撥意思,亦就顯而易見。
語多腹誹詞,一時背後講究來王得仁。
聞較,郝效忠愣眼微怔,一盯而對。
“嗨,那個雜毛(王得仁,左良玉五親將之一,綽號雜毛)不妨事。”
“他雖日常行止跳脫了些,不過,其人正經事上,還是可用噠。”
“這會兒於後沒個動靜,或準安慶城守軍望風而降了,亦未可知呀!”
郝效忠豈能不曉那金聲桓挑撥離間之心?
王得仁,此子平素作風卻是問題甚大,可,畢竟其人胸無大志,跟得郝效忠來,還算投契可供助力。
遂郝纔對其多有偏袒,此舉也堪維穩意思,生怕是好容易攏至一處這幾位,再互自內鬥,害了東進之勢,那己身皇帝夢更不復得見矣。
但,對此郝效忠之搪塞姿態,明顯地,金聲桓頗不滿意。
“誒,這”
“唉!”
“郝老弟呀,郝老弟。”
“你說你怎個,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啊。”
“算球,直跟你說了吧。”
“你還不知道呢吧。”
“昨兒夜裡,我這也是聽他們唸叨。”
“說是張世勳(左良玉五親將之一)那王八蛋,私裡爲攏其心,也不知道跟哪兒,搜來兩個俏麗小娘們兒,巴巴兒地,就悄麼聲兒給送王雜毛被窩兒裡去了。”
“雜毛那人,旁個不曉,老弟你不會不知道哇。”
“就好這個,色癮上來,是八匹馬都拴不住。”
“本來呢,這種娘們兒肚皮上的事兒,咱懶得理會他,男人嘛,多少能理解。”
“可,這雜毛近些天,可是玩兒大發啦。”
“聽人講,好似幾天前,有個什麼南遊的赤腳方士打九江過境。”
“也就不知怎得,叫他雜毛給扣了。”
“得一種丹砂藥丸,能助牀幃之事。”
“行房前,搗幾粒,烈酒送服。”
“完自馬眼兒處,還配一種粉紅膏子,一抹,登然筋頭露腦,久戰不泄!”“甭想,昨兒晚上,定是又使了藥啦。”
“這雜毛,明知今晨大軍開拔東進,還犯這癮來誤事。”
“哼!”
“郝老弟,你信與不信?”
“這會兒上,那癟犢子玩意兒,一準兒打蔫懨起的,腿肚子不轉筋,就叫不錯啦。”
“你還指望他勤快腳兒給你打先鋒,門兒都沒有哇。”
金聲桓添油加醋,繪聲繪色描這一通狀好打。
口口聲聲道聽途說去,可那番論調,怎聽都好似親眼所見一般樣。
郝效忠聞罷這叫一個氣。
既恨此金聲桓背地內鬥,給人穿小鞋兒,多有嫌惡。
更愁那王得仁,王雜毛,是慣給自己找事兒,胡爲亂來不趕時。
這會子上,叫人拿了這把柄,好說不好聽的,往後軍伍裡,還指不定怎個編排好呢。
原憑想是,他郝效忠五將之內,得王得仁、馬進忠(五親將之一)兩處兵馬鼎力支持,堪帥大軍,攏五將,直搗黃龍,大事可成。
但,誰能料準,這他媽才堪復起行進,不出一日光景,內鬥之局便已是吵將如此也。
這般不同一心,旦到了江南地,恐就更難協力調配了。
恨瘋急煞郝效忠,怨毒了他王得仁不成器之表現,終還是懟來罵口。
“操他媽的,這個鳥雜毛。”
“提不起來的腌臢東西。”
“倆眼珠子,成天就盯那娘們兒肚皮來打轉。”
“使那勞什子的混賬邪藥。”
“哼!”
“早晚死在這上面罷了!”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貨。”
“來人?”
“傳我將令,沿船往後打旗,問後面中軍王雜毛一部,到底怎麼回事兒?”
“緣何這會子安慶還沒動靜?”
“半個時辰內,倘安慶再拿不下,老子罷了他王得仁的將軍職。”
“快去!”
郝效忠爲壓金聲桓之言,不得已,厲聲緊喚一側郎官,要尋後質問。
可,就堪那郎官拜首迴應,不待急差去辦之際!
忽然!
狹口以東魚口處,有得敵艦浮現。
三船五隻,乍現叛軍前陣,出場便較橫江側打!
登時,郝、金兩部主帥艦還不及反應之刻。
砰!砰砰砰.
一輪火炮激射,吐焰重丸,就直奔前首叛軍艦船而來。
霎時間,迎頭遭亂一片。
“郝老弟,不好,敵艦偷襲,快,快命前軍還擊!”
金聲桓於此間,眸瞪愕然,忙不迭索令相拼。
“他孃的,傳令官,命前艦加速直衝。”
“此地逼仄,兩翼山壁礙事,難發炮相對。”
“快快前刺,衝開阻撓,以利後陣艦船出擊,快!”
十萬火急,突遭不備,郝效忠喝令出口,以入戰局也。
這會子來,煞後的什麼王雜毛所部,他跟老金兩個,想是也那功夫理會啦。
事不宜遲,此地多不可就待。
叛軍前首,號令既出,切切忙倉促應戰是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