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偏廂車
真定城西衛倉之內，那謝素福口口聲聲數門火炮，竟盡是些破銅爛鐵，廢棄堆積於後院東廂檐下，觀去，有些似已是不甚堪用啦。
這會子，簫郎看炮的空當，身前柳二爺卻亦是探去西面旁處，又瞧見些別個東西。
待其扯掉覆於其上的破爛草苫後，赫然顯出幾輛大件兒偏廂車出來！
“哦？！”
“誒！盧寶，這偏廂車”
蕭靖川瞧此，亦甚有驚愕，遂偏首問去近旁原謝素福麾下之衛倉看守盧寶，想其久於此處看管，應是知道些眉目。
“啊！將軍！”
“這，這車嘛”
“說來也是有年頭兒沒動過啦！”
“約莫得有個快二十年了吧，這我任職此處看護頭前兒，就已是廢棄於此了！”
“將軍您著眼細瞧，這底下軲轆與車軸，恐，恐是都已朽壞不堪用啦！”盧寶正色如實答話。
聞此，簫郎還未及反應，於旁秦旌卻已是兩眼放光，直奔那車撲去。
“將，將軍！”
“這車可是好東西呀！”
“我這早年聽得軍中老兵講起，說是太祖、成祖那會兒，咱大明的車營，那，何其威風啊！”
“大漠戈壁，北向草原，車營出陣，所向披靡呀！”
“將軍！這車，您就交給我吧，我找人來修，將來野外有得陣仗要打，這東西，可是能派上大用場噠！”
“雖說眼前就這幾輛，瞧去排面小了些，但.，但只要咱肯從這方面下功夫，將來，就勢組個車營出來，那.，那也不是沒可能噠！”
“您，您說是吧？！”
言語間，秦旌雙手撫在略有黴變的硬木車身上，愛不釋手，就甭提多渴望了。
“哈哈哈”
“飛宇？飛宇（邱致中）呀，你瞧瞧這小子現刻這副德行！”
“原來，他喜好這個！哈哈”簫郎觀去秦旌激動行止，言有調侃。
“呵呵，行啦！”
“老蕭，你還甭說，就這大傢伙，我瞧著，也是夠唬人噠！”
“慢說什麼添置維修啦，它就明擺是個壞的，只要能立在陣前，那氣勢，恐也是有得一些震懾作用啊！”邱致中摻和笑語。
待其言罷，蕭靖川苦笑搖頭，堪行亦走近此一偏廂車幾步。
“呵呵.”
“唉！”
“這類大型制式的偏廂車，多爲三層結構之戰車！”
“其體積龐大，內部足可容得二十餘人！”
“外部周身，由硬質木材亦或鋼板一體裹成，具備極強之防禦！”
“火力配置方面，底層多設攻擊口，堪以裝配火銃流筒。”
“至於上面嘛，亦可搭載火炮！”
“多至六七門之數，不在話下！”
“所以呀，這偏廂車之火力，於戰場之上，那是有著極大之威懾力噠！”
“方圓百米，敵無可近身矣！”
說話間，簫郎已趨步抵至車身近前。
隨言，其摸索拽開右翼擋門。
“哦？！”
“果不其然，這車啊，竟還是當年戚繼光抗倭用兵時，改造過的一種制式！”
“來，你們瞧！”
“此種由得戚將軍改進之車型，車體兩翼，帶有偏門，整個偏廂車呈半封閉狀態！”
“底下十數個輪子驅動，宛若一座移動之碉堡般！”
“呵呵.，這車，想來當初籌建時，所費造價銀財，定也是不在少數哇！”
“剛秦旌講說，這種車當年北向草原立威之論！”
“所言倒也確是非虛！”
“遙憶往昔，成祖爺永樂朝五歷北伐，直驅漠北！”
“那時之蒙古，鐵騎數萬以衝陣，勢銳難當啊。”
“且多逢我軍陣伍未定時，輒爲衝破，乘勢蹂躪，至無孑遺。”
“敵欲戰，我軍則不得不戰！”
“敵不欲戰，我惟目視而已！”
“勢每在彼，敵常變客爲主，我軍畏弱，心奪氣靡，勢不能御。”
“遂針對此一困局，咱大明便著手創建了車營！”
“每營戰車一百二十八輛，每輛雙輪長轅，用騾二頭，兩頭俱堪騾架，以便進退。上用偏廂，各隨左右安置。長一丈五尺，兩頭各有一門，啓閉出入，車上安大佛郎機兩架！”
“將所有廂車橫列一排，則可綿延組裝百米以上車牆！”
“配合六十餘門長管狼機銃，這便可得堅固之移動堡壘陣地矣！”
“如此，再同遊牧騎兵相形野戰，形勢完全逆轉！”
“生生將得野戰遊擊，打成了陣地攻防啦！”
“唉！那是多好的年月呀！”
“不過後來.”
“隨擁甲騎具裝之草原順義王最終於長城以北沒落下去，那些甲盔精良刀劍不入之敵逐次消失！”
“取而代之的，又換回了多以骨朵互毆之傳統意義上的遊牧輕騎！”
“我大明邊軍邊防壓力大減！”
“於是乎，這類沉重巨型偏箱車，便慢慢由得更顯輕便之輕車替代，再不復雄風矣！”
“呵呵.”
“秦旌！”
“這車呀！看著唬人，好處，剛下我已講過！”
“不過，這缺陷嘛”
“車廂龐大，重量甚巨！”
“造價靡費，又行動遲緩！”
“與眼下我軍之遊擊戰法，實難相配呀！”
“秦旌啊，車營的事兒，短時間內，我這恐怕是沒精力考慮啦！”
“確無必要哇！”
“嘿嘿，你如真是喜歡，待咱隨後於那東南半壁站穩了腳，再相議不遲！啊，再議不遲，呵呵.”
蕭靖川堪堪好番論言，不僅精準點出了此偏廂車之優缺兩面，話尾，更是好言相駁，答回秦旌之提議。
不過，彼處秦旌，現下滿眼仍有惋惜神色，踟躕著，難作割捨。
“那”
“那”
“好吧！”
“將軍，您剛也說，現下輕車組建的車營盛極，也不知這真定有沒有”秦旌似還要爭取。
“得得得！”
“你小子，沒個完啦？！”
“你在車營幹過無有？！”
蕭郎見那秦旌賴著仍不相罷休，遂忙佯擺得幾分不耐出來，就勢堪問。
“呃”
“這，沒，沒幹過！”秦旌不甘回。
“還是嘛！”
“你都未乾過，你小子組什麼車營啊你！”
“咱明軍標準車營編制，全營各級軍官一百二十七人！”
“騎兵、步兵、傳令、雜役等，需四五千之數相輔！”
“輜重車伕，恐又需五百上下！”
“裝備車輛，偏廂或輕車一百二十八輛，準迎鋒車二百五十六輛，輜重車二百五十六輛！”
“戰馬，官馬三百匹，兵馬五千匹！”
“馱運畜力，火器馱駝五十隻，火器馱騾二百頭，輜重車駕牛三百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