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忠兀自計較,怕是美婦碎嘴拿腔的,再毀了眼前事謀,遂憑言截話進來,欲差離引作奉茶去。
可他這番指派說言,叫得梅小紅聽來,卻更添出三分火氣,甚較難甘願樂意。
“呀!”
“薛老頭兒!”
“你吃我的,住我的,少跟老孃這兒擺譜,我同你講哦!”
“我是你家使喚丫頭的呀?”
“啊?真是!”
“上輩子老孃真是欠你們的!”
“小的小的使喚我也就罷了,你這老的,也渾身的毛病,慣會擺什麼虛架子的!”
“沒個叫人省心!”
“都走吧!”
“都走!”
“趕明天噢,趁早都離了我這裡,隨你們跟雞跟狗去,同我什麼相干!”
“都走了我才清淨的嘞!”
美婦牢騷滿腹,刁嘴罵到薛忠面上。
可實際行動去,卻也還算相識體面,縱有不甘,倒也沒多耽擱,竟真就此挪去小廚房,耍弄脾氣扭著步子去伺候茶水了!
瞧勢,薛忠無語搖頭,嘆氣出聲,空暇中上趕著又尋走致中近旁邊上另只竹小椅坐下。
“呃”
“這位軍爺,老頭子我怎得瞅您,也較有來幾分眼熟哇?啊?!”
“恩,呵呵.,這個,婦人家嘛,嘴碎的緊,叨叨起來沒個停,您多擔待,別介意!”
“她這人兒,心腸不壞的,就是一張厲嘴,叫人難受!”
薛忠尋著話頭兒,同致中客套。
“啊,老伯多慮啦!”
“無妨,不礙事!”致中回言。
隨後,此二人院中竹椅間,奉茶聊閒,直坐了約莫又兩刻來鍾!
直到忽聞樓上木梯響動,蕭靖川跟同小娥,重又自樓上下來。
而這會子,那梅小紅加了墊子,亦正就斜倚在木梯下口。
見是瞧得蕭、娥兩個復現,挑眉先開口去。
“呦,辦事情蠻麻利的呀!”
“我道今天晚上娥妹子是有些苦頭吃嘍!”
“呵,你倒是憐香惜玉的!”美婦一語雙關,直勾勾盯到簫郎面上。
蕭靖川聞此一怔,面露尷尬神情。
斜後跟下的小娥聽來,亦含羞紅了臉,低了頭,不多就此言語。
見是蕭有下樓,不遠致中亦緊跟匆爲起身,知道事已談妥,恐可離去也!
薛忠呢,則也湊上前,提步趕近了些。
“呵呵,薛伯呀,今日過來倉促,也便權且先這樣吧!”
“朝中我另有要事,也就不多在此久留了!”
“過兩天,可能還要出離南京去辦趟差事!”
“小娥同您老呢,就還先是安生在此住下,等我手頭事兒忙完以後,再過來接小娥走也爲不遲!”
蕭見薛忠靠近,尋話趕去相說。
可其此番談詞一出口,薛老不明內理,以爲乃是小川抽身託辭,不願惹事上身,旋即就毛了!
“啊?!”
“這,這”
“小川,小川吶!”
“你不能這麼著辦事兒呀!”
“剛是我沒說清楚,還是二小姐沒跟你講明白?!”
“你,你拍拍屁股走了,二小姐可怎麼辦吶!”
“你不能就這麼一走了之呀!”
薛忠思較蕭有負心之念,當庭就急了,忙緊上來一把扯住簫郎胳膊,不願放離。
聞是,幾人身後那梅小紅,亦騰得彈起身,不由分說,破嗓叫罵開來!
“嗷呦!”
“你這煞捻的癟三呦!”
“怎.,怎麼了呀?!”
“提起褲子就不認賬了呀!”
“擡腿一甩就要跑路的負心漢吶?!”
“你較我們娥妹是好欺負的嘍!”
“瞎了你的狗眼,我同你講噢!”
“你,你個癟三,老孃,老孃今天就跟你鬥上一鬥!”
邊言,那美婦慌急地四下尋摸,又是抄起剛下那掃帚疙瘩,橫在身前。
“我可告訴你呦!”
“你今天要是不給我們一個交代,你出不了這個門噠,我同你講!”
“還,還什麼公辦,你糊弄鬼去吧你!”
“上了我妹子的牀,你今天沒個交代,哪兒都不要去了!”
“誰怕誰呀!”美婦乍著膽子,一副要替鈺娥強出頭之架勢。
聞及,小娥霎時羞的兩頰緋紅,知是薛、梅兩廂誤會錯了意思,也爲忙口進辯。
“哎呀,梅姐姐!”
“不,不是你想的那樣的!”
“蕭,蕭大哥沒有”
小娥聽那美婦竟將此等事強擺人前來講,羞慚非常,一時辯著說不到點子上。
梅小紅難明情勢,聽是小娥竟還替那外人開脫,一時更較惱火憋悶。
“嗷呦,我的傻妹妹呀!”
“你怎麼還替他說話的呀!”
“男人靠不住的!”
“你今天叫他憑白混過去,怕事沾包,下次這癟三可就不一定再來了呀!”
“聽他賴痞子混講的嘞!”
“不可信的呀!”美婦罵陣詞話,更較難堪。
“誒呀,不,蕭大哥不是你想的那樣人!”小娥急切,強辯仍難解意。
聽之,近旁蕭靖川無語甚去,無奈搖首。
“呵呵呵”
“薛伯呀,此一項,您老不必過分擔心!”
“剛下里,顧家之事,小娥已將原委告於我知!”
“您老放心便是,往後,這裡有他飛宇”
簫郎不便同得美婦掰扯什麼,還是轉臉對去薛忠面。
言辭間,將致中引出,指到他身上去。
“往後哇,這裡安保,就盡皆交由飛宇負責!”
“呵!什麼劉澤清、趙顯德之流,不足掛齒矣!”
“自不敢再過來造次也就是了!”簫郎篤定言告。
可畢竟眼下梅、薛兩個,都爲不知致中底細,又豈肯罷休相饒去?!
“呸!”
“小癟三,你少拿旁個說事!”
“還較他來保,他,他算哪一個嘍!”
“細胳膊細腿的,看著就不頂用的呀!”
“少廢話!”
“你今天”
美婦話間不依不饒,而簫郎身前薛忠亦將手頭兒勁道加強幾分,拽得小川袖袍更緊了,好似生怕這“負心郎”就此落跑,金蟬脫殼了去一般樣!
蕭甚無語凝噎,左右沒個辦法,一聲長嘆,便也只得露些行跡出來矣!
遂便瞧他這會兒,趁致中不備,一手自其腰間那麼一抄!
抓見腰牌一塊,一扯,拽下,拿自手中,高擡展於人前!
見勢蕭靖川之動作,美婦以爲意欲偷襲,忙將掃帚舉高作樣子去擋。
薛忠其人宅門中行走多年,瞧物拿出,心倒還算鎮靜一些。
可待是簫郎平擺手腕兒,將此腰牌展到他眼前時!
猛地!
薛忠竟也瞬間慌忙鬆手,狂退後兩步!
“這,這”
“錦,錦衣衛!”
“你,你是錦衣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