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呼哀哉，傳武將戰死陣前。
蕭靖川聞訊悲痛至極，險些精力耗損，一併昏死過去。
強打精神來，熬一口氣。
蕭郎撐著腳步，晃盪身形，一步步挪去傳武屍身地。
這一路，漫漫長長
好容易趕至，旦見那傳武慘景，周身已被叛賊剮剁不清面目，露骨滲白。
霎時間，蕭仰天大嚎，並足抵近，一下撲到傳武身上。
同時間，長庭、喪門星等，兼連各處部卒，業就將個傳武屍身，圍攏水泄不通。
惜哉，嘆哉！
俱多惋惜不甘情狀矣.
這會兒，亦就正大夥兒圍聚傳武處時，有一蓬亂頭髮，踉蹌老頭兒自旁劃過，諸將不暇理顧。
此人就乃失心瘋老黃是也。
在場那許多的兵卒，將官，唯他，面沉似冰，宛似哭盡了哀腸，再不復聞聲。
其人一步步，奔合衆旁一大石挪去。
無人注意，他也再不需人顧及。
老黃強撐起年邁腿腳，艱難吃痛爬上半人高石頂，腳下，就正灘岸連山路一側三米來陡坡。
剛下傳武一線阻擊，之所以一營之力就堪頂去這麼長時間，皆因是地形利導也。
連岸堪緩坡就攀的地方，統共也就幾十大步寬窄。
兩翼連山，可就勢通達南北，奔安慶的，都是盤山的山路。
靠江一面，皆陡坡尖石，掉之則死。
眼下，老黃於阻擊之地前，跨石上，正就臨挨一側陡坡地方。
他全程沒吭一聲，亦再無有言語。
待攀石站到陡坡壁上，向下一望.
江風溼潮，襲衝他那老臉，脣齒忽來抽了抽。
無需再說，他老黃旋即沒再一絲猶豫，身子向前一傾。
竟就這麼幹脆跳了下去。
“老黃——”
“誒，老黃！”
等是眼賊長庭餘光撇掃到這一幕，不及來救，便已然看是其人默默投江而下。
大喝吼一聲，如此，傳武身前圍攏諸將丁勇，才堪偏頭來瞅這邊情況。
而這一切，皆爲時已晚矣。
老黃決絕一縱，拋身向下，已是頭戧尖石，死在坡下岸潮前了。
蕭靖川剛經傳武死訊傷情，匆聞這般行徑，也是急憤起。
他自原處一把撥開衆人，拼走幾步，趕來老黃那處落石前。
譁——
譁——
江潮不解傷情，拍岸濤濤，不休不止，自始至終，沒半分停留。
江水隨浪擊碎在亂石間，白花花起沫兒，此刻混了亦不知是老黃還是誰個的血紅，在那兒來去動漾。
“啊——”
“叛賊！”
“還我將士來！”
蕭靖川目睹眼前一切，急火攻心，終是再難抑制，悲極轉怒生。
猛然，其劈刀死力朝側一斬！
鋼刃勁猛，勢大力沉。
一下，舉刀深劈嵌進剛老黃墊腳那處大石當正。
可，畢竟頑石堅韌，非刀身可抗衡矣。
登然，蕭郎多年隨身佩刀三寸處崩斷，徒只後半截斬開一縫，按嵌其裡。
前首最利端，則倉啷啷響動，崩飛奔岸下江潮旋去。
兀自墜切入江，不復再顯
見勢，斜後亦快步跟前的喪門星，生怕是蕭有動氣，於此懸壁前再出什麼閃失。
遂急抵身後，尋欲扯護督軍臂膀。
但不想此意弄巧成拙。
蕭這般時，周身筋肉緊繃，正值怒火中燒之刻。 忽來身後有人搭臂，下意識牴觸，怔駭非常。
一個揚肘便自甩脫，神經兮兮，反身後撤。
要知，他眼下所站處，亦就大石一邊，後身一個跨步，就極易踏空，墜岸而下。
瞧勢如此，也虧得長庭機敏。
忙是墊步上搶，一把將個蕭郎將自墜崖鬼門關前抽了回來。
心驚之餘，蕭郎趔趄，緊是俯到了旁在墊腳石上，大口頻喘粗氣。
亦難曉，究竟是非剛下臨危際一個激靈，蕭魂歸位。
反正經此一鬧，主帥心神穩定下來既是真。
須臾緘口沉默
合圍周遭兵卒，此時亦俱無人敢作出聲岔言矣。
就這麼著，直頓半晌。
終是，蕭靖川自喪將崩潰間拔出心中神智。
突然，其人似又重新卯了性子，騰地由石上挺身便起，動作乾脆麻利，一步量近喪門星身前，反手奪了他人之刀，甩花撇淨其上沾留血漬。
“衆將聽令！”忽爲，其聲高喝。
聞是，旁在諸員業知撥情正軌來，紛紛亢力抱拳，眸定皆炯炯。
“柳二爺，你速去安慶城，告訴黎弘生，叛軍中陣大部，已經敗退。”
“按我軍令，速調他半數兩千丁勇，隨此沿路，直本九江堵截叛軍後陣落跑水道！”蕭一令下。
“是，領命！”言罷，柳二爺頭個疾奔去北，相作任差而去。
“長庭，著一隊郎官，就岸搜找快船，橫過江去，通知趙應元部，就地江上搜索堪用艦船，全軍水路向西，追擊叛軍敗走艦船！”蕭命二。
“是，這就去辦。”長庭業緊回。
“喪門星，你留此地，清掃戰場，治救傷員。”
“急發林間早設狼煙。”
“通知伏於九江一帶袁平、齊綱他們，大事已成，速速搶佔九江，堵截後逃叛軍事。”
“燃三點菸火。”
“已告去，放大留少，放前留後，萬不能激起後陣殊死抵抗之心。”蕭令其三。
“是！明白！”喪門星亦不拖沓，反頭就走。
見來各處料理停當，旋即，蕭靖川橫刀朝西一指，有來最後一命。
“剩下諸位，此地噠，還能戰的！”
“叛敵敗局已定，不復反轉。”
“此間賊，戮我手足，殺我兄弟，是可忍熟不可忍！”
“此仇不報，妄爲同袍。”
“衆將士聽命，殺敵建功，就在此時！”
“全軍，隨我衝殺！”
“掩殺過去，滅賊平叛！”
“殺——”
“殺！”
“殺呀！”
大勝之師，此刻本就已士氣盈滿，更兼傳武之死，多來兵勇心下也較足足憋了口惡氣。
旦經督帥如此一激，旋即喊殺隨聲震天。
頭首上，蕭郎不顧肩口刀傷，大喝一馬當先，衝頂殘兵最前。
這般表率，其後追隨者自軍心如鐵。
如是這般，這般如此.
弘光二年上，四月初四日。
蕭軍一部，兵三萬，來阻安慶口。
經謀輔地利之故，三軍用命，告捷，大破左良玉“百萬”叛軍。
大勝如此，一舉解除湖北叛亂事，左良玉兵馬東犯之急，頃刻偃旗息鼓，就此消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