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華昇的辦公室被設立在袁岐鳴對面,這是對京城派來的特使最高級別待遇,說好聽他是特派,實際上在袁岐鳴心中,就是周爲民給自己安插的一顆炸彈,殊不知他與周爲民意見不同,方向也不同,雖說官位是相當,但是地域差,他就是低人一等。不過這個乳臭未乾的小子,究竟是真有幾把刷子,還是一竅不通的紈絝子弟,他倒是要自己摸一摸,指望袁鬆,是沒希望的。好在田月夕可以在莫凡那裡打探到適當的消息,不過袁岐鳴怎麼也想不到,周華昇半點經營交易的目的都沒有,那個所謂的據點,根本就是他自己機關算盡的一次失誤。
對於周華昇而言,坐在哪裡辦公都是一樣,他清楚的知道袁岐鳴的安排有很深的含義,怕是那位老袁先生也想看看到底有多少安耐不住要反他的人吧。
最早登門拜訪的,竟然是大家都想不到的楊春曉。她穿著一身滿是LOGO的名牌,拎著一款香奈兒的手提包包,趾高氣昂的走進周華昇的辦公室,坐下後,沒急著介紹自己,而是打量著眼前的男人。她當然不是代表蔚藍地產而來,那個在她最難日子裡陪伴她最多的人是她認定一輩子好朋友的,她想知道,眼前這個男人,究竟是不是真的愛莫凡,儘管她並沒有分辨是非的能力,也未必看得懂這個人,可她願意去嘗試用她自己的方式方法做一次。
嫵媚,妖豔,爛俗,是周華昇看到楊春曉的感覺,沒有男人不喜歡妖嬈的美人,可楊春曉身上總會散發出一種低級的味道,即便她滿身名牌。父母最初對孩子的影響,早已深深的刻在她的骨子裡,雖不至於低賤,但就是沒辦法引起周華昇的半點好感。他願意去喜歡像莫凡一樣平庸樸實的女孩,能把他一貫高高在上的尊威彰顯出來,也可以將他拉回到地面,享受生活。他更願意喜歡像齊婧萌那種出身與自己相差不多,並有著學識和教養的女人,在思想交流上,得到一種共鳴。卻始終接受不了像楊春曉這種穿上龍袍也不像太子的女人。如果沒有莫凡,他是拒絕這類女人靠近自己的。
“我知道你壓根就瞧不起我這種小三上位的女人,我也不是來找你套近乎的。”楊春曉靠在椅背上,翹起二郎腿,她知道在這個男人面前,不用裝出貴婦的樣子,喬森有跟她說過,選擇莫凡的男人,一定都不簡單。她緩緩道,“我不是代表蔚藍地產找你要生意,公司的事情,我不管,也輪不到我管,找你,只是爲了看看你對莫凡是幾分真,幾分假。”
聽到這裡,周華昇的目光中少了些冷漠,似乎是那個名字一旦被人提起,他的心就會暖和許多,他微微點頭,問,“幾分假,是什麼意思?”
“我倒是願意相信,你爲她開的診所,就是爲了幫她實現願望,”一邊說,楊春曉一邊從包裡拿出一份文件,“我不想讓莫凡跟那個叫齊婧萌的女人扯上半毛錢關係,房子,我買了,以後,房租,都跟你無關。”
大禮?周華昇不免將這一切跟楊春曉背後的男人扯上關係,畢竟就她而言,拿出幾百萬買辦公室,實在是不可能的事情。
“你不用有什麼疑惑,其實我和齊婧萌之間從來就沒有過真正的衝突,我知道你們是同門師兄妹,說了也不怕你笑話,都是小時候懵懂無知的行爲,但是我天生窮命,就是看不慣她那種高高在上的樣子,說白了,我也見不慣你。這是我的心意,你收不收,隨意。”
說完,她站起身,頓了頓,又說,“今天的一切,不想你告訴莫凡,她不欠我的,是我欠她的。你不懂,我也懶得跟你解釋,找你,不是爲了喬森,只希望你是真心對她好,如果你有意騙她,我拼了命也會跟你鬥到底,我光腳的不怕穿鞋的,看誰能笑到最後。”
周華昇叫住楊春曉,問,“她和蘇東陽,你瞭解多少?”
楊春曉不解的回頭望向周華昇,“你以爲他們有什麼?她在你之前只有一個男朋友,叫許北辰,不過北辰早就離開中國了,他們是和平分手的。”
他知道許北辰這個名字,莫凡曾經提到過一次,不知道楊春曉離開了多久,周華昇自己在辦公室裡怔怔出神。是假想敵?還是真實存在的敵人?他不懂他們的過去,隨即打電話給周華嵐。
“蔚藍地產”,袁岐鳴喃喃道,原本蔚藍地產屬於省級扶持企業,但是老闆娘突然死亡,整個公司處於停滯狀態,是他對幾大銀行下的命令,暫時不予貸款。沒想到新當家的這位喬森,竟然想靠攏那個小子。
晚上袁家,飯後,田月夕和袁華被袁岐鳴叫去書房,袁岐鳴開口,“之前袁華一直說你倆的事情,我跟你阿姨說過了,抓緊時間,安排訂婚宴,趁著現在不忙,過一陣子,新北的計劃開展以後,大家都沒空忙你們的事了。”
田月夕知道,這是袁岐鳴想在計劃開始之前,試探與自己同一體系的最好方法,不然怎麼會有這麼突然的安排,從決定和袁華在一起那一刻,她就明白自己早晚會變成棋子,她很樂意,也認同這樣的交換方式,只是久了,有些麻木了。
“對了,你去蔚藍在蒲河旁邊那個位置的項目,買一套給蘇東陽,你去送。”說完,袁岐鳴對她擺了擺手,拿起茶杯開始喝茶。
田月夕知道,這個時候,就是讓她出去了,還有想問的,不過沒問出口。
走到門口,袁岐鳴說道,“我看那個洋頂不錯,其他的,你拿主意,給人家裝修好了,趕在訂婚前準備出來,去吧。”
700多萬,還不算裝修,這筆錢,從哪個公司的賬裡走出來?田月夕反覆想著老爺子的話,蔚藍地產那個蒲星河項目最初的地,是老爺子批的,不過自從蔚藍的老闆娘去世以後,似乎和老爺子斷了關係,莫非要她去聯繫喬森?想到楊春曉那副嘴臉,田月夕就有一種說不出的厭惡,同爲女人,她實在不能理解,可她明確的知道,老爺子要的是蘇東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這是逼著蘇東陽和他們站在一起。想起那個胖胖的背影,心口不免有些酸楚,卻又必須在這個表面和諧的家裡強裝鎮定。她生怕一個不小心被虎視眈眈的袁鬆觀察到些許,更怕那個表面平靜的袁家媳婦,察覺異樣。
“今天,喬森的女人去找周華昇了。”袁岐鳴輕聲道。
袁華思慮片刻,道,“蒲星河之後,蔚藍一直沒拿到地,資金鍊基本上斷了,沒有銀行願意貸款給他。不過喬森應該明白,這事情,只能找我解決的,怎麼會找到周華昇?”
“你問我?”袁岐鳴反問道。
袁華沉默不語。
袁岐鳴厲聲道,“難不成沒有田月夕,你連分析問題的能力都沒了?”
袁華連忙站起身,怯懦的低聲道,“對不起爸爸,我最近忙的亂了分寸。”
“所有人都在運作,那個掛名診所幾個月的時間,辦了那麼多卡,這當中有多少投桃報李的,你不算計,偏偏跟你那個不成器的哥哥一樣,想著文件上的東西,那點錢,幹什麼用,還用想嗎?”
“我知道錯了。”
“去叫你哥進來,我有話問他。”
袁鬆進書房後,見袁華不敢坐下,也猜到一些,立刻提起精神,等待袁岐鳴教導。雖然這樣的情況並不多,但他清楚,老爺子是真的動怒了。
不過袁岐鳴掛起笑顏,像個慈父一樣,說,“袁華要搞個訂婚宴,你最近幫著忙活一下,手上的事情,先給蘇東陽做。”
袁鬆心中暗笑,可憐的蘇東陽,他連忙點頭,“我明天就去交接一下,日子定下了嗎?”
袁岐鳴算了算時間,以田月夕的辦事效率,一個月的時間差不多,他瞟了眼日曆,“就下個月31號吧,我看那日子不錯,辦完剛好元旦,他們也有空可以出去玩玩。”
45天的時間,說來也不急,只是定個酒店發個請帖,莫非是這45天內,老爺子要蘇東陽做點什麼特別的事情?還是袁華?袁鬆在自己房間裡盤算著今天老爺子的安排,這45天裡,恐怕蘇東陽的門檻會被踏爛,袁華也一樣,不過老爺子這個決定,是要把自己摘出來,將來怕是留著一個後手。可是他忽然想到了周華嵐,如果蘇東陽真的是周華嵐安排在清城的一顆棋子,那麼老爺子的所有部署,會不會變成笑話?
北京西城的周華嵐,在一天裡會接到兩通來自清城的來電,一個是周華昇,一個是袁鬆。當她得知袁華訂婚的消息,直覺告訴她,清城,有事要發生,可憐的蘇東陽,當年項羽所經歷的四面楚歌,未來的日子,你必定要經歷了,可惜你還抱著齊婧萌安逸的躺在牀上吧。她略帶深意的笑了笑,輕聲道,“我倒是要看看,你有沒有化險爲夷的能力,這盤棋,你要是能活下來,我必定給你個大大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