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樂突然的轉學，在學校裡掀起了一片譁然，蘇東陽和莫凡在食堂裡聽著各種各樣的傳聞，他們只是低頭不語，這件事情在他們的心裡有另外一個版本，而那版本，一定是吳童付出了什麼換來的。
那天以後，莫凡和蘇東陽依然如往常一樣，只是她不再去訓練場，晚上蘇東陽回到學校會去圖書館找她然後到長椅上坐坐。至於秦菁，像是忽然人間蒸發了一樣，既沒有去球場，也沒有和東陽電話聯繫。
最怕的就是這種忽然的來，忽然的走，對於蘇東陽來說，齊婧萌就是這樣，現在秦菁也是，他像是中了什麼魔咒一樣。不過轉念想想，如果秦菁的突然消失可以讓蘇東陽快點忘記那一刻的甜美也是好的，就像流星劃過的瞬間，留下絢爛的光彩，只是每當想到秦菁，他的心口總會隱隱作痛。他還是選擇欺騙齊婧萌，可是他發現自己沒辦法像從前一樣對齊婧萌訴說想念。對籃球，他也始終沒辦法集中注意力，吳童看在眼裡卻不知道該怎樣問他。
晚上，蘇東陽照舊來到圖書館，看到燈光下認真讀書的莫凡，他沒有拿書，只是靜靜的坐在對面。很多時候，看到莫凡，他的心情會平復許多，等待她學習的時間裡，蘇東陽回憶起和秦菁的點點滴滴。
安靜的圖書館裡，他們各自思考著屬於自己的問題，毫無打擾，也並不尷尬，或許這種感覺才最舒服。最後莫凡將一本經過她整理的經濟發展觀遞給蘇東陽，“你看看，這是我準備的，之前你說打算看的那些書，我都看過了，不知道我的觀點和你是不是相同。”
蘇東陽打開筆記，粗略的翻看一遍，擡頭問，“你這段時間沒有看心理學，只是在做這個？”
“對，我知道你最近狀態不好，所以就先幫你找資料了。畢竟無論誰離開，地球還是要轉，我們還是要向前走。”
“現在的我，是不是看上去很不好？”
“你自己知道，就證明還沒有嚴重到無藥可救?！?
“出去吧，去長椅坐會?！?
莫凡應聲之後，去書架上拿了一本西方心理學發展史。
走到長椅，蘇東陽還是沒有坐在上面，只是照舊蹲在一邊，莫凡放下書，坐下後輕聲說，“雖然你不說，但我也知道，你還在想她?！?
“孝川幾個月沒寫信給我了，不知道他怎麼樣，以前有什麼事，我都會第一時間告訴他，可是現在，我第一時間能想到的人卻是你。”
“那是因爲吳童和秦菁的關係吧?！?
“或許吧，也可能是見到你，我會覺得很放鬆，想想連吳童那樣的人，見到你都可以放下防備，更何況別人呢。”
“你有找過她嗎？”
“沒有，不想找，也不敢找?！碧K東陽掏出煙和打火機，抽出一支後點燃，“當我決定欺騙萌萌的時候，就打消了找她的念頭，怎麼找，告訴她我在想她？如果她問我想哪裡，我怎麼說？”
莫凡有些尷尬的抿嘴，畢竟她並沒有經歷過男女的事，所以她所能理解的層面也只是喜歡到牽手和擁抱。
可是蘇東陽並沒有意識到莫凡的尷尬，他把她當成哥們一樣，幾乎忘記了她的性別，他自顧自的說，“和萌萌在一起是那個假期，當時我們都不懂男女那點事，像是探索奧秘一樣的捕捉小細節，經過了那個假期，我算是成手了，等到和秦菁，就完全是在享受作愛的過程，我現在才明白胖子說的疼是怎麼回事。”說完蘇東陽帶著回味的神情望向莫凡，卻看到她滿臉通紅，蘇東陽連忙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想，”
“我明白，你想說的是區別，就好像，萌萌是你吃的第一隻螃蟹，但是品嚐過後，你只記得那反鎖的過程，卻忘記享受螃蟹的味道，剛好有機會讓你又吃到螃蟹，你纔開始品嚐螃蟹的味道，對嗎?！?
“我確實不該和你說這些，畢竟男女有別，你又咳?！碧K東陽欲言又止。
“如果將來我真的做心理醫生，那什麼樣的病人遇不到，難道我只接待女病人？”莫凡笑道。
“好吧，你就當幫我?！?
“東陽，其實說得出是好的，苦到心裡纔會說不出?！?
“莫醫生，請問情感壓抑到最後會怎樣？”
“如果是我的病人，我會要多嚴重有多嚴重的嚇唬他，但是蘇東陽問我，我會告訴他，壓抑情感，不如表達情感，他是一個要麼愛，要麼不愛的男人，責任對於他來說固然重要，但是這兩個女人，哪個不需要他負責？爲什麼不選一個他喜歡他愛的去負責，兩個人幸福總好過三個人一起痛苦。”
“幾個月前，我和萌萌說，我們不變，等她回來，我就娶她，幾個月後，我滿腦子裝的都是另一個人，無論身體還是心裡。反而我對秦菁沒有承諾，但越是沒有承諾，我就越會想她?！?
“時間可以代表什麼？你和春曉一起上學放學一年，還不是齊婧萌來了你就變了?！?
“我真的沒有喜歡過春曉?！?
“我不是說你喜歡春曉，而是告訴你，感情來的時候，你擋不住。只能說你當時不喜歡春曉所以才理所當然的和齊婧萌在一起，但是你和秦菁呢，那天我問你，如果是秦菁打電話給你，你會不會接，你是不是知道答案了？”
“那是因爲，和萌萌的第一次，她之後很疼，我一直陪在她身邊，但是秦菁不一樣，她從球場離開的時候，我看到她強忍著痛，可我卻不能陪在她的身邊，如果那天她打給我，要我陪在她身邊，我會立刻去?！?
莫凡略微尷尬的向上擡了擡眼鏡，問道，“所以你這些天擔心她的身體？”
“對?！?
“那就問她，發自內心的問候，東陽，你繼續這樣折磨你自己，沒好處，想想她們爲什麼喜歡你，難道只是因爲要和你睡一次嗎？”
“爲什麼喜歡我？”
“一個男人，把一天的時間分成兩天過，學習和訓練的時間分割的清清楚楚，每天只睡6個小時我沒記錯吧，你爲什麼這樣做，以前或許你是爲了萌萌，但是拋開齊婧萌，你其實就是爲了給自己的未來做準備。那個認真堅持的男人去哪了蘇東陽？”說完莫凡蹲在蘇東陽面前，堅定的望著他。
那張原本會令人平靜的臉上呈現出少有的波瀾，莫凡異常認真的神情讓蘇東陽心中一震，是這樣，曾經的自己難道只是爲了齊婧萌嗎？胖子說過他，吳童也說過他，現在連莫凡都這樣說，那麼事實上他是不是真的理解錯了。在吳童的家裡，他想到自己的父母，難道除了齊婧萌，這世上沒有人更值得他努力嗎？即便沒有別人，還有他自己?；蛟S也是在那個瞬間，他才明白，他對齊婧萌的愛，已經消逝了。他拿出齊婧萌買給他的手機，撥通了秦菁的電話。
電話接通後，對方並沒有如往常一樣開口，只是靜靜的等著他說話。
許久，他們沒有說話，莫凡站起身，抱著書離開了長椅。
蘇東陽點燃一支菸，深深的吸一口，吐出的煙霧像是秦菁曼妙的身姿，他沒有伸手去抓，他知道，那個人就在電話的另一邊。
這場無聲的較量在蘇東陽的第二支菸點燃時打斷了，“你是在想我嗎？”秦菁問。
“是。”
“我也在想你，每一天。”
“我也是?！?
又是片刻的安靜，蘇東陽想對秦菁說很多話，可是他發現所有想說的話，都被秦菁的那句話概括了。如果說曾經和齊婧萌的想念可以用文字來寄託，那麼現在對秦菁的想念，他只希望能夠立刻出現在她的面前?！拔蚁胍娔?。”
“去球場?！?
一路上，蘇東陽像是對齊婧萌的懺悔一樣，他沒有爲下一秒見到秦菁而興奮，只是在心裡一遍又一遍的對齊婧萌道歉，當他清楚自己不再想念她的那一刻，蘇東陽才明白，他們的這段感情，輸給了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