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菁平復心情，枕著吳童的肩，漫無目的的望著她和蘇東陽第一次的籃球架下，“表哥，我這樣做，他會不會走的更堅定一些。”

“不會。”

“爲什麼？”

“換了是我，不會走。”

秦菁眼角不自覺的劃過淚滴在吳童的衣襟，“但是，我也留不住他，不是嗎？”

“你早就知道的。”

“我以爲那個女人不會這麼早回來，我以爲，還有很多時間。”

“時間越多，你就越難過。”

“你說幸福的時光爲什麼總過得那麼快呢，我總覺得，遇見東陽是昨天的事。”

“因爲你昨天很快樂，你不是說，愛過就是幸運嗎？”

秦菁的臉上帶著久違的笑容，像是想起了他和蘇東陽一起開心的畫面，“對，愛過，就是幸運。表哥你不要怪他，是我情難自控，其實，我早就見過他，”她從錢包裡拿出照片，“可能是我羨慕在那裡擁吻的他們，所以，我纔對他格外用心。愛是真的，情也是真的。”說完，她閉上眼睛，兩行淚珠順勢劃過。

“你覺得他對你是真的嗎？”

“我們從來沒說過愛，這段感情，似乎與愛無關。”

“愛不一定要說出來，但是不愛，就一定要說。所以，我覺得他會回來。”

秦菁沒有說話，只是枕在吳童的肩上目光空洞。

夕陽下，校園裡站著三個人，一個爲了捍衛愛情的女人，一個爲了保護別人愛情的女人還有一個不確定愛情的男人。

當莫凡聽到蘇東陽的聲音後，轉頭看向他，他紅著眼睛，手中緊握電話，衣服幾乎被汗水溼透，在這寒冷的天氣，他只穿著一件運動服，頭髮像是被寒冷結成了冰，莫凡知道，他一定在某個地方停留了許久。

蘇東陽一步步堅定的邁向齊婧萌，可當他看到她那久違的笑容，之前想好的話被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齊婧萌不是傻子，看到他的欲言又止，再看向身邊的莫凡，原本想要擁抱他的衝動也漸漸消逝，她想起小時候第一次見到他的那個神情，她也走向蘇東陽，帶著她平和的微笑，面對面，他的距離感，讓齊婧萌心中劇烈的疼痛，但她強忍住疼痛，就像忍住他們的第一次一樣，她只是做了一個她平時都會做的動作，也是讓她徹底失去這個人的動作。齊婧萌指著蘇東陽心臟附近的位置，帶著調皮的語氣問，“它最近，有沒有想我？”

蘇東陽眉頭緊皺，那是秦菁的印記，那一排整齊的牙印鮮紅的印在上面，至今沒有褪色，那裡經常會隱隱作痛，只要想起秦菁，想起她當時的神情，蘇東陽低下頭，看不到那個位置，他緊握手機，閉上眼睛，擠出三個字，“對不起。”

齊婧萌的手還停在半空中，原本平和的笑容凝固在當時。那三個字像是令她窒息的咒語一樣，在她的耳邊響起一遍又一遍，她要的不是這三個字，她只覺得心口劇烈的疼痛，眼中瞬間涌出一股暖流，可她努力讓自己恢復平靜，像是五年前在馬孝川面前，她成功的掩飾住自己的苦澀，深深的吸一口氣，擡起頭給蘇東陽一個最平和最優美的笑容，乘著夕陽，那對酒窩像夕陽下的精靈和它的主人一起綻放給眼前的男人，“沒關係。”說完，齊婧萌從蘇東陽右邊優雅的走過，沒有回頭，也沒有流淚。她甚至沒有期待他會叫住自己，就像那年，她知道，他不會出現在自己的身後一樣。

莫凡看著齊婧萌的背影，一種說不出的悲涼，爲原本已經寒冷的冬天加上一層寒霜，她顧不上去感慨那愛情的轉瞬即逝，連忙跑過去，關切的問，“你冷不冷？”莫凡連忙將自己的外套脫下來披在蘇東陽身上。

蘇東陽雙眼緊閉，枕在莫凡的肩上，不停的搖頭，“那是我愛了五年的女人，那是我承諾要娶的女人，那是我用青春等待的女人，那是把一切都給我的女人，我現在居然吝嗇的連一滴眼淚都捨不得給她，還狠狠的傷害她。”

“是啊，當一個男人不再愛一個女人的時候，過去的一切美好，就像寒風裡被吹散的塵埃一樣，只是齊婧萌並不是塵埃，你看她，寒風在凜冽，她依舊可以笑看，愛過她，被她愛過，是你蘇東陽的幸運，不是嗎？”莫凡顫抖的聲音在一旁輕輕說著。

蘇東陽回過頭看著漸漸消失在視線的那個女人，原來胖子說的對，畫面越少，記憶才越深，蘇東陽就算一輩子都見不到齊婧萌，也依然會記得她的笑容，初見，再見。他看向莫凡，那傻丫頭雙手環在胸前，她的棉衣在他的身上，蘇東陽連忙將棉衣拿下來從新披給莫凡，“你傻嗎，凍壞了怎麼辦，”蘇東陽將莫凡攬在懷裡，送她回到寢室。

自從許北辰走以後，學校裡的很多人都認爲莫凡和蘇東陽談戀愛了，他們經常出現在圖書館還有長椅上，現在，他又目無旁人的將莫凡攬在懷裡，沒人確定他們的關係，然而在他們的心裡，對方都是很重要的朋友，也只能是朋友。

到了寢室樓下，莫凡對蘇東陽說，“你回去穿件衣服再去找秦菁，別凍壞了，馬上還有比賽。”

“知道了，你趕快回去吧。謝謝。”

球場上，其他隊員已經開始訓練，只有蘇東陽沒有到場，秦菁坐在最遠的看臺，漫無目的看著正在跑動的人們，耳邊響起球鞋摩擦地面的聲音，失去了笑容的她像禮物店裡沒有靈魂的玩偶，一直到球場的大門被打開，一陣腳步聲離她越來越近，一雙冰冷的手緊緊的握住自己，她那雙失去了光亮的眼睛才擡起來，看到他，蘇東陽，秦菁緊緊的抱住他，像是心愛的玩具失而復得，死死得不肯撒手。

蘇東陽捧住她的臉，深深的吻下去，他不要她再爲自己流淚，他深情的對她說，“秦菁，我愛你。”

秦菁和蘇東陽之間的這段感情，從一開始就沒有真正的定位，他們從鬥嘴，到在一起，好像是理所當然會發生的一樣，一直到今天，他們才說愛這個字，如果說蘇東陽對秦菁的想念，是曼妙如煙的迷戀，那麼秦菁就是羨慕到擁有。母親早早的離世，到舅母在家裡與父親的這種特別關係，讓年少的秦菁並不懂什麼是愛，一直到某個早上心血來潮跑到海邊，看到一對男女在海鳥的點綴下擁吻，她少女的心開始盪漾，再次見到蘇東陽，她跑回家裡找到照片，將一切和緣分聯繫在一起，她相信能夠再見，就是緣分。所以她試著靠近他，吸引他，最後如願以償的和他在一起，就算是那一刻，都仍然不敢想象自己將會在某一天完全擁有他，但是今天，她終於做到了。

球場裡隊友的噓聲和一個籃球直勾勾的朝著自己飛來，蘇東陽抓住籃球，又幸福的看向秦菁。

吳童大聲喊，“趕緊過來訓練。”

蘇東陽將外衣脫下，放在秦菁手中，接著輕吻她的額頭，“等我。”

秦菁欣然的看著蘇東陽，一天之中會有萬千的變化，然而再多的變化，他和自己沒有變，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