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天章置身帷幔後，向嵐清透過紗帳看到他擡了擡手。
向嵐清起身。
“你跟著老二的時間也不短了，朕想聽聽，在你心裡，老二是個什麼樣的人？”
向嵐清沒想到慕天章召見自己，開口問的卻是慕凰承。
五皇子驟然失了勢，最大的得益者便是二皇子。
站在慕天章的角度上，很容易便猜到這件事與二皇子脫不了干係。
“回陛下，二皇子沉穩大氣，溫厚寬仁，既有傳世之才，又有容人之量，在小女眼中，二皇子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向嵐清如今是慕凰承的幕僚，自然是要替慕凰承說好話。
且她越是捧著慕凰承，皇帝對他的懷疑便會越多一分。
慕天章許久沒有說話，似乎是在思索向嵐清的話是真心實意還是阿諛奉承。
“那向大小姐也覺得，二皇子是有繼承大統的能力的？”
向嵐清猛地跪倒在地，“回陛下，國本之事，小女豈敢妄議！”
“朕準你說。”
慕天章的聲音中有著不容反抗的威勢，但語氣還算緩和。
向嵐清眼眸流轉，腦海中各種念頭轉換。
她將頭深埋在光潔的地上，緩緩開口。
“小女所相識的皇子中，二皇子機敏謹慎，三皇子忠厚仁慈，五皇子霸氣威嚴，他們各有千秋。陛下讓直言能繼承大統的人選，恕小女實在無法做出選擇。”
“哦？怎麼不曾聽你提老七？你覺得他不堪重用？”
慕天章問道。
向嵐清沉默片刻，“陛下，恕小女大不敬，七皇子年歲無久，於國於民，都不是最佳的繼位人選。且七皇與世無爭，脫俗文雅，小女斗膽猜測，他也並不想置身其中。”
慕天章轉頭看向江華，像是在問他的意見，江華點點頭。
“你起來。”慕天章開口道。
向嵐清卻不敢起身，“陛下，小女今日妄議朝政，還請陛下賜罪！父親在的時候，便教導家中兄弟姐妹，向家是皇族的向家，是百姓的向家。只要皇族還是蒼朔國的統治者，向家便誓死追隨；倘若國家出現危機，向家也一定不會置皇族於不顧，甘願充當皇族的刀槍，爲皇族而戰。”
慕天章朗聲笑起來。
“向楠生了個好女兒！”他在帷幔後起身，向前踏了幾步。“老二前幾日替你向朕清官，請求讓你擔任戰靈大將軍一職。本來朕是有所顧慮的，畢竟你還未滿二十歲。不過今日與你一談，倒是覺得你跟你父親如出一轍，可堪此重任。”
“多謝陛下稱讚，我與父親差距甚遠，還需多加歷練。”
向嵐清謙遜地再次叩首。
“這倒是說到點子上了，你缺乏歷練。朕現在就任命你爲戰靈大將軍，並統領世家子弟和皇族親貴子弟入萬獸峽谷，爲皇族除魔！”
慕天章話音一落，向嵐清忙叩首謝恩。
“謝陛下垂愛！本將竟不負重託，爲皇族制獸除魔！”
……
離開紫宸殿，向嵐清思緒萬千。
想到父親還置身萬獸峽谷，她越發緊張起來。
如今她身爲戰靈大將軍，與父親曾經身處同一職位，但心境卻完全不同。
當年父親對皇族忠心耿耿，卻依舊躲不過被暗害算計的命運，如今輪到自己，將會面臨的是靈魔的兇狠還是身旁人的算計，她說不清也猜不透。
向宮門外走著的工夫，一個穿著華麗、比向嵐清年幼幾歲的女孩騎馬而過。
皇宮內是不允許騎馬或是乘騎靈妖的，此人如此無視宮規，看來身份尊貴。
“你就是向嵐清？”
那女子身著白色牡丹煙羅軟紗裙，但將裙襬縮短了不少，看來是爲了騎馬方便。
她皮膚細潤如溫玉，靈動的眼眸慧黠地打量著向嵐清。
她坐在馬上整整高了向嵐清一個人的身位。
向嵐清躬身行禮，“見過公主殿下。”
“你怎麼知道我是公主？”女孩從馬上一躍而下，趾高氣揚地看著她。
向嵐清莞爾一笑，“敢在宮中御馬而行，自然身份尊貴。況且公主手腕上那串獸骨手串，乃是幽皇后的家鄉風翼國所出的黑轟龍骨。於是我便猜測，您就是八公主殿下。”
“算你聰明！”八公主慕小蝶得意地昂著頭，“父皇任你爲大將軍了？”
向嵐清與慕小蝶無冤無仇，並不知道她爲何要攔自己的路。
她聽說過八公主因爲嫡女身份，向來持寵而嬌，任性的很。
今日看來自己是被難纏的祖宗纏上了。
“回公主殿下，確有此事。”
“你帶我除魔好不好！”慕小蝶驀地靠近向嵐清。
向嵐清慌忙向後退了一步，“公主殿下，萬獸峽谷兇險萬分，我不能做主讓您前去。”
慕小蝶失望地冷哼，“切！還以爲向家大小姐多大的能耐，結果不也是在我們皇族人面前，連頭都不敢擡！慫貨！你不帶我去拉倒，我讓百里帶我去！”
百里？
向嵐清循著慕小蝶離開的身影看去，這才發現不遠處一個長身玉立的男子。
他一襲白衣，倒是與慕小蝶的穿搭很相配。
慕小蝶三步並作兩步踏到那個叫做百里的男人跟前，親暱地挽住了他的手臂。
那男子微微躬身，“向大小姐，我是百里奚。”
向嵐清見此，猜測到此人便該是八公主的準駙馬。
聽聞當初皇帝爲了擇婿，從皇都所有官宦家中親自挑選合適的適齡小夥子，看來百里奚是萬里挑一出來的。
向嵐清回禮福身，“百里公子。”
“百里，我們走吧，這人無趣的很！也不知道二皇兄爲何每每都念叨她！”
說著便拉著百里就要離開。
百里寵溺地笑道：“公主，馬。”
他鬆開慕小蝶的拉扯，徑直走到向嵐清面前，將剛剛慕小蝶騎過的白馬繮繩拉在手中。
向嵐清與他四目相對的一瞬間，一陣熟悉的感覺涌上心頭。
但明明自己跟他是第一次相見。
百里俊朗地笑看著向嵐清，“向大小姐，幸會，後會有期！”
向嵐清一陣煩躁，莫名不爽此人的客套和故作親近。
……
回到向府，升官的消息早已提前傳來。
但向嵐清卻很淡定，無論何種職位，於她而言不過是達到目的的手段。
“清兒妹妹！清兒妹妹！”
向朗月接連叫了幾聲，向嵐清總算反應過來。
“堂兄。”
“妹妹這是怎麼了，大喜的日子怎麼魂不守舍的。”
向朗月吩咐下人給向嵐清熬了一碗燕窩安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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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兄，如今景家是誰當家？”向嵐清問道。
此番入萬獸峽谷，世家子弟定是要參加的，只是景芮死後，向嵐清還未抽出時間去景家插手更替家主一事。
向朗月搖搖頭，“沒有人。景二小姐死後，景家幾個公子鬧了一通，都想爭家主之位。實在是鬧得雞犬不寧，二皇子便出面表示先由他的手下替景家行家主之位。”
“世家家族之事，哪有旁人說的算的道理？”向嵐清緊緊皺起眉頭。
如她所想，慕凰承果然開始插手世家之事了。
先是景家，只怕接著便是金家、姚家，甚至還有向家。
向朗月嘆道：“還有更稀奇的，金姚兩家長老對此事竟沒有提出異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