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一切若是如此這般,倒也是不錯。他可以偷著竊喜,即使無人依靠,他也還有一人可以無所顧忌將後背交給他。只是,他沒想到,他轉身時,一柄偷著寒冷的刀子直插心窩 。
他不敢去想,到底是從頭計算好的,還是無意。可是無憂若細細想來,便可了之於心。那樣癡心地狐妖是如何認識金子易?金子易身爲商家公子哥,怎麼會習得一身好功夫。而他,爲什麼那個時候可以恢復妖力?
梅花初綻時,金子易便去山裡尋藥去了,一去就是十日之久。不爲別的,因爲無憂生病了,高燒不止,卻又極害怕冷氣。他躺在牀上時,與金子易相別。
他總是這樣迷迷糊糊的躺著。
“吱呀”屋門被人推開。
無憂實在是無力起身,眼皮沉重至極,掙扎幾番後,發現是無用功便又閉眼修養。“夫人?”。
“無妨,你出去吧”繡娘溫和的對著旁邊的下人。下人顯然是聽到了指令,但沒有一個動身。
繡娘有些慍怒,“我只是與無憂公子說些話,也免得我日後落人口舌。”繡娘說話時打量著這些下人,“若還是不放心,大可站在門外,我一婦人,如何傷他。”
繡娘總歸還是金夫人,話已至此,那些人便悻悻地退了出去。
“你不必起身。”繡娘笑了笑,踱步坐在牀前椅子上。
“我,”無憂臉頰緋紅,額頭盡是虛汗。
“你著實不必爲我道歉,今日時間有限,我來,只是想給你講一個故事。”
無憂看著她淡然的樣子,不知如何作答,過了一會兒,他喉間溢出一個“嗯”。
繡娘用手輕輕地捻著耳墜,像是在想著什麼,慢慢說道:“從前,不,錯了,那是好久之前。丹巴有個少年,才華出衆,爲人謙和,是出了名的好公子。有那麼一日,有一名小姐出門踏青。那是春天,悶了一個冬天,或許連馬兒也受不了。不知是誰家的馬兒,瘋了似的向前猛衝。眼見著啊,馬上就要踩上那小姐了。就在那時,一個人影衝了出來,抱著那小姐,翻身躲了過去。救那小姐的,正是那個好公子。”
繡娘頓了頓又說:“這公子風度翩翩,襯得這花容失色的小姐又羞有愧。但這公子只是輕聲細語的安慰她,還贈了一件披風護著她,送她回了家。”
“後來呢?”無憂沙啞的問道。
“後來,這位小姐暗生情愫,明裡暗裡打聽那公子的消息。沒想到有一天,那公子竟來提親了。”繡娘紅著眼,捏了捏眉間,又續著說:“人們都道是,天作之合。公子英俊瀟灑,小姐嫵媚多姿,兩人門第文采都對頭。這小姐也覺得好極了。”
“可是婚後,這小姐他不快樂,因爲她發現他的丈夫不碰她。他的丈夫喜歡一個男人。日日夜夜的看著他們,這小姐快崩潰了,於是,她決定先回孃家。”
“可就在回孃家的前一晚,她失了身,他被一個採花賊輕薄了。他的丈夫親手殺了那賊,他並沒有呵斥或者寫一封休書,他只是安慰她,讓她好生休養。”
“這下,這小姐更是無顏回去,只是一日又一日待在府裡。突然有一天,那個男人死了,她覺得他的丈夫應該可以迴心了吧。可是他錯了,她發現他的丈夫正在做一件更讓人難以接受的事。”
說到這裡,繡娘不在說話,只是“噌”的站起來,揹著無憂,擦掉眼淚,將要出門去。
“夫人,我,抱歉。”無憂半趴著。
“你只是個妖,生來如此。未曾做過對不起我的事。人,有時可比妖狠多了。”說完,繡娘便喊著道“時間不早了,我要回去侍候老夫人了。”
屋門被打開,小廝訕訕的看著她,她未曾理會扶著丫鬟出了門。
屋內,又靜了下來,無憂又躺了回去。喘著氣,想“難以接受的事。”
“是因爲我嗎?”無憂累的不輕,腦袋悶悶的,又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