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個聲音，告訴靳小川“應該是這樣的”？
這句話立刻引起了林序的警惕。
這個癥狀
實在是太熟悉了。
張黎明！
星艦時代的張黎明！
那時候，他已經發現了物理學盡頭的那一堵牆，按照他真正的性格，他應該是會不顧一切地嘗試去衝破那堵牆纔對。
但那個世界的他，最終卻選擇了自殺。
林序可以確定，他一定是受到了高維通道的某種影響力的影響。
但到底是怎麼做到的，他卻仍不知道。
而現在.周嶽已經沒了。
但這樣的情況卻仍然在發生。
那答案，就只能從阿雅娜身上找。
張黎明。
林序深吸了一口氣，而此時，江星野正好走了過來。
“阿雅娜到了，在隔壁留置室。”
“我跟你一起過去。”
這一次，他們的速度很快。
僅僅只花了10分鐘時間，就已經把阿雅娜帶到。
很顯然，在自己上一次展示完蝴蝶真正的信息力量之後，許多事情都已經被扭轉。
這就更無法解釋這次實驗所展現出來的“激進表現”。
它看似很合理，但卻漏洞百出。
如果真的是一個以“穩定”爲第一要素的組織，怎麼會任由這種事情發生？
糾錯者的潛在影響，顯然還在生效。
而現在，是徹底揭開這個答案的時候了。
林序跟在江星野身後走向留置室，出門之後，在一旁警戒的齊源也跟了上來。
看著全副武裝一臉警惕的他，林序突然開口問道：
“蘇語沉呢？”
齊源愣了一愣。
“她在金陵。”
好傢伙，還是異地戀！
什麼情況？合著你們就只有在命運石主世界裡，才能天天在一起？
林序沒有多說，只是扔下一句“要保護好她”便扭頭進了留置室。
留置室裡，阿雅娜就坐在約束椅上。
看到林序進來，她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只是眼神空洞地看著前方。
她的臉是正對著林序的，可林序卻覺得，她看向自己的時候，也不是真正在“看”。
她目光的焦點並不是在自己的臉上，而是自己的臉後面，無限遠的遠處。
“張黎明。”
林序開口說道：
“不用故弄玄虛了。”
“我知道這是你。”
“你的計劃馬上就要失敗了，你想要啓動的這次實驗，我不會讓它啓動。”
“當然，其實也可以說，你之前成功過。”
“但我可以無限次重來，可對你而言，卻只有這一次機會了。”
“我的信息永遠比你更多，你也永遠不可能比我走得更快。”
“只要我還沒有放棄這個世界，只要我還在看著這個世界，它總有一天，一定會被糾正到正確的道路上去。”
“所以.不要再掙扎了。”
“開誠佈公地談一次吧。”
沒有迴應。
對面的阿雅娜仍舊是眼神空洞地直視著前方。
她的表情穩定到，甚至林序都懷疑，上一次離開這個世界之前，自己在她臉上看到的那一絲表情的變化，純粹就是幻覺。
“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
林序再次開口，同時招手示意站在門口的齊源把他的槍拿過來。
“如果你再不配合，我會一直往前倒，直到回到2025年，回到月涌計劃實施的那一天。”
“然後，我會想盡一切辦法，把你建造的所有地基全部掀翻。”
“不管承受多少損失，我都無所謂。”
“因爲我已經不去追求最後的那個結果了，明白嗎？”
“這個世界，可以是一個信息包，也可以是一個培養皿。”
“你能以所有世界爲籌碼，我也可以把這個世界完全當做工具。”
“現在，到你選擇的時候了。”
“你還有”
林序看了一眼時間。
“你還有46分鐘。”
沒有迴應。
這時候的林序總算能是理解2040年的江星野爲什麼說“拿張黎明沒辦法”了。
他這樣的狀態，恐怕直接拿把刀割在他的身上，他都不會哼一聲！——
於是林序真的上手了。
他抓住了張黎明的手指，隨後猛地用力。
“啪！”
一聲輕響，張黎明的食指應聲折斷。
滲人的聲音讓江星野的眼神都閃爍了一瞬，但，作爲受害者的張黎明，卻連眼皮都沒動一下。
這怎麼可能？
本能的反應是沒辦法靠意志力去控制的。
疼痛會讓肌肉收縮、會讓激素分泌、會讓大腦瘋狂預警。
這一切的一切，都會以最明顯的方式表現出來。
哪怕是意志堅定的戰士，也只能是在本能反應之上堅守自己的底線，而絕不可能完全屏蔽身體向自己發出的信號。
等等。
白墨之前說過一句話。
她說，如果一個人連心跳都能主動控制的話，那甚至有一些人，能夠全然控制自己的生理活動
這也就意味著
如果張黎明真的能做到這一點，他甚至可以主動截斷自己的痛覺神經反應。
林序扭過頭看向江星野，再一次開口問道：
“你們對他進行過審訊嗎？”
江星野輕輕吐出一口氣，開口回答道：
“什麼能用的審訊方式都已經用過了，甚至因爲他這個人，我們將大量資源投入在了BCI腦機的研發中，想要直接從他大腦裡讀取信息。”
“但我們的進展很慢，也沒有取得預期的效果。”
能取得就有鬼了。
這一刻，林序幾乎已經確定了張黎明的“加密方式”。
可問題就在於，他對這樣的加密方式毫無辦法。
這套方案比周嶽使用的方案還要更高一個層級，能夠控制生理反應，自然也就能控制情緒波動。
而能夠控制情緒波動，就無法依靠特殊的觸發條件去引發情感衝擊，自然無法觸發其他人格，去跟他這個“門鎖人格”進行對抗。
近乎完美。 周嶽啊周嶽.
你看看人家是怎麼利用記憶女神的！
林序對周嶽真的有一種恨鐵不成鋼的感覺。
要是周嶽能將阿雅娜的信息開發得更完整，現在在面對張黎明時，自己也就不會那麼被動了。
不過如果周嶽能做到這一步，他就不是周嶽了。
只有張黎明，才能把手裡掌握的工具開發到極致。
也只有他，才能在基礎性能遠不如“蝴蝶”、甚至比“花粉”都差得極遠的情況下，跟自己打個旗鼓相當！
沒有別的辦法。
如果他最終拒絕配合，那自己能做的，也就只有最後一步了。
好在自己的機會，暫時還夠用。
時間，也暫時還算充裕。
林序收起了手槍。
“還有42分鐘。”
“如果你再不做決定的話，我就要按我的路線走了。”
“實際上，我們是可以合作的.”
說到這裡，林序突然頓了一頓。
他意識到，這句話張黎明之前也跟自己說過。
而那時候的他，實際上是處於下風。
只有處於下風的人，纔會下意識地說出“可以合作”這樣的話來。
那麼現在
林序心裡不祥的預感越發濃烈，而也就在這時，始終沒有表情的張黎明的臉上，突然浮現出一抹笑容。
林序瞬間站起身來。
他的心臟在劇烈跳動。
如果張黎明還有什麼後手，那就是.
現在了。
“確實沒有時間了。”
張黎明終於開口了。
“但，是你們沒有時間了。”
話音落下。
門外，槍聲驟然響起！
“砰砰砰砰！”
林序沒有絲毫猶豫，擡手一槍。
“砰！”
張黎明的腦袋瞬間炸開，而與此同時，門邊的齊源也迅速做出了防備姿態。
“信號被切斷了！”
“通訊全部中斷！”
下一秒，衆人眼前一黑，緊接著，應急燈亮起。
“基礎電力被切斷！”
“跟我走，我們必須立刻撤出！”
“安保小組的！過來！”
齊源衝著門外大喊，一片昏沉的黑暗中，林序看到有人在靠近，江星野想要走上去詢問，但林序和齊源幾乎在同時伸手攔下了他。
緊接著，幾乎在同一秒，兩人同時開槍。
“砰！”
“砰！”
靠近的兩人立即被擊倒，其中一人已經握住扳機的手在他死亡的瞬間收縮，子彈橫掃而過。
“砰砰砰砰-——”
“敵襲！”
齊源大聲喊著。
林序快步上前低姿越過齊源的射界，從地上摸起了掉落的步槍，隨後回答道：
“不是敵襲！”
“這他媽是叛變！”
“主控室！我們得去主控室！”
此刻的林序感受到了一種深入骨髓的寒意。
就好像，自己的每一步計劃，都在他的預料之內！
這種被猜透的感覺實在是太恐怖了。
“你留在這裡。”
林序回頭對江星野說了一句，緊接著便拍了拍齊源的肩膀，示意他向前推進。
他自己身上是沒有穿防彈衣的，只能以齊源爲掩護。
但，這一仗，真的不好打。
兩人距離主控室只有不到60米的距離。
可這六十米，卻必須要穿過一條長長的走廊。
沒有任何掩體，唯一的支援武器，只有齊源手裡的兩發震撼彈！
“小心！！”
齊源突然大喊。
緊接著，林序感到自己的肌肉劇烈收縮。
還來不及反應，他便被齊源拉到了一邊。
失能武器！
這東西倒是發展出來了！
林序咬牙切齒，齊源深吸了一口氣，開口問道：
“林工，你有多能打？”
林序看著齊源，表情冰冷地回答道：
“跟你一樣能打。”
“明白了。”
齊源點點頭。
“那我們可以搏一搏。”
“敵人數量不多，大部分被外圍的安保人員牽制。”
“我們要衝過去。”
“只有一次機會！”
“好。”
林序舉槍上肩。
齊源拿出兩枚震撼彈，一枚交到了林序的手中。
“3！”
“2！”
“1！”
“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