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小時後，別墅裡。
林序、江星野兩人終究還是沒撈著晚上出去約會的自由。
按照秦風的說法，針對大衛·朱利葉斯的暗殺行動展開之後，國內的安全形勢也開始波動。
在這種特殊時期，所有關鍵人員都必須執行最嚴格的安全保衛標準。
什麼？
你還想出去玩兒？
沒給你關在安全屋裡就不錯了。
這種不切實際的想法還是儘早放棄吧。
想吃火鍋？
有。
想看電影？
有。
兩小年輕想獨處？
沒問題。
但前提是必須在安全範圍之內。
林序很理解國安的做法，所以也沒跟秦風犟。
當然，更重要的是，江星野似乎對出不出去這件事情也並沒有那麼在意。
這不就說明了，她說的驚喜跟地點無關嗎？
嘖。
所以是什麼呢？
江星野沒說，林序也沒問。
火鍋裡的毛肚已經燙熟了，林序夾了一塊放進江星野的碗裡，隨後開口問道：
“所以.是什麼驚喜？”
江星野吹了吹滾燙的毛肚，回答道：
“時間還沒到。”
“？？大晚上的你跟我說時間還沒到？”
林序狐疑地看著江星野。
“咋的，你的驚喜是必須要夜深人靜的時候才能拿出來啊？”
“這很難不讓人想歪啊說真的。”
“你不會在火鍋裡下藥了吧？”
江星野翻了個白眼。
“我這樣的還需要下藥？我拿捏你不是手到擒來嗎？”
“.真手到擒來的話你現在應該已經得手了。”
林序不屑地癟了癟嘴，江星野呵呵一笑道：
“那只是因爲我忙於工作，激素水平下降，暫時不考慮個人問題。”
“.還激素水平下降.你魅魔啊？”
江星野歪著頭，寬大的T恤垂下來，老肩巨滑地露出一抹雪白的鎖骨。
“我不像嗎？”
“.別整，遭不住了。”
林序趕緊認慫。
再這麼撩下去，今晚的安保工作該沒法做了。
——
不過其實也是，兩人的關係之所以長時間沒有進一步發展，一個很大的原因就在於，現階段他們受到的限制太多了。
很多時候雖然說是獨處，但周邊總是有保衛人員監視。
那種感覺怎麼說呢？
嗯，除非真的是有特殊癖好的人，否則最親密的動作，也真就僅限於拉拉手了
看到他的表情，江星野得意地笑了一笑。
隨後，她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時間，隨後說道：
“差不多了。”
“不過，我得先說明，我其實不知道我能給你的是驚喜還是驚嚇。”
“但是，我得先跟你解釋一下，我是怎麼想到這件事情的。”
“你說。”
林序低頭看了一眼時間。
21點45分。
江星野略微停頓片刻，隨後說道：
“你還記不記得，之前我跟你說過，你在無數個平行世界中，都選擇了我作爲‘花粉’？”
當然記得。
這怎麼可能不記得？
林序點點頭，回答道：
“是的。”
“然後呢？”
“.然後呢？然後呢？？”
江星野嘖嘖搖頭。
“我現在教你，以後我再跟你說這種事情的時候你不要問我‘然後呢’，搞得好像我是在跟你做工作報告一樣！”
“.知道了。”
林序重重點頭。
“所以然後呢？”
“.算了。”
江星野嘆了口氣。
“重點是，我仔細想過了，這個選擇，一定不是隨意做出的。”
“這是一次救世行動，也就是說，假設你是那個‘先驗’的核心人物，那麼在選擇自己的同伴時，你必然要做出一個利益最大化的選擇。”
“而很顯然，我不一定是那個利益最大化的選擇。”
“客觀上來講，這個世界上一定有人會比我更強、比我更適合作爲‘花粉’來承載信息。”
“而你依然選擇了我。”
“所以，我一定是有‘不可被替代’的特殊屬性的。”
“這一點，我暫時不知道具體是什麼。”
“但是我知道，如果在某種情況下，你選擇了我，而我沒有選擇你，那必然會給那個世界的執行效率，帶來重大影響。”
“所以，這個漏洞，必須要被修補上。”
江星野的話說完，林序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確實。
在其他的世界裡，江星野並不是一開始就知道自己作爲“蝴蝶”的身份的。
她也不是一開始就知道，其他世界的自己，是“蝴蝶”的容器的。
這確實也帶來了一些麻煩，比如在第一個世界裡，江星野就曾經走了很多彎路，直到星旅一號起飛、祝融號被帶回之後，才意識自己的特殊地位。
那已經太晚了。
在現在這個“星艦時代”的世界裡，她發現得更早，但顯然也是耽誤了一些時間的。
江星野現在想補上這個漏洞，把無效時間壓縮到最短。
那她要做什麼呢？
林序好奇地看著江星野，而江星野則是放下筷子站了起來。
她向著林序招招手，示意林序跟他走。
兩人一起上到了別墅頂樓，在江星野不知道什麼時候準備好的凳子上坐下。
別墅的位置並不在金陵市中心，雖然也有光污染，但倒是不嚴重。
雖然看不到銀河，但浩瀚的星空依然清晰可見。
“啥意思？浪漫星空下的表白嗎？”
林序隨口問道。
他沒聽到江星野的回答，倒是感覺她伸出手，握住了自己平放在腿上的右手。
隨後，江星野低聲開口說道：
“我想過很多種辦法去怎麼說呢，提前向另一個世界的自己揭示這種‘選擇’。”
“比如說留下一條信息啦，比如說刻下一行字啦，比如說給自己寫封信啦之類的。”
“但是，按照你的描述，這些方法並不一定會生效。”
“因爲它的錨點效應不夠強。”
“你看到的世界，並不是從我們這個世界演化而來的、在同一時間線上的世界。”
“而是根據各種關鍵錨點，選擇出來的‘大部分匹配’的世界。”
“所以，我個人的改變，是不足以動搖一個世界的錨點的。”
“我只能去尋找那些.不變的東西。”
“比如，一顆星星。”
江星野轉頭看向林序，隨後說道：
“彗星12P/Pons-Brooks，這是一顆活躍的彗星。”
“它在2023年7月時，曾經因爲爆發增亮，達到肉眼就可以觀察的程度。”
“那個時候，我一個人在公寓的樓頂上看到了這顆星星。”
“今天晚上，很有可能是這顆星星的第二次爆發。”
“這一次，我跟你一起看。”
“我不確定這段記憶會不會保留到你所進入的其他的平行世界裡，也不確定它的‘錨點效應’夠不夠成爲所謂的‘匹配標準’。”
“所以，我決定要做兩件事情。”
“第一件事情。”
“在這顆星星亮起的同時，錨定我們的關係。”
“第二件事情。” “改變這個世界。”
“我已經向協調組報告，由他們去跟國際天文學聯合會提出申請，以爆發後彗星發生分裂需要區分碎片爲由，對這顆彗星進行改名。”
“這個動作.應該是足夠大了吧？”
“當然，也不排除還有其他隨機性出現，導致改名的動作並沒有在其他平行世界裡出現。”
“但我也只能做到這一步了。”
說著，江星野忍不住嘆了口氣。
她的表情帶著幾分困惑，幾分失望。
“如果真的有什麼東西可以穿透平行世界，形成絕對不會改變的錨定信息就好了。”
“比如高維通道什麼的。”
“但可惜，我根本沒辦法去利用高維通道。”
“所以就只能這樣啦！”
說著，江星野捏了捏林序的手指。
“你不想知道這顆星星叫什麼嗎？”
“想。”
林序鄭重點頭。
他其實不知道這顆星星應該怎麼命名。
既要告訴江星野自己的身份和作用，又要給她足夠的提示，當然，還要避免“線索暴露”的可能。
這確實不是一個簡簡單單就能定下來的名字。
江星野狡黠一笑。
“咖啡。”
“？？真的假的？”
這名字用在一顆彗星上也太過於兒戲了吧？
“當然是假的！”
江星野翻了個白眼。
“你不懂嗎？我在另一個世界，設置了一個零號防火牆對吧？”
“所以，只要同樣提到這個關鍵詞，我一定會知道，這個關鍵詞代表的是你。”
“零號？”
林序愕然。
這怎麼也聯繫不到自己身上吧
“不是零號。”
“是Zeroth。”
江星野解釋道：
“Zeroth Law，零號秩序，或者更常見的翻譯是第零定律。”
臥槽
熱力學定律！
這無論如何都不會引起懷疑。
而更重要的是它確實跟自己的名字有關！
林序直勾勾地盯著江星野，一時之間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
而江星野則是故作無所謂地轉過了頭。
她指著天上的星空，開口說道：
“來了。”
“布魯克——不，現在應該叫Zeroth了。”
“林序，從現在開始，就不是你選擇了所有世界的我了。”
“我也選擇了你。”
林序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向天空。
爆發的彗星放射出光芒，雖然肉眼看上去有些暗淡，但林序卻知道.
那是自己的星星。
他輕輕吐出一口氣，正打算轉頭，江星野的手卻捧了上來。
捧住的，是他的臉。
緊接著，柔軟的脣印在了他的臉上。
林序的心臟狂跳。
一片混亂中，他突然不合時宜地冒出了一句話。
“不是該親嘴嗎？”
江星野愣了一愣。
隨後，她眨了眨眼。
“你來。”
第二天早上，10點。
林序從自己的牀上爬起來。
他沒跟江星野睡一塊兒去。
準確地說，是暫時沒睡一塊兒去。
雖然從現在的發展趨勢來看這根本就是遲早的事情，但兩人其實誰都不著急。
畢竟，環境不適合，總還是有那麼一點.完美主義的？
且等著吧。
不過，江星野昨天做的事情，確實讓林序有了一種如同.命中註定一般的強烈感受。
臥槽。
要是這樣都還不能改變“下一個世界”，不能讓江星野達成她的目的，那所有平行世界的規則，也真應該改一改了。
回想起嘴脣上那種柔軟的感觸，林序還是覺得有那麼一點全身發麻的感覺。
酥了，真酥了。
他下牀簡單洗漱，掏出手機，微信上，江星野的消息已經發了過來。
仍然是跟以往一樣的日程通報和早餐通報，圖片裡是她給林序藏起來的煎餃，讓林序到辦公室了找她去拿。
兩人的關係似乎沒有任何改變。
但其實.
感覺上還是不一樣的。
如果說以前只是曖昧，那現在，多少都帶上了點老夫老妻的平淡又默契的幸福感。
林序的臉上露出一絲微笑。
收拾後自己，他通知秦風叫了車，一路往辦公室方向開去。
一路上，秦風的臉上都帶著幾分吃瓜羣衆特有的姨母笑，林序實在忍不住了，皺著眉頭說道：
“你笑個屁啊笑！”
秦風咳嗽一聲，乾脆毫不掩飾地大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
“不是，我就是覺得你們倆談戀愛挺有意思的。”
“昨天那種事情，說真的不是應該男方來做嗎？”
林序翻了個白眼。
“你這個小同志思想還是不過關，男女平等，這還分誰和誰？”
“.我反思，我反思。”
秦風連連點頭，轉而又問道：
“大週末的不在家休息，去辦公室幹嘛？”
“江星野說要去測星旅一號的數據——這是最後一批數據了，測完就結束了。”
“我嘛.沒什麼事兒，在家待著也是待著，還不如去辦公室。”
“哦。”
秦風若有所思。
“主要是爲了去陪她吧？”
“.這麼說也沒毛病。”
林序並不否認。
靠。
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正大光明！
秦風朝他豎起一個大拇指，正打算再閒聊幾句，而這時，他的保密機突然響了起來。
他瞬間收起了嬉皮笑臉的表情，接起保密機後，神情也變得更加嚴肅。
林序只能聽到他不斷地說“好”“明白了”，直到掛斷電話，才抓住機會開口問道：
“什麼事情？”
秦風沒有絲毫猶豫，直截了當地回答道：
“大衛·朱利葉斯。”
“他受到了第四次襲擊。”
“廣州那邊他待不下去了，現在已經上了飛機，預計兩小時後落地。”
“你今天就能見到他了。”
“而且他似乎.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我們交代。”
“很重要的事情？”
林序同樣皺起了眉頭。
“什麼樣的事情？”
“不知道。”
秦風搖搖頭，回答道：
“初步判斷，似乎是跟張黎明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