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心煩意亂,難以入睡。
上官琬蕓看看身邊熟睡的閨蜜,搖搖頭,然後坐了起來。她失眠了……
“吱呀”一聲,輕輕推開臥室的米色木門,上官琬蕓赤腳從房間裡走了出來,擡眼,她望著私家花園中央偌大的游泳池,嘴角微微一笑。
夜幕中,白晃晃的游泳池讓她心情亮了。她決定遊會兒泳。將衣服疊好,平平整整地擺放在距離泳池有些距離的涼亭中,她信步朝游泳池走了去。她身高一米六五,腦後輕甩的長長馬尾,使她看去朝氣蓬勃。
月光打入水面,粼粼波光隨風盪漾,站在泳池邊,上官琬蕓周身被鍍了一層米白色光圈,遠遠望去,像一朵清新的小白花。
她凌空躍起,靈活得好像一尾小魚,“撲通”一聲跳了下去。
在水中,她好像一個嬉鬧的孩子,一會兒潛水、一會兒拍打著水面。不知不覺,已經過了半小時,但她絲毫沒有倦意。只見她仰天朝天,一副怡然自得的樣子,又開始了仰泳。就這樣靜靜漂浮著,獨自一人享受靜謐……
上官琬蕓是一個乖乖女。從小到大,對爸爸媽媽的話言聽計從,這還不算,哥哥上官軒對她“無微不至”的保護,簡直讓她與現實社會要完全脫節。這些年,對這種近乎病態的嚴格保護,她漸漸習慣。但是今天晚上,她叛逆了、任性了、胡作非爲了,因爲她是瞞著家人溜出來的。儘管是爲了參加死黨後天心的十八歲生日。
事前,後天心苦苦哀求上官琬蕓,說,自己家人不在國內,唯一的大哥因爲應酬,暫時也不能趕來。作爲閨蜜兼死黨的上官琬蕓於是沒有了任何拒絕的藉口。就算是冒著被爹地媽咪還有大哥責罵的風險,恩,爲了天心能圓滿的過這個十八歲生日,就豁出去一回咯。她其實也想過和家人好好商量一下,只是後天心未雨綢繆,果斷阻止了她。作爲上官琬蕓死黨的後天心可是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這閨蜜的門禁有多麼的嚴格。
好在這個生日宴會很快讓上官琬蕓鬆懈下來,宴會結束的時候已經是凌晨一點。賓客散去,上官琬蕓本來也打算硬著頭皮離開,但是後天心不願意了:你就這樣,讓我一個人在十八歲生日的第一個夜晚,忍受沒有朋友陪伴的孤單?
沒有辦法,強詞奪理、脣槍舌戰,上官琬蕓深知自己不是後天心的對手。她生平第一次在外面留宿了。
只是第二天始終是要回家的!到時候,該怎麼辦?哥哥非要罵死自己了吧?
忐忑難安的上官琬蕓想著這些煩心的事情,失眠了。
恍恍惚惚中她來到了游泳池邊,清澈冰涼的池水很快緩解了她的焦慮。
可能是太過沉醉,這時候的上官琬蕓根本就沒有注意到,在正對著游泳池的一方小陽臺上,黑暗中,有一雙黑漆漆的眼睛。
那道目光的主人叫後雲海,是後天心的哥哥,他提前解決完應酬回來了,而且沒有通知她正過生日的妹妹!
後雲海手中擎著裝著淺淺一汪紅酒的高腳杯。輕輕呷一口,他眼睛瞇起來,臉頰兩側的咬肌緊繃著,看不出是興奮抑或厭惡,倒好像憋著一股惡狠狠的勁頭,他的表情,說不出的猙獰……
接著,他嘴角又是一勾,擱下高腳杯,轉身,他消失在黑暗中。
事實上,他正朝游泳池潛伏過來,他決定去捉弄正游泳的上官琬蕓!
泳池中的上官琬蕓從未想過,此刻身邊會出現其他人,暢快的好心情有增無減,直到……直到“嘩啦”一聲,不遠處的一汪水面“騰”的鑽出來一個男人,男人跳上岸,大咧咧走到上官琬蕓正前方。
上官琬蕓只覺得大腦被閃電“咔嚓”劈了一記,接著意識中只剩下四個字:怎麼回事?
過度的驚慌讓上官琬蕓忘記了喊叫,她劃到岸邊,仰起脖子,眉頭輕皺,愣愣的望著這個人,呆住了,是的,因爲過度震撼,她呆住了……
“你是誰?”
他,是在問我嗎?
上官琬蕓不說話,她不知道怎麼回答,或者說,她也有同樣的疑問,還有一種可能,她因爲呆滯,完全忘記怎麼用自己的喉嚨發出聲音……
“抱歉,我在練習潛水。”後雲海找了一個蹩腳的藉口,說出來自己也覺得荒唐,趕緊轉移話題,“你是我妹妹的同學?”
點點頭,接著上官琬蕓看見眼前男子從一旁的沙灘椅上輕扯過一條白色浴巾,嫺熟的甩開,擦擦溼漉漉的頭髮,男人沉默下來,而上官婉雲也是一句話不說,只是害羞地繼續保持沉默。
“早點休息。”
循著聲音回頭,這次,上官琬蕓只看見一個背影,此時,這個突然出現的人,就這樣走了。
“那個人?”上官琬蕓急匆匆奔上岸,衝到涼亭中,用毛巾緊緊裹住自己,她氣喘吁吁,低著頭,一臉落寞的開始推衍剛纔發生的事情——“那個人就是後天心的哥哥麼?自己居然撞見他了,呃……”
重新回到陽臺的後雲海,視線並沒有從上官琬蕓的身體上離開。他躲在黑暗中,若有所思的望著驚慌不已的這個女孩,直到她抱著衣服,像只受驚的小兔跑遠,後雲海眼中一股堅毅的目光射出,似有所悟的點點頭,他磨著牙牀,惡狠狠而又充滿戲謔的喃喃自語:
“很好,上官軒,你這妹妹不錯,呵……”
回房,上官琬蕓哧溜一下鑽進被子,旁邊,後天心這小妮子呼呼大睡,也不知道夢見什麼,臉上掛著淺淺微笑。上官琬蕓長舒一口氣,倒頭悶睡。屋子裡冷氣嗖嗖嗖的吹著,儘管蓋著被子,她覺得好冷、好冷。
匪夷所思的一夜就這麼過去了。
清晨,上官琬蕓晚起了。看見上官琬蕓精神狀態不是很好的從樓梯上走下來。後天心唧唧咋咋的喊:
“琬蕓,怎麼纔起來,快來快來,吃早點。”
從旋轉扶梯走到後天心旁邊,上官琬蕓一臉愁容。
“怎麼啦?精神好差啊,昨天晚上你也沒有喝多少酒啊!”
“我?”上官琬蕓差點就要將昨晚發生的事說出口,話已經到了嘴邊,她硬生生的嚥下去,“我還好啦。”
“到底怎麼啦,看你的臉色,好像有點不對勁,不是生病了吧?那可是我的過失哦,讓你‘離家出走’參加我的生日宴會不說,還病怏怏的回去,我真害怕你那個變態哥哥要殺掉我。”
“還說呢,”上官琬蕓在後天心身旁坐下,接過話茬,“等下回去,我該怎麼解釋呢?你也知道的,我哥他有多麼不通情理,哎。”
“別嘆氣,大不了,我跟你一起回去,有外人在,相信你哥不會對你那麼嚴厲。”
“算了,”上官琬蕓把身子朝沙發坐墊上本能的靠去,忽然一臉釋然,“我也快十八歲了,也快是成年人了,我覺得我該有屬於自己的自由了。”
“本來就是,琬蕓,不是我說你,你早就該反抗了。做了十八年乖乖女,很有意思嗎?仔細想想,是不是沒勁透頂,嘿嘿,所以,別怕別怕,你已經長大了嘛。”
“恩。”上官琬蕓鄭重的點頭,“天心,你說得對,這次我要反抗呢,哼!”
“來,快點吃片面包,喝點牛奶。”後天心招招手,讓僕人將點心遞上前,接著一股腦往上官琬蕓嘴巴里塞。
“啊,要撐死了啦,我慢慢吃。”
“知道知道,你啊,本性難改,太斯文。”
“喂,”上官琬蕓嘴巴里面還塞著一小片面包,說話有些含糊不清,“再怎麼說,我們也是女孩子,該有的矜持也得有啊!誒,這是什麼?”在沙發上的一份娛樂週報吸引了她的注意。
報刊的頭條好像在介紹一個慈祥晚宴。正中,是一個男人的臉部特色,高聳的鼻樑俊逸挺拔,薄薄的嘴脣,眉毛長而且濃,皮膚是小麥色的,很健康,上官琬蕓盯著報紙上這個男人的那雙眼睛,總覺得在哪兒見過。
伸手將報紙捏在手中,歪著腦袋鼓了鼓嘴巴,上官琬蕓讚賞不已的點評道:“天心,這個男人是誰?好帥呢。”
“一般一般。”
上官琬蕓看著後天心不在意的樣子,感覺到她的語氣中似乎還帶著絲絲的不屑,後天心可是最喜歡看帥哥的,今天怎麼轉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