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隨其來的就是一陣激烈的槍響。
早有準備的陳熙從地上第一個爬了起來,他迅速從腰間拔出手槍尋找狩迦的身影。
“砰!”
一發子彈擦著他的腦袋打在了旁邊的柱子上。
“砰砰!”
又是兩聲槍響。
陳熙瞥了一眼旁邊,伊曼尼正和艾哈邁德互相射擊。
然而,伊曼尼明顯不想在這多呆,連開數槍後就逃離了此地。
因爲就在剛剛,他身邊的那些白袍手下一個個都紛紛倒地,額頭上還留著個血窟窿。
“狩迦呢?”陳熙跑到錢佳佳身邊將她扶起問道。
“不清楚。”錢佳佳此刻腦袋暈乎乎的答道。
“我是紫晶礦業的安保隊長-冷鋒,所有人跟著我們快速撤離。”一名穿著作戰服的男人大喊道。
這些安保隊的實力很猛,那些外國人像是見到了救星,紛紛跑了過去。
“人太多了容易暴露,我們只帶華國人走!”冷鋒對著天花板開了一槍,嚇的幾個鬼佬迅速止步。
“憑什麼,你們不是總自稱什麼大國風範嗎。我可是俄國人,你們親密無間的戰友……”
“就是,你這樣做難道不怕國際影響麼。我們琺國也是五大國之一……”
“風範你馬!”冷鋒爆了句粗口,頭也不回的帶著人就走了。
“這傢伙真沉呀。”兩名架著鄒華建的安保隊員抱怨道。
“那就把他丟掉好了,否則會影響撤離速度的。”走在前面的陳熙笑了笑。
此話一出,原本還昏迷的鄒華建突然睜開了眼睛大喊道:“不要丟下我,不要丟下我!”
“……”
架著他的那兩個隊員對視一眼後紛紛鬆了手,鄒華建撲通一聲倒在了地上,疼的表情都扭曲了起來。
“趕快爬起來,否則你那傷口流血都會流死的。”陳熙上前用腳踢了踢對方,鄒華建像是彈簧般就從地上站了起來。
衆人倉惶逃出大樓的剎那,整個獅頭城的混亂景象撲面而來。
此起彼伏的槍聲在街道上回蕩,遠處不時傳來建築物轟然倒塌的巨響。
“咯吱——咯吱——”
沉重的金屬履帶碾壓路面的刺耳聲響突然從街角傳來。
陳熙猛地回頭,只見一輛墨綠色的鋼鐵巨獸正緩緩駛來。坦克的龐大身軀輕易碾過擋路的轎車,就像孩童踢開積木般毫不費力。
“62式輕型!”冷鋒低語一聲。
62式輕型,屬於五十多年前的國產早期坦克。由於還不錯的機動性和火力被坦桑尼亞國防軍所採購,不過現在已經是老古董級別的玩意了。
坦克頂部的艙門突然打開,狩迦那張猙獰的面孔出現在擴音器後方:“逃命的耗子們,嚐嚐真主的怒火吧!”伴隨著他癲狂的大笑,炮口驟然迸發火光。
“轟!”震耳欲聾的爆炸聲中,陳熙只覺得耳膜都要被撕裂。
熱浪裹挾著碎石從背後襲來,他踉蹌著回頭,只見身後的一輛裝甲車已經化爲一團扭曲的廢鐵。
“笨蛋,誰讓你打車了。”狩迦掏了掏耳朵對著手下罵道。
“撤!”冷鋒大喊一聲,邊退邊開槍。子彈打在坦克上,嚇的狩迦立刻又鑽了進去。
陳熙等人分散著朝著街道四方而散,陳熙拉著錢佳佳向著前方猛衝。
後方狩迦的坦克不斷追逐,將一些本就不牢固的建築一一撞毀。
然而血肉之軀哪能跑得過鋼鐵巨獸?
就在生死一線的瞬間,一聲震耳欲聾的爆炸驟然響起。
陳熙只覺得一股熱浪將自己掀飛,重重摔在地上。
他掙扎著擡頭,只見那輛威風凜凜的62式坦克此刻正冒著滾滾黑煙,炮管扭曲著插進路面。一個叼著煙的男人扛著仍在冒煙的RPG發射器,懶散地站在街中央。
“62式輕型,裝甲最厚才35毫米,一發RPG就夠了!”那人不急不緩地吐了個菸圈,“你就是陳熙吧?我是秦悅,方總讓我來的。從南非一路顛簸過來,還他孃的遇到索馬里海盜……幸好方總提前打點過了。”
陳熙剛想回應,突然感覺握著的錢佳佳的手有些不對勁,原本纖細柔軟的小手竟變得粗糙肥厚。轉頭一看,鄒華建那張堆滿諂笑的大臉正對著自己:“小、小陳啊,救命之恩我老鄒記在心裡了……不過你能先鬆開手嗎?我胳膊還流著血呢……”
“你們這羣傢伙一個都別想逃,城裡已經被我安裝了大量的炸彈,我的人也已經在城外用導彈瞄準了這裡,到時候這裡就會化爲一片火海,我們會一起去見真主……”陳熙的髒話剛想出口,就見伊曼尼用槍抵著錢佳佳的後腦從一堵牆後走了出來。
“副……副會長……你別管我了,趕快帶著大家逃命吧。否則所有人都會死的……我肯定是走不了了……”錢佳佳哆哆嗦嗦的蹦出一句話,眼淚也奪眶而出。
“說什麼屁話呢!伊曼尼我這裡有你要的東西,沒有必要跟我們死磕。這裡面有桑行數年下來的財務積累,以及很多可以跟大國談判的籌碼。你們組織在北邊還有地盤,有了這些就能發展迅速。現在狩迦也死了,總不能白白付出一切吧。”陳熙大喊著從懷裡掏出了筆記本。
原本想同歸於盡的伊曼尼在聽完這個條件後果然心動了。
“把東西丟過來。”
“你先放人!”
“你們先把槍放下,讓那傢伙把本子送過來,他走到半路我就放人。”
許久,伊曼尼先做出了讓步,他指了指鄒華建喊道。
“啊?我?”鄒華建嚇的腿都直哆嗦,不過瞥見秦悅那凌厲的眼神後,立馬就妥協了。
拿著筆記本的鄒華建顫顫巍巍的朝著伊曼尼走去,陳熙和秦悅也將槍慢慢放下。
錢佳佳掙脫了束縛朝著前方慢慢走來。
“砰!”等拿到筆記本後,伊曼尼嘴角一揚立馬扣動了扳機,隨即消失不見。
此刻錢佳佳已經安全了,鄒華建卻成了倒黴蛋,再次中槍的他哼了一聲就倒在了地上。
“快走,這傢伙估計要引爆炸彈了,一會估計導彈也要來了。”秦悅拉了拉陳熙的胳膊。
“叔叔,你怎麼了!”就在這時,鄒志跑了過來,趴在地上焦急的喊道。
“別像個娘們似的哭哭啼啼了,趕快帶上他撤退。”陳熙走到鄒華建面前查看了一下傷勢,對方還有呼吸,子彈好像沒打中要害。
這時秦悅的人也趕到了,護著他們就朝城外而去。
一輛吉普車內,剛剛得到筆記本的伊曼尼興奮的將其打開。
上面的內容的確是桑行的親筆,但是翻到下一頁他就愣住了。
只見紙上龍飛鳳舞寫著狩迦的大名,下面還有陳熙的嘲諷之詞。在後面的幾頁就全都是白紙了,明顯是拼接上去的。
“啊!混蛋!”伊曼尼憤怒的吼道。
另一邊,陳熙已經上了車。朱馬正在組織城裡的百姓撤離:“都快點,把貨物全部丟掉,全部裝人!”
這時民兵們也在狩迦的手下死傷慘重,一輛輛卡車被停靠在路邊,正好成了衆人逃生的工具。
艾哈邁德也帶著馬朱古力和洛瓦颯上了車,兩人正大眼瞪小眼的望著面前的白袍亞洲人,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
見狀,艾哈邁德將身上的袍子扯下,露出了胸口的警徽咧嘴一笑。
這回最少應該也是個署長了吧。
他心中暗想。
“轟!”
“轟轟!”
獅頭城內突然響起了連環爆炸的聲音。
雖然說這些炸彈威力很大,但對於整個城市來說也只能算是雷聲大雨點小。
所有人都清楚,真正的致命殺器是伊曼尼口中的導彈。
陳熙壓根就沒有懷疑這裡面的真實性。
因爲他明白,狩迦和伊曼尼早就準備了底牌。而且之前桑行假死加上馬朱古力和洛瓦颯被控制後,有些將軍就私底下偷偷投靠了對方。
正所謂想什麼來什麼,天際突然劃過數道刺目的亮光,彷彿印證他的判斷。
第一波導彈降臨了!
這些鋼鐵死神落在城市各處,樓房轟然倒塌,來不及逃離的人們瞬間被埋葬在廢墟之下。
從坦克裡爬出的狩迦,剛想破口大罵就被轟成了渣渣。
正在逃難的人們驚恐的望著遠處身體不斷的顫抖著。
錢佳佳手心滲出冷汗,下意識看向身旁的男人。陳熙沉默不語,目光望向東邊。
獅頭城東部海平面上。
一艘銀色驅逐艦正靜靜蟄伏。艦橋內,軍官急聲彙報:“艦長,敵人已向城區發射了第一輪導彈!”
“我知道……”艦長額頭滲出細密汗珠,手指死死攥著指揮臺邊緣。雷達屏幕上,象徵第二波導彈的光點正快速接近。
“再不下令就來不及了……各大企業的安保隊還沒有撤出來!”軍官再次提醒。
整個指揮中心陷入死寂般的緊張氛圍,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望著雷達屏幕。
“嘟——嘟——”
就在氣氛壓抑到極點的時候,艦長終於等來了久違的聲音。
“是!明白!”艦長猛地擡頭,眼中精光爆射。
獅頭城上方,第二波導彈襲擊比上一輪還要猛烈。
兩倍數量的導彈正朝著下方襲來。
“轟!”
“轟轟!”
就在第二波導彈即將吞噬整座城市的千鈞一髮之際
天空中突然綻放出一連串絢爛的火花,導彈在空中被精準攔截,如同節日裡最壯觀的煙花秀!
“得救了!”
“上帝保佑!”
“真主保佑!”
死裡逃生的人羣爆發出震耳欲聾的歡呼聲。
當晚,逃出生天的馬朱古力就開啓直播將桑行所作的一切都公佈於衆,洛瓦颯也表示支持他當選新任大酋長。
經過這一鬧後,北方前線的那些索馬里武裝突然安靜了下來,雖然沒有進攻的趨勢但也並未離開。
幾日後。
“感謝你們拯救了這個國家。”新任大酋長馬朱古力正對著鏡頭與陳熙等人握手。
艾哈邁德也如願以償升了職,現在是首都警務副署長,這可比一般城市的署長實權還要大。
就連朱馬也得到了應有的獎勵,畢竟筆記本可是他弄到手的。雖然不喜歡當官,但他還是比較喜歡做生意的。於是乎就成爲了陳熙在坦桑尼亞部分生意上的總代理。
辦公室內,馬朱古力坐在椅子上向陳熙保證:“我們非常歡迎貴公司來這裡發展農業,所有部門都會竭盡全力幫助你們。還有家電的生產以及售賣,政府也會給予衆多優惠政策!”
“那我就謝謝大酋長了。”陳熙微笑著與他握了握手。
回到酒店,陳熙就撥通了一個號碼。
“喂,舅媽。這次多謝你了!”
這次要不是有家裡人幫忙,外交部纔不會鳥他呢。
聊了一會剛放下手機,鈴聲又響了起來。
看了看來電,居然是徐家打來的。陳熙立刻就猜到是什麼事了,他按下接聽鍵,裡面就傳出了徐家的聲音:“小陳啊,非洲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你沒受傷吧!”
徐家言語裡滿滿都是關心的話,一般人搞不好還真會感動的熱淚盈眶。
因爲第一時間打電話來的人不是他老爹,居然是這個未來萬億欠款的徐總。
“謝謝徐總關心,我好著呢。只不過……你的貨物就不好了……”
陳熙笑著解釋了一番。
電話那頭一時間陷入了沉默,良久才響起了徐家幽幽的聲音:“那蘇檸張總的貨呢?”
“也沒了!”
“哦哦,那就算是恆小集團給坦桑尼亞百姓做貢獻了,記得一定要給我打廣告呀。我這糧食可不能白送。”徐家千叮萬囑。
“沒問題!”陳熙笑了笑。
結束通話後,張遠東也打了過來。他開口說的話跟徐家沒差太多,主要也都是詢問貨物的。
“張叔,電器都沒了。不過你不要擔心,這電器可不是食物,也不會吃進肚子裡。我還能想辦法再給你變回來,只是中間有些損耗。但這也不是什麼壞事情,搞不好還能起到好作用呢!”陳熙耐心的安撫張遠東的情緒。
這張遠東可沒有徐家財大氣粗,那錢可都是他一點一點賺來的。
給晨彩月報了個平安後,陳熙便躺在牀上看起了新聞。
新聞裡的消息讓他有些震撼。
除了他們這次遭遇到了危險以外,獅頭城周圍的企業也沒有幸免。
俞國強帶領著一幫工人與暴徒們激戰了整晚,纔將對方全部打退,他本人身上還掛了彩。
看著鏡頭裡被採訪的俞國強,以及工人們敘述的戰鬥經過,陳熙不得不重新審視這個所謂的輔導員。
然後就是藤原彰洋了,他花了不少錢僱傭了一大幫人。因爲將大部分的人派來解救陳熙,導致倉庫也被人趁火打劫,自己也掛了彩,現在還躺在醫院裡。
“哎呀,這島國人在服從上級命令上,還真的是沒話說……”陳熙摸著下巴喃喃自語起來。
深夜。
酒店奢華的套房被籠罩在昏黃的燈光中,鬆軟的雙人牀正承受著劇烈的晃動,木質框架與彈簧不斷髮出咯吱咯吱的抗議聲。
“副會長,你輕點。”被子裡傳出輕吟聲。
“怎麼,這次我救了你,要點獎勵都不肯?”男人低沉的聲音響起,大牀搖晃的更加猛烈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