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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3章 醃篤鮮(三)

這廂的京兆府尹聽了劉家村最會“做人”,最懂“禮數”的老夫婦半個時辰不帶重樣的問候趙家祖宗的工夫,那廂大理寺公廚裡的醃篤鮮已被不少來得早的大理寺官員們送入口中了。

這麼多翻來覆去就這些菜,雖因著溫師傅手巧,幾乎沒有重樣的時候,衆人也還沒有吃膩。可習慣了正餐葷食就那麼點的衆缺再次看到擺在眼前食材滿滿的午食時也不由驚了驚,得知是中宮皇后代管內務衙門,且那靜太妃要踏春出行幾個月後頓時鬆了口氣,連嘆“有幾個月的好日子可過了”。

當然,這其中,也不是沒有人覺得奇怪的。

“踏春要出行幾個月?且去的又不是江南這等遠地方,就是驪山的行宮而已。”劉元在食案旁坐下之後,道,“這靜太妃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不遠處正在臺面後同湯圓、阿丙二人閒聊的溫明棠聞言,心道:葫蘆裡不定揣的是藥,興許只是個胎兒罷了。

不過不管如何,由中宮皇后代管的內務衙門確實是老實了不少。

看了眼那砂鍋中湯汁燉的奶白的醃篤鮮,劉元自是不客氣,頭一勺便舀向了那奶白的湯汁,輔一入口,便直呼“好鮮!”

對面的魏服則用筷箸撥了撥那用料十足的醃篤鮮,看了看裡頭的食材:“鹹肉片、豚排骨、筍、萵苣、千張結……喲,料還真是不少!”

“算是比較地道的了。”一旁的白渚抿了口湯頭,道,“有些只放了鹹肉片同筍、或者再加些千張結什麼的就自稱正宗醃篤鮮了,實則不然,既要放鹹肉片還要配上那新鮮的豚排的,如此味道纔會更鮮,也更豐富。”

魏服同白渚正著“醃篤鮮”正宗不正宗之時,那廂喝了一口湯汁的劉元已伸出筷箸夾起了醃篤鮮中的一塊豚排,因著“篤”了許久,豚排自是很容易便脫了骨,看著那廂食的滿臉饜足之色的劉元,阿丙頗爲感同身受的道:“劉寺丞這食法同我差不多,照溫師傅那法便是無肉不歡,任魏寺丞、白寺丞將醃篤鮮中各個食材的再如何的花亂墜,頭一筷夾的必然是大肉。”

“無他,在我等眼裡看來,這麼多所謂的食材搭配門道,皆不過一知半解,只知曉都好吃就是了。那大肉素日裡便稀罕的很,自是緊要著先將稀罕的食材吃了,而後再來品這細糠了。”紀採買接話道,而後看了眼阿丙,“手頭不豐時,皆是如茨。”

“待得吃肉不愁了,自是開始學著細品食材本味了。”紀採買道,“隔壁虞祭酒便是這等能品細糠的!”

今日送了筍、鹹肉這等食材,隔壁虞祭酒知曉後自是去自家公廚看了一看,待看過國子監公廚做的醃篤鮮之後,便復又來了大理寺,看罷溫明棠的食材搭配之後,當即便趁著纔出鍋的工夫,要走了一份醃篤鮮,照虞祭酒的話,便是“一看便是個懂行的,如此纔算不枉費了醃篤鮮這道材名頭”。

“隔壁姜師傅做北地菜餚厲害,一道一道做的皆頗爲正宗,那南方菜便不擅長了。”紀採買自是也忍不住好奇,去隔壁國子監走了一趟,待回來之後,道,“隔壁的醃篤鮮只用了鹹肉同筍燒了湯,算是不少不大正宗的開在京城的‘江南飯館’裡的做法了。那豚排同千張一道做了紅燒,不似溫師傅這般一鍋‘篤’了。”

“到底,還是被靜太妃先前那一手嚇到了,不捨得食材了。”紀採買著,看了眼那滿滿皆是料的醃篤鮮,感慨道,“盼這老太妃出行久點吧!”

……

那廂早在午時正點便令趙由來公廚取飯食的林斐此時已食完午食了,不比食完便坐在門口伸著懶腰曬太陽,只會驚呼“鮮的很”的趙由,林斐形容這醃篤鮮的詞彙顯然是更多些的。

“湯白汁濃、肉質酥肥、筍清香脆嫩,總的來,此醃篤鮮鮮味濃厚!”林斐道,“不過,與我在菜譜中見過的這道江南名菜相比還是缺了一味至關重要的食材。”

至於是什麼食材,早在虞祭酒來時,溫明棠便已了。

“可惜缺幾片火腿。”溫明棠自是知曉虞祭酒是個極會品細糠之饒,將食盒遞給他身邊的書童時,笑著道,“如茨話,一眼望去,黃筍與紅肉顏色對比強烈,一嘗之下卻是完全不同於想象的清淡,所有鮮味都在湯裡,有眼睛所望的這一番對比,纔是最好的。”

一席話的虞祭酒連連點頭,也叫聽了劉元等人複述過後的林斐點頭,道:“所見與舌頭接觸所嘗的截然不同,這一番對比下來,纔是最出彩的。”

食罷午食本是如例行公事一般來上峰這裡問詢可有事要他們做的劉元等人才罷吃食的事,便看到了一旁立著的,一位身著京兆府衙門官袍的吏,待吏自報家門,將來意了一遍之後,劉元驚訝道:“那趙家夫婦竟是牽連進這等事裡了?”罷,不等白渚和魏服開口,又兀自道,“原來這二人不止是會誣旁人家的女兒偷東西,還會將自己家的女兒推進火坑呢!”

那京兆府衙門的吏聞言,笑著道:“都不是個好的,貪圖好處呢!”

至於那事情的經過,幾人已知曉了,吏自是不再重複了,只道:“我們大人還未去那劉家村走這一遭,不過取了那劉家村的地形圖比對了一番,那會‘做人’的老夫婦的兩個女兒皆是死在村口祠堂前的那口井裡的。”

因著有溫明棠同趙司膳請城隍廟高人們解決事情這一遭,大理寺中人對此並不陌生,隧道:“就是那個似陰廟一般,精怪放最上頭,底下驅著一排佛石像的祠堂?”

聽幾人起來這般熟稔的樣子,吏雖詫異,卻也只當是眼前幾個大理寺官員對長安風土人情等事瞭解的透徹,是以點頭道:“大人們知曉便再好不過了,就是在那個祠堂前的井中溺死的。”

“我們大人原先還猜測童家是不是有什麼隱情,得知那兩個新嫁娘是死在祠堂前的井裡的,便又覺得這會不會同什麼鬼神習俗有關。”吏道,“不過那童家幾乎可是劉家村的村霸,那祠堂也是他家出錢修的。所以,事情轉來轉去,不管涉及不涉及鬼神習俗的,都繞不開那童家。”

這一番話自然沒什麼錯處。林斐“嗯”了一聲之後,對吏道:“替我謝過你家大人,這件事我確實有幾分興趣,卻是暫且不好明著出面,若是你家大人有什麼需要幫的上忙的地方,可以來尋我。”

等的便是這句話!吏連忙低頭應是,又一番挑不出差錯的禮數過後便退了出去。

這一退,便退了兩日,直到第三日,還是這個吏,再次登門了。

雖然禮數什麼的依舊得體的讓人挑不出毛病來,可臉上卻不復頭一回登門時的自若,取而代之的,則是一臉的隱憂與不安。

不似那兩個會“做人”的劉家村老夫婦那般分不清輕重,這個被京兆府尹最是器重的吏自是清楚事情輕重的,一番禮數過後,也不廢話,開口便直了出來:“林少卿,那劉家村之事……棘手著呢!”

至於棘手在何處……吏道:“實不相瞞,似劉家村這等事,我們去之前都以爲不過是鄉紳惡霸行惡害人,便是劉家村有那麼個古怪的祠堂,我等也皆不過以爲只是有人在裝神弄鬼,可這一去,卻委實是發現不對勁……”

看著自己食案前那份醃篤鮮,距離上回食這醃篤鮮不過兩日,其實細究這兩份醃篤鮮其中的不同,於不少饒舌頭而言都是品不出來的。不過品不出來卻不代表看不出來。看著那同上一回奶白的湯汁截然不同的清澈湯頭,湯頭裡浮著的黃筍與紅色的火腿,一黃一紅對比這般分明。

林斐一面聽著吏話,一面將目光落到了眼前這份看起來與上回所見截然不同的醃篤鮮上頭,聽聞這次她是用火煨開的,所以湯頭看起來纔會如此清澈,如同高湯一般。嚐了一口湯,果然是與所見的清淡截然不同的鮮美。

聽著那廂吏的“委實是不對勁”時,林斐下意識的道:“可是所見與原先以爲的截然不同?你等原先以爲是有人在裝神弄鬼,可一去,卻是……分不出是不是真的有鬼神作祟了?”

吏聞言,連忙點頭,道:“就是不出哪裡不對勁,只一去,便覺得整個村子都陰測測的,好似……好似不乾淨一般!”

不乾淨!這話竟是同溫明棠當年在掖庭時從趙司膳口中聽到的一模一樣。

至於爲什麼誰去了那劉家村的地界,都會有一種這地方不乾淨的感覺……待跟著京兆府尹一行人確確實實的走一趟劉家村便知道了。

雖實在是好奇,可沒有什麼特別的緣由,大理寺自然是不能隨意插手京兆府的案子的,更遑論,劉元等人眼下還在協同刑部的張讓辦常式被殺一案。是以,這一回,林斐只帶了兩個記錄吏連同趙由等幾個差役跟著京兆府尹走這一趟了。

一路前往劉家村的路途倒是同原先吏的差不多,這劉家村處於長安地界的邊界處,只一半屬於長安境內。通往劉家村的道原本是山道,要多拐很多山路,不過那劉家村的鄉紳童老爺後來出了錢,特意修了條村子通往官道的直道,省卻了村民們原先需要攀爬山路的麻煩。

“對事不對人,”走上那條童家出錢修的山道之後,京兆府尹對林斐道,“這姓童的鄉紳修山道這件事於劉家村的村民而言,算是一件好事。”

林斐點頭,問京兆府尹:“那一對死去的姐妹新嫁娘的父母這般會’做人‘,那被其恭維的鄉紳應當也會時不時的’回報‘一番他二饒會’做人‘吧!若非如此,也不會引得這二人孝敬這麼多年了。”

這個道理就似是那等同時吊著好幾個女子的風流才子一般,總是要給予一些迴應才成的。

“在鄉紳之中,這姓童的確實算得會’做人‘的那等了,村民也有不少人稱其爲’善人‘的,”京兆府尹道,“那旁人孝敬來的菜、雞鴨什麼的會讓家裡的廚子做了,而後又分與衆人一道食,是請村民吃飯,據幾乎每一兩個月,這童鄉紳都會如此宴請一番,雖請的都是家宴,也就比尋常吃飯多幾道菜,可這般會‘做人’的行爲,使得村裡的村民都對其讚譽有加呢!”

“這山道以及村頭祭祀的祠堂亦是童家修的,日常童家也會讓家裡的家丁幫忙打掃一番祠堂,年節時主持祭祀什麼的,算得上是這劉家村真正做主的那個吧!”京兆府尹道,“日常村民都喚他爲’童大善人‘。”

瞥了眼話的京兆府尹面上那似笑非笑的表情,林斐道:“大人這幅表情,可見方纔那些話只是村民所想,卻並非大人所想。”他道,“不知在大人眼中,這童大善人是個什麼樣的人?”

京兆府尹聞言,便笑了,他道:“比起那等純粹的惡鄉紳,這姓童的手段纔是真高明,既賺了名,又不損其利!”

“聽聞村民開始同這鄉紳套近乎,就是從這童大善人出錢爲村裡修祠堂開始的。”京兆府尹道,“祠堂修完後一開始供的只有那狐仙娘娘一座石像,聽這鄉紳一家信奉的一直都是這等陰廟神佛。這鄉紳修完祠堂後,便以一副既修了祠堂,便不浪費的做派,讓村民們將他們自己供奉的神佛像也放進祠堂裡,一開始所有神佛地位都是一樣的,皆是擺在那一排供桌上的。”

聽到這裡,林斐也笑了,他道:“那後來,又是如何使得狐仙娘娘到了最上頭,那一堆神佛像卻擺到了下頭,成了被陰廟狐仙驅使的那個的呢?”

“這倒不是什麼狐仙的法力還能高過神佛的緣故,”京兆府尹搖頭,嗤笑了一聲,道,“只是那供奉的人不同而已。”

供奉狐仙的是姓童的鄉紳,而那供奉神佛的,則是劉家村的村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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