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聖女緹雅甦醒

迷途的少女啊.

快快醒來吧.

月亮，破碎了

如同夢囈般的輕聲呢喃，隱隱迴盪在緹雅的耳畔，令意識朦朧的緹雅逐漸清醒。

她彷彿經歷了一場無比漫長而又令人悲傷的夢境。

具體內容早已記不清楚，唯一能夠回想起來的記憶，便是懸掛在高天之上的皎潔明月，被一頭手持血刃的惡魔劈成了兩半。

那是她曾經宣誓忠誠的信仰，縱使在這中途發生了各種各樣的事情，可夢境中的緹雅仍舊感到了一股莫名的悲傷。

她本該對那頭惡魔產生前所未有的憤怒和憎恨。

然而令人驚訝的是，在看清對方瘦削而又頎長的身影后，一股親切的感覺襲遍全身，令緹雅忍不住想要抱緊對方。

隨後她就醒了過來。

睜開眼的瞬間，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名被皎潔月光所包裹的成熟女性身影，雖然在璀璨聖光的襯托下，有些難以看清對方的模樣，但從那雙眼睛裡，她依舊察覺到了一絲如釋重負。

“醒了？”

女人清脆悅耳的聲音傳來。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緹雅隱隱感覺這溫柔的語氣聽起來有些耳熟，就像是不久前曾在什麼地方聽見過一樣。

望著蒼茫而又虛無的天空和大地，緹雅隨後察覺到眼前的景象絕非現實，更像是身處於某處奇特的異次元空間內。

意識到這點後，層層迭迭的記憶碎片浮現在眼前，讓她想起了先前所發生的一切。

是了，這裡應該是神月之隙，前不久爲了救下林恩，無意中溝通了未來的那個自己。

緹雅彷彿明白了什麼，有些虛弱地支撐著身體，看向那道周身縈繞著皎白月光的成熟女性。

和比阿特麗絲當時展現出的第一形態極爲相似，卻並沒有任何敵意，反倒是輕輕牽著她的手，跪坐在她的身旁，似乎在她沉睡的這段時間內，一直陪伴在她的身邊一樣。

只是從虛幻的身形能夠推斷出，對方多半是跨越時空長河而來，眼下大概已經結束了使命，所以脫離了她的身體，正以精神思念體的狀態駐足於此。

換句話說。

眼前呈現出溫柔大姐姐模樣的女性，大概就是十萬年後的自己。

未來的我居然變得這麼漂亮，身材也這麼好.不知爲何，一抹自慚形穢的想法油然而生。

好在緹雅很快便意識到另外一件事。

眼下未來的自己能如此恬淡地出現在面前，是否意味著林恩已經脫離了險境？

她連忙擡起頭，朝四周望去。

下一秒，意料之外的景象頓時映入眼簾。

自己心心念唸的林恩確實已經脫離了危險，這讓緹雅瞬間鬆了一口氣，可隨後又對於他眼下的處境感到有些困惑。

無他。

只因此刻的林恩正赤裸著精瘦而又頎長的上半身，雙手抱在腦後，一聲不吭地低頭跪在旁邊。

明明作爲今晚的大英雄，他理應受到自己的崇拜和感激纔對，可看了看十萬年後的自己，似乎也對他此刻的狀態沒有任何異議。

然而眼下的緹雅根本管不了這麼多，縱使臉色蒼白無血，也依舊想要踉蹌著朝林恩爬去。

失而復得的喜悅縈繞在心頭。

可還未等緹雅將理想付諸於實際，卻忽然感覺十萬年後的自己朝這邊瞥了一眼，輕輕搖了搖頭，像是在暗示什麼。

與此同時，一股陰冷的感覺從前方襲來。

緹雅臉色一變，察覺到某種可怕而又古老的氣息，下意識擡頭看了一眼，隨後便發覺還有兩個女人正站在不遠處。

其中一人是黑髮紅裙、眉眼鋒利如刀的高貴皇女，伊薇絲特。

另外一人白髮黑裙，神色清冷而又厭世，模樣和某人十分相似，一眼便能看出她大概是十萬年後的伊薇絲特。

回憶起林恩在分別的那天晚上曾和她提起的那個故事，對方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

她是林恩所信仰的神明，終焉魔女。

望著兩位實力遠遠比她強大無數倍的存在，緹雅深吸一口氣：“到底.發生了什麼？”

“月神.比阿特麗絲大人去了哪裡？”

“哦，她啊，她已經被我們給弄死.”

“閉嘴！”

林恩剛想衝著緹雅擠眉弄眼一陣，隨後便被兩女異口同聲的斥責，將還未說完的話堵了回去。

意識到對方是想逗自己笑笑，緹雅的心中隱隱浮現出一絲暖流，隨後努力掀起嘴角，讓臉色蒼白的自己看起來不那麼苦兮兮的。

“哼，不愧是‘皎月’信仰的騷狐貍，勾引男人這方面簡直就是無師自通。”

望著緹雅此刻“我見猶憐”的柔弱模樣，伊薇絲特的神色愈發冰冷，略帶殺意地評價道。

聞言，緹雅愣了幾秒，隨後沉默地低下頭，在心裡默默消化著“月神已死”這則驚世駭俗的消息。

她的性子註定了不善與人爭辯，但卻將對方的話語深深地記在了心裡。

見狀，伊薇絲特雖然心裡仍舊充滿了許多火氣，可回想起剛纔好不容易討論出來的最終結果，不由得深吸一口氣。

就在不久前，那道貫通天地的光芒將神話形態的比阿特麗絲磨滅殆盡後，油盡燈枯的幾人失去了全部的行動能力，過了很久才勉強緩過來一口氣。

對伊薇絲特來說，那畢竟是弒殺神明的壯舉。

縱使大部分關節是由那個賤女人完成的，可用的畢竟是她的身體，自然也得到了不少好處。

或許此間事了，回到莊園後的她要不了多久就能晉升爲這個國家最年輕的七階聖徒，距離神明僅有一步之遙。

然而這些都不是重點。

在知道自己不聽話的小狗被人拐跑之後，她的心裡從始至終都只有一個念頭，那便是將緹雅·尤赫絲蒂這個賤女人給殺死。

一個十萬年後的終焉魔女已經夠她頭疼的了，結果轉頭又多了另一個“姐妹”。

尤其對方也有十萬年後的自己撐場子，這讓她產生了前所未有的危機感。

然而先前由於林恩的命運危在旦夕，再加上女神緹雅的驚天一跪，導致伊薇絲特被激起了好勝心，無論如何都不想輸給這個女人，因此將無法消弭的仇恨暫且壓下，全心全意爲了拯救林恩而行動。

眼下事情已經結束，她自然也就沒有了任何顧忌。

因此，在勉強恢復狀態的瞬間，伊薇絲特毫無徵兆地出手，想要當場殺死緹雅。

誰知關鍵時刻，自己的攻擊居然被終焉魔女那個臭婊子給攔了下來。

“我和十萬年後的她之間存在一項交易，在沒有完成之前，不許對她出手。”

望著隱隱達成同盟的兩女，伊薇絲特神色冰冷。

然而真正的發難還在後頭。

“另外，有件事需要通知你。”終焉魔女並沒有給她思考的餘地，“我要把我的信徒帶走。”

“眼下的他已經引起了世界意志的警惕，後續必然會遭到一系列的截殺和針對，而你的實力太弱，根本無法保護好他。”

“不可能。”

伊薇絲特想都沒想，瞬間否決了這個提議，臉色陰沉，眼中的殺機一閃而逝。

她很清楚，林恩的性質有些特殊，不存在過去和未來，因此即便是被帶到十萬年後，也不會對既定的世界線造成任何干擾。

可伊薇絲特又怎麼可能眼睜睜看著她們對林恩的未來指手畫腳？

能夠決定自己小狗命運的，只有她本人而已。

“我並不是在和你商量。”明明纔剛剛殺死了一尊神明，可魔女小姐看起來神色平靜，就彷彿這樣的事曾經做過了無數遍，“即便是投票決定，排除掉林恩之後，也是我這邊佔據更大的優勢。”

“又或者，你覺得你有資格當我的對手？”

已經成爲二代皎月女神的未來緹雅沉默不言，似乎表明了自己的立場。

因此，正如終焉魔女所說的那樣，不會有任何人站在伊薇絲特那邊。

皇女殿下微瞇雙眼：“區區一道精神思念體，居然敢在本皇女面前大放厥詞，你可真是”

“不如就投票吧！”

察覺到劍拔弩張的氣氛，關鍵時刻，本想裝鵪鶉的林恩不得不站了出來。

他一開始還以爲這幫人好歹剛剛通力合作解決了一場大危機，不說情同姐妹，起碼在劫後餘生的環節也該給彼此一些面子。

未曾想，到頭來還是發生了他不願見到的一幕。

話音落下的瞬間，三道神色各異的目光齊刷刷地落在了他的身上。

見狀，林恩硬著頭皮開口道：“我覺得，在決定未來歸屬這方面，我本人的意願咳咳，好吧，我本人的意願並不重要。”

察覺到魔女小姐冰冷的眼神，以及伊薇絲特面無表情的模樣，他深吸一口氣，同時無視了女神緹雅幽怨的目光。

“可即便是想要通過投票決定結果，這裡似乎還有另外一個當事人，從始至終都沒有發表意見。”

林恩指了指還未從昏迷中甦醒的緹雅，緩緩說道。

一時間，衆人頓時陷入了沉默。

不知過了多久，終焉魔女這才輕聲開口：“既然如此，就按你說的辦。”

聞言，林恩鬆了一口氣。

倒是伊薇絲特瞥了他一眼，鮮紅的眸子裡蘊藏著極爲明顯的戲謔，可他卻從中讀出了一絲“事後算賬”的威脅意味。

“也就是說.你們需要我投出最後一票，決定林恩的最終歸屬？”

好不容易理解現狀後，迎著四個人的目光，緹雅有些猶豫地開口道。

眼下的她還未從對林恩失而復得的喜悅，以及終於擺脫宿命的輕鬆感中回過神，便被催趕著做出決定。

即便是緹雅，也有些無所適從。

不過有一點她極爲在意。

一旦自己選擇和未來的自己站在同一陣營，向著那位魔女小姐投出一票，是否意味著身處過去的自己，再也不可能像現在這樣天天見到林恩？

緹雅想要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下意識看向十萬年後的自己，卻發現被聖光包裹著的她，正用溫柔的眼神注視著一旁的林恩，一刻也沒有移開視線。

那是何等深沉的愛意？

恍惚間，緹雅似乎知道了這個問題的答案。

“你應該不需要思考這個問題。”終焉魔女冷淡的聲音傳來，“根據我的記憶，那個女人似乎就在不久前還掐著你的脖子，質問關於林恩的下落，而剛纔更是想要趁你不注意，將你徹底殺死，以絕後患。”

“如果不是我救了你，你恐怕早就已經死了。”

聞言，伊薇絲特的臉上閃過一絲慍怒，可卻並沒有想要懇求緹雅的意思在內。

之所以答應這個荒唐的投票，僅僅只是爲了儘可能拖延時間恢復力量，然後找機會將自己的小狗抱起來就跑。

正如終焉魔女所說的那樣，她根本沒有指望緹雅會站在她這邊。

當然，以伊薇絲特的驕傲而言，她也絕不可能接受和自己的敵人並肩作戰。

此時此刻，包括林恩在內，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緹雅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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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過了多久，她忽然緩緩低下頭。

“我曾經聽教會的數學老師提起過，三角形是世界上最穩固的結構。”緹雅的聲音很輕很輕，“看樣子，將伊薇絲特殿下排除在外後，我們三人似乎就能暫時形成互相制衡的三角形。”

女神緹雅點了點頭：“沒錯，這是”

然而還未等她說完，少女的聲音卻突然打斷了她。

“可前提在於，你們眼裡的這個三角形，每一個端點都能提供相同的支撐力.關於這點，我還是有自知之明的。”

“倘若真的將伊薇絲特殿下就此排除，那麼難保下一個遭到針對的會不會是我，畢竟二位的力量如此強大，如果不是因爲身處遙遠的未來，恐怕我就連和你們競爭的資格都沒有。”

說到這裡，看起來無比柔弱的緹雅，彷彿再次回到了直面比阿特麗絲的那個瞬間，倔強而又富有智慧。

察覺到她話裡話外的意思，十萬年後的皎月女神緹雅，瞬間露出驚訝的神情。

她隱隱感覺，眼前的少女，似乎對她充滿了敵意。

女神緹雅本想和過去的自己好好相處，不產生任何嫌隙。

可卻萬萬沒想到，伊薇絲特對於終焉魔女的敵視，居然同樣出現在了緹雅的身上。

少女深吸一口氣，白皙的手指下意識攥成一團，迎著伊薇絲特驚訝的眼神，輕聲開口道：“所以，我選擇和殿下站在一起。”

感受到終焉魔女傳來的富有壓迫感的視線，她隱隱感覺自己的靈魂正在發出戰慄。

倒是林恩似乎長長地鬆了一口氣，眼裡滿是“老子沒白救你”的欣喜。

這下二比二扯平了！

他在心裡揮拳。

“等等！”

就在這時，女神緹雅忽然開口。

見狀，林恩沒好氣地開口反駁：“這可不興反悔啊，既然是平手，那”

“不是的。”女神緹雅輕輕搖了搖頭，眼中閃過一絲異樣和凝重，“我是說似乎有人來了。”

身爲二代皎月女神，此刻比阿特麗絲已然死去，身處神月之隙中的她自然就成爲了唯一的掌控者。

因此，在主場範圍內，對於危機的感知和預兆也比在場所有人都要強烈。

“咔噠咔噠.”

伴隨著一陣細密而又刺耳的聲響，衆人下意識擡頭望去。

只見一道橫貫天空的巨大刻痕，宛如破碎的鏡面一樣，朝四面八方蔓延出蛛網般的裂紋。

下一秒，轟然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