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我,無罪(9k)
暮色漸沉,而在莫斯格拉家族古老的議事廳內,此刻人影竄動。
議政廳內的大會結束後的當天傍晚,包括弗雷德侯爵在內,莫斯格拉家族的大部分成員便齊聚於此,義憤填膺地討論著聖羅蘭六世今天的決議。
“明明可以直接處死這個惡魔的,還非要搞一出聖樹審判?!?
某位年輕的莫斯格拉成員一拳砸在橡木長桌上,在他看來這完全是多此一舉。
而他的這番發言引起了在座不少人的共鳴。
“沒錯,陛下不應該節外生枝,對付這種窮兇惡極的罪犯,既然他已主動自首,完全可以直接進行結果審判!”
一名神色枯槁的女人聲音沙啞地應和道。
她便是尤妮斯的母親,曾親眼目睹女兒在那場晚宴上被林恩用長矛當場貫穿身體,流乾了體內的每一滴鮮血。
仇恨早已浸透她的每一寸靈魂,將那個曾經優雅從容的貴婦人徹底吞噬。
“安靜!”
弗雷德侯爵端坐在主位,鷹隼般的目光掃過在座每一位家族成員。
他的眼眶有些通紅,似乎壓抑著憤怒,然而到頭來卻仍有剋制,低沉道:“陛下.自有他的考量?!?
雖然出現這裡的基本都是自己人,可以他對那位的瞭解,說不準在場的衆人當中就有聖羅蘭六世的眼線。
所以有些話還是不能說的。
“我倒是覺得沒什麼好擔心的,聖樹審判這一流程絕對公平正義,根據我們的情報,至少殺死四皇子約書亞這點,是林恩無論如何都沒辦法辯駁的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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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著一頭微卷長髮的西奧多·莫斯格拉開口說道。
作爲弗雷德侯爵最小的孫子,他向來以沉穩著稱。
哪怕是在貴族子弟們縱情享樂的宴會上,他也是習慣性不動聲色地站在廊柱旁,充當一個傾聽者和觀察者的角色。
而他這番話一說出口,原本有些哄亂的議事廳立刻安靜了不少。
顯然,大家都覺得他說的有道理。
“自聖羅蘭帝國建國以來,還從未發生過皇子皇女被歹徒殺害這樣的惡性事件,林恩這種行徑,不僅是謀殺,更是對帝國根基的撼動,對神聖皇權的公然挑釁!”
“沒錯,等待他的會是整個聖羅蘭帝國最殘酷的刑罰!”
“……”
衆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唯有弗雷德侯爵本人神色凝重,似乎在等待著什麼人的到來。
說來也巧,下一秒,議事廳的大門被敲響。
衆人瞬間不再言語,定睛望去,隨後便驚訝地發現,來者居然是天理教會的樞機主教康納。
兩個老狐貍對視了一眼,心照不宣地點了點頭。
至於其他人都有些驚詫於康納主教的突然到訪,一時間有些侷促和惶恐。
唯有西奧多·莫斯格拉對此並不意外。
理由很簡單。
無論是對於天理教會還是莫斯格拉家族而言,殺死林恩都是彼此共同的訴求。
因此,爲了將那個妖孽少年徹徹底底地釘死在絞刑架上,康納主教親自前來尋找弗雷德侯爵進行商議,爲的就是確保審判萬無一失。
康納作爲天理教會的樞機主教,地位是超然的,哪怕是弗雷德侯爵在其面前也略顯遜色。
要知道,天理教會的樞機主教出現在莫斯格拉家族的私人會議上,這本身就是一樁足以震動帝都的大事。
“晚上好,各位?!辈戎犥浀募t毯,康納主教沐浴在衆人的目光中,緩步走到房間的正中央,語氣平靜,“看樣子,你們似乎遇到了什麼麻煩?”
弗雷德侯爵一邊起身相迎,一邊寒暄道:“關於林恩·巴特萊昂一案,主教先生有何高見?”
待他將康納主教迎接入座後,揮手屏退了周圍的一些家族成員,只留下了核心和嫡系旁聽。
聞言,康納主教搖了搖頭:“談不上高見,只是.弗雷德侯爵,你是否有十足的把握將林恩判處死刑?”
弗雷德侯爵面色不變,從懷中取出一份羊皮紙卷軸:“這是審判程序的詳細安排,聖靈之樹將只讀取林恩在舊工廠那晚的記憶?!?
“屆時,全城人都將親眼目睹他如何殘忍殺害約書亞殿下?!?
“所以,林恩必死無疑!”
得到弗雷德侯爵的確認後,康納主教稍稍鬆了口氣。
聖樹審判的流程他還是瞭解的。
聖靈之樹可以讀取宿主的記憶並播放在天幕中讓全城人觀看,因此,挑選記憶的節點十分重要。
雖然康納主教知道林恩這傢伙身上隱藏著諸多秘密,如果可以借用聖靈之樹讀取記憶的話,或許會得到許多不爲人知的秘密,甚至有可能會窺探到三皇女的某些禁臠。
康納主教對此可是極爲感興趣。
可惜的是,如果讀取的記憶太多,到時候可能真就節外生枝,進而導致這場原本註定結果的審判走向未知的結局。
所以,只讀取林恩在舊工廠那晚的記憶,無疑是最爲穩妥的。
更何況,聖靈之樹的審判方式公平公正,他們也無法操縱其中的具體細節。
然而康納主教沉默片刻後,又轉念一想,發覺過去曾有那麼多次對於三皇女來說的必死絕境,最後都被那個少年輕鬆化解。
或許,對於這個名叫林恩的妖孽少年,他們怎樣重視都不爲過。
意識到這點後,康納主教的喉結滾動了一下,眼神中涌動著一絲瘋狂的神色。
“除了莫斯格拉家族之外,看來還得準備一張能夠將林恩徹底殺死的底牌?!?
想到這裡,他瞇著眼計上心頭。
此時,窗外的最後一縷夕陽也被夜幕吞噬。
“當、當、當……”
閣樓的大擺鐘敲響七下,彷彿在爲即將到來的審判倒數計時。
……
自從林恩被抓走已經過了數天。
這數天裡,他杳無音訊,而三皇女伊薇絲特也仍舊陷入昏迷,這讓又一次被林恩拯救的巴特萊昂莊園衆人——莫利斯、葛雷亞、萊茵,以及林恩的妹妹埃莉諾,都像是被抽走了靈魂,整日神色恍惚地徘徊在走廊與大廳之間。
彷彿只要停下腳步,就會被絕望吞噬。
毫無疑問,在失去兩個主心骨之後,衆人陷入了深深的焦慮和絕望。
不僅是莫利斯和葛雷亞、萊茵等人,就連林恩的妹妹埃莉諾也使盡全身解數,試圖通過家族的人脈四處奔走,想要找關係將哥哥釋放出來。
可眼下這個時間節點,又有誰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去提及和林恩有關的事情?
埃莉諾咬著下脣,一遍又一遍地翻看著家族的信函,試圖尋找到那些曾經受惠於巴特萊昂家族的故交。
可註定一切都是徒勞的。
原因也很簡單,這次林恩殺的是四皇子約書亞,得罪的聖羅蘭帝國的皇室。
哪怕是有血脈關係的親人,在這種節骨眼上,也大概率會退避三舍。
因此這些天,衆人遭到了無數次拒絕,眼下神色慘白地聚集在莊園內,不知道前路究竟如何。
“又失敗了……”
給一位帝國高等審判法庭的審判長髮去信函已經過去三天時間了,仍舊沒有收到回信,如同石沉大海一般,埃莉諾低聲喃喃,聲音像是被抽乾了力氣。
要知道,這位如今高高在上的聖羅蘭帝國法律界的康奈爾大法官,是埃莉諾最後的希望了。
四十年前那個飄雪的冬夜,康奈爾還只是個蜷縮在帝都下城區貧民窟,有著滿腔抱負卻又鬱郁不得志的瘦弱青年。
當他在圖書館的臺階前倒下時,凍僵的手指還死死攥著半本被雪水浸透的《聖羅蘭法典》。
要不是恰好遇見了剛結束宮廷會議的巴特萊昂的家主,即埃莉諾的爺爺,覺得這個在暴風雪裡還惦記著法律條文的年輕人有些意思,將他帶回了家,大概率也就沒有如今那個在帝國法律界聲名赫赫的大法官了。
“沒用的,康奈爾法官以剛正不阿著稱,希冀他出手來救林恩,不如相信我是聖羅蘭一世。”
萊茵嘆氣道。
葛雷亞沉默地站在窗邊,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窗框上的劃痕,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所有人都怕被牽連,其實也是人之常情,畢竟,誰又會爲了一個與自己不怎麼相干的人,去得罪整個貴族羣體,以及皇帝陛下呢?”
這個道理誰都懂,可偏偏沒人願意什麼都不做,就讓他們眼睜睜的看著林恩被審判,被處以絞刑,這是他們無法接受的。
“這件事真的就沒有任何迴轉的餘地了麼?”
“哪怕是一絲絲奇蹟?”
這些曾經在莊園守衛戰中同仇敵愾抵抗到最後一刻的人,儼然將彼此當成了可以完全信任的同伴。
因此雖然以前有所芥蒂,但衆人仍舊向眼下唯一稱得上有點智慧的萊茵提出詢問。
結果對方毫不留情地給出了“必死無疑”的答覆。
因爲不論從哪個角度來看,身陷漩渦的林恩沒有了伊薇絲特的保護,必然會被整個帝都的貴族們吞噬殆盡。
這個回答令衆人更加心灰意冷,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那我們就只能眼睜睜看著他被處死麼?”
莫利斯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劃出刺耳的聲響。
萊茵擡眼看他,眼神冷靜得近乎殘酷:“除非你們打算劫獄,然後一起被吊死在絞刑架上。”
空氣驟然凝固。
在所有的辦法都試過之後發現無效之後,眼下或許真的只有強行劫獄帶走林恩這一個辦法了,可這樣做所有人都只有死路一條。
正當所有人都無比絕望的時候,會議室的門忽然被推開了。
伴隨著一陣輕快的腳步,衆人發現是一直沒有消息的阿菲雅回來了。
此時此刻,這位貓系少女雖然眼眶通紅,但身姿卻十分挺拔,氣色也好看了不少,彷彿突然間卸下了重擔一樣,輕鬆了許多。
衆人這纔想起,她是負責前往大皇女那邊請求幫助的,一時間燃起了希望。
畢竟希爾莉娜在帝國地位超然,她所執掌的權柄,遠不是單打獨鬥的伊薇絲特所能比擬的。
就在衆人心懷期待地看向阿菲雅時,誰知她卻搖了搖頭道:
“大皇女殿下也表示束手無策?!?
聞言,衆人臉上的期待瞬間凝固,像被澆了一盆冷水。
莫利斯皺起眉頭打量著她:
“阿菲雅,明明你是無功而返,爲什麼還這麼高興?”
大家這纔回過神來,發現阿菲雅的神情和在場的所有人都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所有人都快絕望了,不願意接受林恩將要被處死的殘酷現實。
可阿菲雅看著卻一點沒有傷心難過的樣子,這不免讓她們感到困惑。
誰知阿菲雅理接下來更理所當然地回答道:“雖然希爾莉娜殿下表示在這件事上她也束手無策,但她前往監獄探視林恩的時候,壞傢伙曾託她轉述一句話?!?
她還故意停頓了一下,目光掃過衆人瞬間緊繃的面容,接著一字一頓地複述道:
“放心,等我回來便是?!?
這句話像一顆石子投入平靜的湖面,激起層層漣漪。
“壞傢伙”這個稱呼,是阿菲雅對林恩的專屬叫法,意識到這點後,所有人都下意識坐直了身體。
整個大廳的空氣彷彿凝固了。
一時間,衆人默然,神色各異。
誠然他們剛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心裡面有一絲絲的悸動,可立馬又認清了眼前的殘酷現實。
認爲這只不過是林恩安慰他們的話語罷了。
“呵!”莫利斯笑得有些無力,“那傢伙是不是在牢裡被折磨瘋了?這種時候還說這種話?”
“或許,他只是不想讓我們擔心。”
葛雷亞低下頭,聲音輕的幾乎聽不見。
“不過這傢伙真是讓人沒話說,都死到臨頭了,心裡面還記掛著我們,真是讓人想恨都恨不起來?!?
萊茵嘆氣道。
雖然他和林恩之間有著一些芥蒂,因爲這傢伙自己名聲盡毀,可歸根結底,是自己主動惹事。
並且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他心裡對林恩的恨也削弱了不少。
甚至於.有那麼一絲崇拜。
而另一邊,和其他人萬念俱灰的神情相比,埃莉諾和阿菲雅可以說是另類了。
兩人的眼睛閃閃發亮,很顯然,他們並不覺得林恩那句話僅僅只是對她們的寬慰。
“哥哥說他會回來……“ “那便一定會回來!”
埃莉諾突然開口,聲音雖輕卻足夠堅定。
她站在窗邊,夕陽的餘暉爲她的側臉鍍上一層金邊,那雙與林恩如出一轍的眼睛裡跳動著不容置疑的信任。
“沒錯,“阿菲雅走到埃莉諾身旁,隨後環視衆人,嘴角掛著甜甜的笑容,“諸位,你們什麼時候見過林恩食言呢?“
壁爐的火光搖曳,在每個人臉上投下變幻的光影。
有人眉頭緊鎖,有人將信將疑,而站在光裡的兩個少女,眼中的光芒比爐火還要明亮。
……
時間一晃而過,很快就來到了行刑當日。
聖職者廣場,這座帝都最宏偉的審判之地,此刻早已被黑壓壓的人羣淹沒。
貴族馬車一輛接一輛地駛入廣場外圍,車伕們不得不高聲吆喝,才能勉強在擁擠的人潮中開闢出一條狹窄的道路。
市民們踮起腳尖,伸長脖子,想要親眼目睹這場“神聖的審判”,彷彿林恩的死能洗刷他們心中的某種不安。
而在廣場中央的高臺上,絞刑架的陰影投落在地,如同一道猙獰的裂痕。
不出意外的話,審判結束之後,林恩將在這副絞刑架上結束自己年輕而又“罪惡”的生命。
在廣場東側的貴族觀禮區,幾位身著華服的貴族正低聲交談,他們的聲音壓得很低,卻掩飾不住話語中的輕蔑與快意。
“終於等到這一天了?!?
薩克斯頓侯爵冷笑一聲,指尖輕輕敲擊著手杖頂端的銀狼雕飾,這是他們家族的的標誌。
銀狼家族和巴特萊昂家族可謂是世仇,薩克斯頓侯爵的先祖和林恩的先祖曾經都效力於帝國第三軍團。
兩人本應是並肩作戰的同袍,卻因一場戰略分歧徹底反目。
薩克斯頓侯爵的先祖主張獻祭一個小鎮數千平民的性命,以此來換取戰役的最終勝利,林恩的先祖強烈反對,當夜,他擅自帶領麾下騎兵繞後突襲,雖然最終大獲全勝。
而當林恩的先祖勝利凱旋之時,卻發現薩克斯頓侯爵的先祖仍舊不顧他的反對,自作主張的將整個小鎮的平民都獻祭掉了。
就因爲這件事,林恩的先祖怒火中燒,和薩克斯頓侯爵的先祖徹底決裂,並且將這件事上報給了軍部。
最後,薩克斯頓侯爵的先祖受到了一些懲戒,而他最後根據自己的功績被封爲侯爵,而非伯爵,他也將這個仇記在了林恩先祖的頭上。
巴特萊昂家族如今落到這般田地,薩克斯頓侯爵在背後可是沒有少出力。
本來他都以爲巴特萊昂家族徹底沒落了,可沒想到原本已經淪爲廢物的林恩又突然強勢崛起了,並且還傍上了三皇女伊薇絲特,隱隱有重新起勢,要帶領沒落的巴特萊昂家族再度崛起的態勢。
這讓薩克斯頓侯爵極爲不安。
沒想到的是,還沒等他動手,林恩自己就倒下了,犯下了殺害四皇子這樣的滔天罪行,在他看來反正是必死無疑了。
“要我說,絞刑都算便宜他了。像他這種無法無天的狂徒,就該被綁在絞刑架上,讓烏鴉啄食他的血肉,直到骨頭都風化爲止。”
薩克斯頓侯爵身旁的奧莉薇婭夫人,嘴角則是劃過一抹譏諷的弧度,她雖然和林恩以及巴特萊昂家族沒什麼仇恨,可她個人對伊薇絲特是極度厭惡的。
而林恩身爲伊薇絲特的狗腿子,她自然樂見其成地看到林恩被絞死。
“呵,你們倒是心急?!?
沃利斯伯爵慢條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著裝,眼神陰鷙,“別忘了,他背後可是站著三皇女,誰知道她會不會突然醒來,再鬧出什麼亂子?”
“那位怪胎?”
一旁的奧莉薇婭夫人嗤笑一聲,“她現在自身都難保了,能不能醒來都是一個未知數,還能翻出什麼浪花?”
沃利斯伯爵瞇起眼睛,目光掃向廣場另一側,那裡站著幾位神色凝重的傢伙,顯然是林恩的支持者。
而在這種時候還能堅定不移的支持林恩的,顯然是隻有莫利斯和葛雷亞他們了。
目光從他們身上收回來後,沃利斯伯爵冷笑一聲,忽然壓低聲音道:
“不如……我們打個賭?”
“賭什麼?”
薩克斯頓侯爵挑眉。
“賭他今天會不會死。”
沃利斯伯爵的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弧度,“我賭他會被當衆絞死,屍體懸掛三日,以此來平息民衆們的怒火?!?
畢竟死在接肢者手上的平民百姓可是不在少數。
“那我賭他會在行刑前被憤怒的市民撕碎?!眾W莉薇婭輕笑道,“畢竟,誰會容忍一個殺害皇子的兇手多活哪怕一秒?”
一旁一直保持沉默的馬修·奧古斯汀侯爵沉吟片刻,忽然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我賭……他根本不會死?!?
周圍的人聽到後不由一愣,隨即哈哈大笑,彷彿聽到了什麼荒謬的笑話。
“馬修,你該不會是被太陽曬昏頭了吧?”
奧莉薇婭譏諷道,“他今天要是能活著走出這個廣場,我就把胸前的徽章生吞下去……”
馬修沒有反駁,只是意味深長地看向高臺,而後又和奧莉薇婭的目光對視在一起。
“生吞徽章還是免了吧,奧莉薇婭,你大概率會噎死的?!?
馬修懶洋洋地說道,他嘴角噙著笑,灰藍色的眼睛裡閃爍著促狹的光芒,他今天的心態和周圍的這些貴族們並不完全一致。
奧莉薇婭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是誰給你的底氣,讓你覺得林恩會活著走出聖職者廣場?”
馬修聳了聳肩,語氣輕佻:“我只是覺得,你那枚徽章做工粗糙,邊緣還有凸起,吞下去怕是要劃破喉嚨?!?
“要不……你吞我的?”
馬修頓了頓,這讓奧莉薇婭一度以爲這小子是在開自己的黃腔,臉上瞬間浮現一抹紅暈。
作爲奧古斯汀家族唯一的繼承人,這小子今年好像才滿十八歲,他十六歲那年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