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了咬牙,她一個人晃晃悠悠的爬上一棵巨大的大樹,抱著那巨大的枝幹。然而,似曾相識的一面讓她瞪大了眼。
在那一片靜謐的原始森林中間,卻有著一條如同雄渾山脈般巨大的黑色蜈蚣,正緩慢地爬過,所到之處,樹木交錯斷裂,像是一條巨蟒爬過草地後留下的痕跡一樣,碾壓,碎裂?
泥土碎石沿著它路過的地方四處迸射,似乎就是成千上萬條巨大的巨蛇錯起伏地砸向地面,使得大地的裂縫交錯蔓延,像是冰面的裂痕一樣四處崩壞?
在那巨大的蜈蚣背上,一道熟悉卻又無比陌生的背影讓她心都絞痛,她能夠看到他的側(cè)顏,依舊那麼完美,卻是冷冽,而且沒有表情,甚至是帶上了幾分陰霾,他啓脣,冷淡到刺骨的嗓音冰冷冷的砸出一句話,“給我滾。”
她依舊深信,赤,只是遇上了些麻煩才裝出那樣的姿態(tài)。
可是真的是嗎?
那發(fā)自她內(nèi)心深處的懼怕和不可置信,她眼中的赤,居然還有那樣不爲(wèi)人知的一幕?
失了神的她下意識地鬆了鬆手,甚至有一隻手是捂著她的嘴的,卻沒有注意到腳底的空洞,腳下一滑,她身形不穩(wěn)就往下掉,這個高度,不死也要全身癱瘓?
她閉了閉眼,心下一片茫然和無措。
死就死吧,反正也沒人疼。
雖然想要這樣想,但是做不到,她好害怕。下墜的身子越來越快,赤距離那麼遠(yuǎn)肯定是趕不上的,天邢舞不得不抿脣苦笑,自己真是找死啊。
赤?
我應(yīng)該還能信任你吧?
就在跌到地面錯綜複雜的草木上時,就在她覺得必死無疑之時,下墜的身體被人拖住了,那人眉峰俊朗,燦爛猶如星火的眸子裡染著幾分薄怒和受驚,她卻是笑了。
“赤,我來找你了?!?
“你蠢嗎?爬的那麼高,然後掉下來,要蹦極還是要玩命?”
“是怕失去你纔來找你的,這是失誤。”
她寧願忘記剛剛看到的那個陌生的赤,現(xiàn)在的她,顯得笑容沒心沒肺,說著那麼煽情的話,卻是臉不紅心不跳。
赤被她噁心到無語,拍了拍她的頭,簡單的指了指那邊停駐的大東西,“那是新寵物。”
?啊湊!
她鄙夷的望著他,恨不得拿鼻孔看他,說謊不打草稿,哪有那麼大的寵物?
“你怎麼跑出來了?我要聽實話?”
不管赤到底是什麼來頭,此時此刻的她只知道,她已經(jīng)無法簡簡單單的離開他了。
身前的這個人,將是她難以遺忘的重要之人,明明不是家人,卻總有那些堪比家人一樣的重要情緒,感情上來說,他是她最重要的異性了,愛或者不愛,她不知道。
唯一能夠確定的是,她是不能像以前那樣,輕而易舉的扭頭走人了。
等等?
以前?。?
她腦海中爲(wèi)何會出現(xiàn)這樣的倆個字?
當(dāng)她仔細(xì)深究的時候,卻是一片灰茫,濃霧掩藏了其餘的雜念,種種感情,都被封閉在一個角落裡,她根本無處尋覓。
即使她知道,那些東西一直都潛藏在記憶的某處,只是她找不到,摸不著,看不清?
“你怎麼跑出來了?”赤似乎沒有注意到
他懷裡那個女孩的失神,古怪的望著那遠(yuǎn)處的龐大身子:巨之蜈蚣。
“你不回去,我睡不好?”她頓了頓,可憐兮兮的盯著他的手,看到那個痕跡時,她有些恍惚,他的手腕上,怎麼出現(xiàn)了一種她從未看到過的圖紋?漆黑的,像是一種什麼惡鬼的圖紋。
至少以前到現(xiàn)在,跟他相處那麼久,她從未看到過。
也許,也只有最近出行太不小心才弄上的吧?
他彷彿沒有察覺一樣,嘆了口氣,默默地笑著,溫和的模樣讓她安心,貼著他的胸口,捨不得那股味道,讓她眷戀的氣息,“我只是出來辦點事,沒有不回去?!?
“嗯……”她微微一笑,“我知道?!?
知道還出來瞎逛?
他真是沒話說她,明明自己一個人出來瞎逛纔是最危險的。
惡俗的是,距離上次的事件已經(jīng)那麼多年了,她居然無時無刻都記得那讓她自己戰(zhàn)慄的畫面,衣衫支零破碎,滿目的悲涼悽慘,無處尋求依靠和保護?
她那副模樣,讓他整個人都開始莫名地焦躁?
當(dāng)他終於反應(yīng)過來,這個女人已經(jīng)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依賴他了?
赤嘆了口氣,雖然不討厭不厭惡,可是也不能讓她一輩子都這樣子吧?
“赤,你知道嗎?你就像是那些我從未見過的家人一樣,在我困難的時候陪著我,在我悲傷的時候安慰我,在我需要的時候鼓勵我,時時刻刻都讓我留在你身邊?”她瑰麗的笑容很純真,讓人覺得很溫暖,彷彿天地都變得寬闊。
然而,赤卻有些不敢看她那副模樣,不知道爲(wèi)什麼,她的笑容豔麗地讓他覺得有一種只讓他自己覺得不敢看的情緒在流淌,在心底傾瀉。
似乎有什麼事讓他不能坦蕩蕩的面對她一樣。
他就好像是做錯了事情的小孩子,面對母親的溫柔,他不知所措,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不知道做錯了的自己會不會讓她覺得討厭,會不會讓她覺得受傷,難過。
赤的心裡產(chǎn)生了劇烈的針扎一樣的疼,他突然好討厭眼前這個樣子,可是,他卻不能改變,沒辦法,他無法改變。
“嗯……是麼?!?
所以他只能用他乾澀的嗓音回覆她,澀澀的,讓人難受。
她笑了笑,忽然很想告訴他,她喜歡他。
可是,卻被他狀似無心的打斷,“我們回家吧?”
“嗯嗯?!彼c頭,順從地像是乖巧的貓咪,盤旋在他身邊,忽閃閃的表情,亮堂堂的眼神,他無意似的卻又彷彿有所察覺然後避之不及?
她愣了愣,心底卻因爲(wèi)他的表情微微泛疼。
她著實是被他這個表情傷到了,可她不知道,她是否是哪裡做錯了?
“赤,今天有個叫青龍的人來找過我,他要我跟他離開,說我是他們的頭頭,是他們的領(lǐng)袖??墒俏颐髅鞑皇翘貏e的人吧,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力量,最多也就是暴力了,領(lǐng)袖什麼的很不可思議對吧?”
她彷彿以往那樣嘰嘰喳喳的說著看似平淡的事件,卻沒有注意到,她身後赤的表情,在那一刻莫名的猙獰,不,是陰鷙。
她似乎有些察覺,呆呆的望著他,“怎麼了?”
“沒事,想盡早回家而已,雖然才一天不見家,念家的
人總是奢想早點回去吧?難道你不是麼?!?
赤腳下的步伐並不是特別快,卻是將她放下後,他揹著手獨自走向前方。
她不解的佇立在原地,總覺得有一股陌生的情緒在他們身邊飄蕩,此前的溫和情緒和氛圍已然一絲不留。
“赤?青龍說這裡是魔神赤帝的封印地,這是真的嗎?那麼赤和魔神赤帝,是沒有關(guān)係的,對吧?!?
她,輕輕的,乾巴巴地笑著,生怕他說出一句“我就是”,神經(jīng)都繃的緊緊的。
赤卻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她,不是畏懼,而是不敢置信,不敢相信如果他真的點了頭的話會怎麼樣,而他或許也承擔(dān)不起這樣的後果?
赤搖了搖頭,回過身來伸手拍了拍他身前女子裸露的腦門,好笑的說,“怎麼會呢,我是赤,不是赤帝,也和赤帝什麼的一點關(guān)係都沒有喔,認(rèn)識我那麼久了,你還不相信我嗎?”
果然,那個瞬間,天邢舞露出了一抹釋然的笑,彷彿很慶幸真的不是?
赤微微皺了皺眉:赤帝?麼。
這一片原始森林,確實有些東西,是她不知道的,也不該知道的。
她?他到底應(yīng)該怎麼面對她,看到她,就覺得很對不起她。
是啊,似乎沒做什麼吧,可是心裡就有這樣子的想法,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一直一直都在道歉,說著對不起,原諒我,我不是想這樣子的,只是一回過神來就這樣子了?
真是奇怪的事,赤微嘆,一點都不喜歡這個樣子。
那女孩很好,他知道,可是?
他擡頭看月,月色蒼茫,大地沉浮,他的心,微微地動了動,不知道從哪裡傳來一道生硬的聲音,彷彿壞掉的破舊齒輪,“嗤啦啦”的響:“吾帝,可是準(zhǔn)備好了,尊貴的帝王啊,您即將重見天日,高興吧,興奮吧,興起吧,總有一天,吾帝主宰一切啊!”
赤,蹙了蹙眉。
揮之不去的聲音,讓他微微有些反感。
“大哥,帝上爲(wèi)何不隨你回來?”雪白的牀榻上,一抹火紅隱隱浮動,只有那緯幔殘缺的一角,能夠隱約下,看得到女子蒼白的臉頰滿滿地憤怒和擔(dān)心。
青衣青絲的人似乎不經(jīng)意的嘆了口氣,安慰她:“歡兒,冷靜些。帝上她?確實失去了封印前的記憶,包括有關(guān)她身爲(wèi)帝上的記憶?”
“什?咳咳?”
劇烈的咳嗽讓青龍擔(dān)心她的傷勢,“歡兒,帝上會記起來的,我等切不能急於求成,當(dāng)今之計自然是護住你的身子更重要。若是帝上回來了,你卻傷的無法再治,那麼,我方實力會大減,導(dǎo)致那些邪惡的魔域魔族之人傷及無辜?!?
歡兒,即爲(wèi)四大神獸之一的“朱雀”,如今卻深度重創(chuàng)需要臥牀休息,可見她受創(chuàng)之深。
“大哥,允許歡兒如找帝上吧,也許,歡兒能夠喚醒帝上的記憶呢?咳咳~”
畢竟,她是她唯一的親人???
“歡兒?你如今受創(chuàng)如此之重,何必那麼執(zhí)著?”
歡兒苦笑一聲,“大概,是做姐姐的本性吧,改不了?大哥,歡兒求您了,讓歡兒去吧?”
“讓虎弟隨同罷?!?
本想先讓帝上消化一下他說的那些事情的,今天,看來是不行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