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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一沒想到能夠這樣和莫世磊坐在一起,心平氣和地吃飯。*非常文學(xué)*電話裡的莫世磊放下了高傲,不再不可一世,甚至帶著討好的意思,只是那份討好爲(wèi)了誰,樓一很清楚。
“年輕人,我很欣賞你。”
“莫總,很高興您能賞識我,今天這頓飯不是想邀我跳槽吧?”樓一的口氣是詼諧的,嘲諷的,也是不屑的。
莫世磊的鬢角多出許多白髮,不經(jīng)意的目光交錯,他眼中的滄桑與她的父母影像重疊,樓一竟隱隱的不忍心,莫世磊說:“我收到消息,輕寒回來了,我想見見她。”
“如果她想見您,自然會找您,我阻止不了,如果她不想見您,我也不會逼她,過去的事歷歷在目,我沒有那麼多三年……”
“我知道。”莫世磊打斷樓一的話,“我知道她怪我,我是個商人,做了幾十年生意,不免把一些壞習(xí)慣帶到了感情上,她親生父母的事我很後悔,我收養(yǎng)她,給她富足的生活,給她最好的教育環(huán)境,作爲(wèi)等價交換,我理所當(dāng)然地認(rèn)爲(wèi)她應(yīng)該爲(wèi)我工作,聽從我給她的安排,走我爲(wèi)她鋪好的路。結(jié)果大錯特錯。”
樓一撇過臉,不想看一個父親沉痛追悔的臉,“事到如今我仍舊不覺得我做錯什麼,我希望我的女兒幸福,難以理解兩個女人那些所謂的愛情,但是這三年,我學(xué)會的最大的事就是尊重,每段感情,無論對錯,都是值得尊重的。”
“莫總。”樓一睜開眼,終於正視莫世磊,那個年歲漸長的已近晚年的男人,時光像一把刻刀,雕琢掉他的鋒芒和鬥志。
“我不祈求她能原諒我這個父親,也不指望她能回來看我,但是至少,她的母親是無辜的,與我不同,我的妻子只是很單純地希望她的女兒過得快樂,有個美滿的家,她對女兒別無所求,輕寒走後,她患了抑鬱癥,幾次試圖自殺,都是被家裡的保姆發(fā)現(xiàn)的,現(xiàn)在我根本不敢讓她一個人留在家裡,藥物治療治標(biāo)不治本。可以的話,麻煩你勸輕寒回家看看她的媽媽。”
樓一握緊拳頭,親情牌,討厭卻很有效,連她都不禁動容,更何況身受他們養(yǎng)育之恩的莫輕寒,再大的仇恨也難抹掉十幾年的悉心照顧,莫世磊見她有所鬆動,繼續(xù)說:“我不會再阻止你們在一起,我這把年紀(jì)了,也沒什麼好在乎的了。//
莫輕寒見樓一魂不守舍的模樣,抱著她親了親,“小一,怎麼了?”
“沒……沒什麼。”樓一矢口否認(rèn),卻難以控制去回想莫世磊的話,抑鬱癥,自殺,這些詞既熟悉又陌生,在最艱難的日子裡她也閃現(xiàn)過自殺的念頭,幸好有寧致夏在身邊安慰她支持她,還有杜亞宇這樣的好朋友無條件地幫她實(shí)現(xiàn)理想。與父母表面的相安無事,實(shí)則暗潮洶涌,一次次的非暴力不合作,壓抑地想自我毀滅。但她還有朋友,相信她扶持她的朋友,沒有一個人獨(dú)自承擔(dān)那些,儘管會在午夜夢迴哭醒,儘管會站在天臺看奔騰不息的車流,可她一直沒有孤立無援。而現(xiàn)在那個女人,莫輕寒的養(yǎng)母,她愛她的女兒不比樓一愛莫輕寒少,卻痛苦掙扎在夢魘裡,無法醒來。
“你不適合撒謊。”
樓一握住莫輕寒的手,輕聲說:“檸檸,你想你的爸爸媽媽麼?”
“想。”莫輕寒用力抱緊樓一,“我沒辦法不去想他們,我的親生父母去世得太早,對他們的記憶太過模糊,每次提到父母這個詞,涌現(xiàn)出來的總是他們的臉,我所有找來恨他們的理由在一天天的流逝裡越來越難以讓我自己信服,我無法苛責(zé)他們什麼,離開他們之後我只能忍住不去關(guān)注他們,不去了解他們發(fā)生了什麼。”
樓一感覺到莫輕寒的顫抖,因爲(wèi)抽泣引致的顫抖,疼得她的心也跟著收緊了。無所不能的堅強(qiáng)的莫輕寒,也是會哭的,她不會一直笑著面對一切,這一刻,樓一很嫉妒,嫉妒莫輕寒在她們重逢的時候沒有哭,卻在說到處心積慮拆散她們的父母時潸然淚下。
“能不能把手帕取下來了?”莫輕寒的手一直被樓一牽著,難得的好天氣,樓一說要帶她出去走走,走著走著蒙起了她的眼睛,說要給她一份驚喜。
沒有人會不喜歡情人給予的驚喜,莫輕寒也不例外,就算再幼稚無聊都好,因爲(wèi)是愛的人賜予的,便是幸福無匹的。
陽光很好,溫溫暖暖地灑在臉上和她們交握的手上,腳下軟軟的,該是一片草坪,還有被清理過的青草味,莫輕寒的臉頰被親了一下,樓一附在她右耳邊輕聲說:“現(xiàn)在可以拿下來了,答應(yīng)我,不要哭。”
嘴角不經(jīng)意上揚(yáng),莫輕寒用另一隻自由的手慢慢扯下手帕,笑容定格,眼圈漸漸泛紅,明明沒有風(fēng)。
“檸檸,不要哭。”
不遠(yuǎn)處的長椅上坐著一個蒼老的女人,她面容枯槁,沒什麼精神,乾淨(jìng)的外表難掩她疲憊的氣息,旁邊蹲著的男人細(xì)心地替她梳頭,絮絮叨叨地說著什麼。
眼淚滾落,莫輕寒挪不開她的視線,一絲一毫都不行,“你早就知道,你故意帶我來的。”
“對不起,沒有徵求你的同意就私自帶你來,去吧,別讓自己後悔,阿姨患了抑鬱癥,今天莫總帶她來複診,每次複診完了,他都會阿姨在這裡坐一會。”
“你不怕我因爲(wèi)他們再離開你麼?”莫輕寒任由樓一用手帕替她擦掉腮邊的眼淚,問她,“我媽媽這個樣子……”
“只要站在能看得見你的地方,只要你還屬於我,我不介意再等三年,六年,九年或者更多。去吧。”說著說著,樓一彷彿受了莫大的委屈,哭了起來,卻不敢弄出太大的聲音。
莫輕寒搶過手帕替她擦乾淨(jìng),“傻瓜,明明捨不得。”抱了抱她,“我愛你。”
我也愛你。樓一看著莫輕寒飛奔過去,奔向那個面無表情的女人,然後把那個瘦弱的女人抱進(jìn)懷裡。也許感情本身就是一種奇蹟,那個鬱郁不振的乾瘦的女人下一秒竟然燃起了神采,從內(nèi)心深處迸發(fā)出來的快樂。
莫世磊遠(yuǎn)遠(yuǎn)看見了樓一,對她微笑點(diǎn)頭示意,樓一抽抽鼻子,扭過臉,“討厭,看著自己的女人投入別人的懷抱,就算是她的媽媽,心裡還是好不爽。”然後一個人傻傻地笑,莫輕寒說的是“我愛你”而不是“謝謝你”。
**的永遠(yuǎn)是你的愛而不是感謝。
莫世磊真的遵守了諾言沒有爲(wèi)難莫輕寒,默許了她們的交往,之後莫輕寒帶著樓一和莫世磊夫婦吃了幾頓飯,席間的話題從找對象變成了繼承家業(yè)。
“輕寒啊,爸爸都快六十的人了,想退休了……”
“爸爸,您還很健康。”莫輕寒把他的話堵了回去,剝了一隻蝦給了莫母,與此同時樓一剝了一隻蝦放在了莫輕寒碗裡,賣相是難看了點(diǎn),莫輕寒還是欣然接受了。
“小樓啊,浮世以後都是輕寒的,不如你也過來……”
“不好意思,伯伯,千遊這邊我真的走不了。”老狐貍,樓一暗罵,看來這主動示好還有繼續(xù)奴役她老婆的動機(jī)在裡面。
“爸爸,我沒有繼承浮世的打算。”莫輕寒擦乾淨(jìng)手,替桌上的三人各夾了些菜。
“爲(wèi)什麼?”莫世磊不懂,連莫母也不解,勸道:“輕寒啊,你爸爸就你一個女兒,你不要繼承,這浮世要怎麼辦?”
“爸爸可以培養(yǎng)一個更合適的繼任者,他不一定姓莫。”
“胡鬧!”莫世磊拍桌,“浮世是我一輩子的心血,不給你還能給誰?我年紀(jì)越來越大,力不從心,想讓你回來,我?guī)湍愦螯c(diǎn)好一切,好讓你把位子坐穩(wěn)了。如果給別人了,我不如把公司賣了捐給希望工程。”
“伯伯這個建議很好呀。”樓一附和,莫世磊氣得吹鬍子瞪眼,莫輕寒抿脣忍住笑說:“爸爸,你想退休隨時可以,把股份賣了,足夠你和媽媽去環(huán)遊世界下半身安穩(wěn)過日子了。我也厭倦那麼繁重的責(zé)任,想和小一過點(diǎn)平淡的日子,上位者不適合我。”
“是啊,等情況穩(wěn)定了我也會辭掉千遊的工作,我們做最普通的上班族,吃穿不愁就行。”
“你們!”莫世磊肝火大動,“我沒有見過比輕寒更適合做上位者的,你是我一手栽培出來的,手腕魄力我再找不出第二個能比得上你的,浮世在你手裡才能更上一層樓。”
“爸爸……”
“好了好了,暫時不要提這個。”莫世磊揮揮手,清楚欲速則不達(dá),“難得一家人一起吃飯,你要多陪陪你媽媽,她的身體狀況好了許多。”
“你爸爸就是窮緊張。”莫母看著莫輕寒,一臉慈愛的笑,她的目光突然落在樓一身上,樓一有點(diǎn)惴惴不安,那個瘦弱的女人說:“小樓,謝謝你讓我的女兒回來了。”
“阿姨……”
“兒孫自有兒孫福,順其自然吧。”莫母的一句話結(jié)束了關(guān)於家業(yè)的問題,樓一與莫輕寒同時鬆了一口氣。
晚上躺在牀上的時候,樓一抱著莫輕寒撒嬌,情到濃時,手機(jī)鈴響,身上的火還沒滅,心裡的火騰地起來,樓一看了眼手機(jī),是寧致夏。
“小樓,這麼喘,在做什麼壞事呢?明天記得來接我和我老婆。”
法克魷。
作者有話要說:打醬油的兩隻。最近更新還挺勤快的,我都被自己感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