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別蘇暖後,我果然在我家附近看到了喬威。
他站在路邊的燈下,一動不動地望著我家那幢別墅的方向,臉部的輪廓清晰分明,下巴上微青的胡茬也格外清楚。我順著他的方向望過去,發現他所站的位置剛好對著我的窗戶,可是那兩扇窗戶黑漆漆的,估計一直也沒有亮過燈吧。
要不要走上去叫一聲“喬威”呢?我有點猶豫。
我愛他,這是毋庸置疑的,可是這些日子以來我們之間發生了太多事,多得我已經無力招架,同時也給我們之間留下了抹不去的裂痕。
我心裡有一種很害怕的感覺,害怕我們拋開一切重新在一起,遲早有一天會再一次分開。不是有人做過調查嗎?分手後複合的情侶百分之九十會再次分手,而且這一次分手的原因和第一次分手的原因一般來說是一樣的。
我不敢再以爲自己有多麼幸運多麼受上天眷顧了,因爲世間很多事情都經不起折騰,特別是感情這回事,稍有不慎就算是後悔也來不及了。
但是,讓我沒想到的是,喬威這時竟然回過頭來了。
他那一雙溫柔得可以滴出水來的眼眸直直地撞上我驚慌失措的眼睛,我的心臟一陣驚喜的狂跳,好像要從口裡蹦出來。
“喬……喬威。”我結結巴巴地叫了聲。
他驀地一笑,輕輕地說,“我剛纔有種感覺,你就站在我身後,然後我一回頭,你果然來了。”
我也輕輕地笑著,淚水卻突然眼眶裡冒了出來。是啊,我來了,可是讓你等得太久了,這微涼的夜裡你還穿著薄薄的t恤,微蓬的髮絲上都結滿了晶瑩的露水。
“傻瓜,你怎麼又哭了。”他別彆嘴,伸出溫暖的大手,抹去我臉上的淚珠,我低下頭,大拇指上的那顆痣出現在我眼前。
我們所有快樂的過往都浮現在眼前,那些歡樂的畫面,歡笑的聲音,還有我們互相許下的誓言都像是發生在昨天,從來不曾有過中間的波折,從來不曾有過分歧,從來不曾有過刻骨銘心的傷痛。
我再也忍不住了,卸下一身的僞裝,卸下一身的顧慮,拋開一切撲進喬威的懷裡。
我們就在這夜色下,在這明晃晃的光線中相擁,我感覺喬威的大手把我的背箍得很緊,就像是想把我刻進他的骨子裡一樣。
然後我們去了我開的那間賓館,我們合著衣服坐在牀上,互相訴說著過去的這些日子所發生的事。
我的事情被秦深深告訴他後,他已經知道得差不多了,而他的事情,他所經歷的一切卻比我所設想的曲折幾百倍。
那天他看到宋皓把我抱在懷裡往樓上走,我的襯衣領口大開著,頭髮凌亂,好像剛剛經歷過什麼事一樣,一開始真的被氣著了,但是心裡有一個聲音一直在說要相信我,於是先找個藉口離開,希望我追出來跟他解釋。
但是宋皓那一鬆手,直接讓我倒在地上無法動彈。然後宋皓自己追出去跟喬威說我爸爸打算讓我和他在一起,希望喬威識趣離開我,並且還拿出了一封分手信給喬威看。
那信上的字跡和我的一模一樣,說話的語氣態度也和我平常一模一樣,喬威終於信了,於是絕望地離開。
“天吶,阿威你不知道,宋皓他親口跟我說知道我過往的所有事情,包括我從哪個孤兒院出來的,在哪個學校畢的業,每個學期的成績,所以他能模仿我的字跡,模仿我的語氣一點也不稀奇!”聽到這裡,我忍不住插嘴了。
喬威聽我這麼一說,頓時陷入了迷茫,喃喃自語道,“他究竟是什麼人,爲什麼要費這麼多勁調查你?”
“我不知道……他說他是來報復我的,而且他也確實那麼做了……阿威,我好怕呀!”我的心彷彿坐上了過山車,一下子衝入雲端,一下子跌入谷底,其間的驚險刺激不容置喙。
“晚晚別怕。”喬威立刻抱緊了我,“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保護你的。”
他的懷抱一如往常一般溫暖寬闊,恍然間像是回到了包容而廣闊的大海里,我望著他那雙溫柔的眼眸,感受著他強有力的心跳,漸漸地放鬆下來。
然後他又說,回到家裡,他媽媽問他爲什麼一副心情低落的樣子,開始他不想把事情告訴他媽媽,可他媽媽卻一副瞭然於胸的樣子,說上午我已經給她打了電話,希望喬威不要再來糾纏我。那時她在上班,也沒來得及處理這回事,回到家後卻沒想喬威已經來找過我了。
我又驚呆了,因爲我根本沒有打過那個電話。那時我整個人都是混亂的,只想找個地方躲藏起來,不讓任何人找到我,怎麼會主動撥電話出去呢?
我著急地問,“喬威,你媽媽確定那個電話是我打過去的嗎?”
喬威點點頭,肯定地說,“我媽是個老師,班上五十個學生的聲音她都分辨得出,就是已經畢業五六年的學生突然給她打個電話,她也能馬上認出那是誰。”
“那會不會是機器合成的聲音?”
“機器合成的也不會和她對答如流呀。”
我越發迷糊,這中間的情況好像越來越複雜了,就像是有人故意設計安排的一樣。他能模仿我的字跡,能照搬我的語氣,還能學會我的聲音,這種人,世界上真的存在嗎?又或者說,是宋皓爲了對付我,去哪裡找來的能人異士?
我不禁咋舌,想想從小到大一直以爲自己是個平凡人,但是突然之間身邊涌出了那麼多不平凡的事。
也許,喬威接下來要說的話裡還有更多稀奇古怪的事呢!我打足精神,等著他繼續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