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很早,兩人便起牀收拾東西。
虞初秋簡樸慣了,東西不多,就一個包袱。
反而是楊憶海從西域買回來的瓶瓶罐罐,載滿了整匹馬。
楊憶海道:
“只有一匹馬,京城離此還有三十里路,我倒是沒什麼問題,你大病初癒,我怕你吃不消。不如今天我先進城安排妥當,你在家等我,明天一早我再來接你。”
虞初秋牽住楊憶海的手,不肯放開。
楊憶海無奈,只得答應。
二人道別蕭家老小,手牽手往京城去。
虞初秋自從那次下山暈倒,被明燈和尚揹回來後,就被楊憶海和蕭大夫禁止下山。山中常年有樹蔭遮蔽,虞初秋許久不曬太陽,皮膚白得像雪,頭髮也長了,垂到臀部。因爲不用見外人,便不再束冠,只在腦後隨便紮了些許碎髮,其餘都披在肩上。
楊憶海怕他累,走得很慢,看見有水有蔭的地方,便問他要不要休息。
虞初秋總是搖頭微笑,直至二人來到一處溪水邊,楊憶海才發現,虞初秋的腳,已經磨破了皮。
虞初秋疼得咬牙,卻不吭聲,只悄悄將腳浸在溪水裡,滿足慰嘆。
楊憶海氣急:
“你腳疼爲什麼不說?”又看到虞初秋脫下的木屐,更氣,“走遠路你穿拖鞋?!”
虞初秋委屈道:
“蕭大夫說,現在天熱,我傷剛好,不能捂著。”
楊憶海這才發現,虞初秋不但腳上蹬的是木屐,身上穿的衣衫也是居家的閒服。
這種白色的上衣和褲子,袖子寬大,褲腿可卷,穿在身上隨意又涼快,卻非常的不雅。因爲看起來像睡覺穿的裡衣。
虞初秋平時在家倒無妨,出門可就……
楊憶海拉開領子,查看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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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初秋出了點汗,新生的嫩紅皮膚,晶瑩剔透,彈指可破,要是再穿外衣,虞初秋絕對生痱子。
楊憶海從懷裡掏出手絹,沾了清水給他擦身後,包紮他破皮的腳。
片刻之後,二人又上路了。
上了官道,兩人靠邊走著。
夏日炎炎,樹上的知了聲聲叫個不停。
楊憶海走走便低頭看虞初秋的腳,囑咐他走慢一點,時不時用袖子給他擦汗。
虞初秋好久沒出門了,高興得忘記不適,牽著楊憶海的手,小聲哼著歌,酒窩圓圓的。
臨近京城,來往的馬車行人漸多。
二人無論走到哪裡,總能吸引路人的目光。
楊憶海不爽,暗中剜了好多道刀眼送人。
……?……
……
京城分爲五個區。中間爲內城,是皇宮所在地;緊挨著的,是城東,住的都是達官貴人,上朝進宮都方便。
楊憶海打算開一家小店,賣西域的特產和小玩意。暗地裡,則是做西域禁藥生意。
由於買家主要是有錢人,所以店鋪最好開在城東。
可城東的地價,不是普通老百姓可以承受的。楊憶海費盡口舌講了一天的價,還是幾乎花盡全部的積蓄,才租到城東花街盡頭的一個拐角小鋪。
因爲只剩極少的錢,楊憶海只好帶著虞初秋,到城西租房子。
城西住的人,大多是販夫走卒,外地藝妓,和大戶人家丫鬟僕役的家人。
這裡的街道不像城東那麼寬,也沒有青石板,一旦有車通過,便塵土飛揚。路面坑坑窪窪,下雨過後,積水的地方,還沒幹就已經發臭。
道路兩旁蹲著的菜農,都是住在城郊的,每天起早貪黑,挑著扁擔來去。
房東接過銀子,放在嘴裡用牙咬了下,帶著他倆左一徑,右一拐,走了七八個彎。兩人都快轉暈了,耳邊再也聽不見外邊小販的吆喝聲,他才用鑰匙打開了衚衕盡頭,一處破爛廢舊的院門。
“就這兒了。”房東把鑰匙交給楊憶海,轉身就走。
二人站在門口驚得說不出話來,還是楊憶海先反應過來,拉住房東,擋住他去路。
“你想走?銀子拿來!”
“怎麼了?你又不租啦?嘿,你不吃飽了撐著麼?沒事耍人玩!”
楊憶海氣憤道:
“你也不看看,這地方是人住的嗎?你看這蜘蛛網,少說也有幾十年歷史了。”
房東麻木:
“說明這宅子底蘊濃厚。”
“還有這門,哎喲喂,這能擋賊嗎?腐得跟豆腐似的。”
“這纔好,賊一看這門,就知道你家沒錢。偷,他也繞道。”
楊憶海抽搐:
“還有這園子,這屋,我怎麼看都像死了幾代人!”
房東歪嘴吐出瓜子殼,叉腰道:
“一個月才二十文錢,你去京城打聽打聽,還有比我這兒更便宜的房租嗎?”
楊憶海氣短了……
房東看出破綻,肥厚的手背拍拍楊憶海的胸。
“小子,這,可是京城,地價、租金都貴著呢。要不是這園子地段偏些,起碼得這個數。”
說完,伸出五個手指。
楊憶海還想爭,虞初秋拉住他,客氣地送走了房東。
……?……
……
兩人站在破敗的院子裡,楊憶海很頹廢。
虞初秋道:“這兒挺好。”
楊憶海扭頭看他。
“我說真的,不是哄你高興。”虞初秋笑,“這園子髒是髒了點,但夠大,光線也明亮,還安靜。我們收拾一下,房東絕對會後悔!”
楊憶海低著頭,不知在想什麼。
虞初秋安慰似的抱抱他,撈起袖子,開始打掃。
楊憶海呆在院中,看著虞初秋忙碌的背影,突然覺得……
有他在,就是家。反正無論自己如何落魄,他都會在身邊。如此,便無憾。
虞初秋彷彿感受到身後炙熱的目光,回頭對他一笑。
楊憶海心中的陰雲,一掃而空,走向院角拿掃帚。路過兩手都沒空的虞初秋時,偷偷摸他屁股。
虞初秋嚇得渾身一抖,手中抱的枯樹枝掉了一半,氣得腮幫子通紅,桃花眼瞪出水來。
楊憶海撐著掃帚,笑得像個痞子:
“你再這麼看著我,我會以爲你勾引我過去壓你。”
虞初秋咬牙,丟下手中另一半樹枝,閉眼深吸一口氣,再睜開時,目光頑皮。
楊憶海不明所以看著他朝自己飛了一個媚眼,大步走上臺階,推開房門又關上,打開最遠的一扇窗戶。
須臾,楊憶海看到虞初秋一條雪白的臂膀伸出窗戶,手指上拈的白衣裳“嘩啦”落地。
楊憶海頓覺一陣火苗周身亂竄,還沒來得及作何反應,窗裡又飛出一條白褲子。
虞初秋伸出□的一隻手臂,在窗戶外勾勾手指頭。
楊憶海再也受不了,踢開掃帚,飛奔至門前,一腳踢開,又後踢關上。
窗戶旁傳出楊憶海的聲音:
“這回是你自找的!你今天就別想再出這屋!”
說完,用力關上窗戶,掩蓋住虞初秋撩人的呻吟。
……?……
……
不知過了多久,房門開了。
虞初秋披散長髮,□地走出來,穿上丟在窗外的衣裳,撿起楊憶海扔掉的掃帚,開始掃地。
“嗚嗚……秋秋……我錯了……求你……啊……進來……幫我……”
敞開的房門裡,隱約可見:楊憶海赤身裸體躺在牀上,難耐扭動,表情苦痛。一雙手被虞初秋的腰帶綁在牀頭。高高翹起的□,憋成紫紅色,底端兩個小球處,被虞初秋白色的髮帶紮成一個可愛的蝴蝶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