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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父母剋星

一九八四年的正月初一,當突如其來的異象奇觀消聲退幕後,袁西村又恢復到了劈劈啪啪的爆竹聲中。可喜的是在喧囂的爆竹聲中,增添了一道初生嬰兒的啼哭聲,沒錯,就在天空電閃雷鳴之際,袁小蘭終於誕下了她整整孕育了十二個月的胎兒。

聽到嬰兒的啼哭聲後,剛纔還神情黯然的林志生像是臨死時抓住了一顆救命稻草一樣,此刻哪裡還顧得上什麼氣象異觀,他瘋也似的向臥房奔去,看著剛剛出生的嬰兒,他笑了,他滿足了,因爲一切都如他所願,小蘭生的正是男孩。

可是老天卻總是愛跟天下蒼生開玩笑,兒子出生本來是樁妙不可言的美事,可是不幸卻總是一次次降臨到林志生的頭上。當袁小蘭生產完片刻之後,自己卻因失血過多而去世了,一切只是眨眼之間,林志生再次陷入了悲喜交加之中。

後來林志生爲小孩取名爲單名詠字,意寓爲永遠懷念他逝去的母親(寓意出自成語“詠桑寓柳)。

俗語有云:“人生在世,不如意之事,十有**”。別說常人如此,就連幼小不懂事的林詠也逃不過世俗命運的安排,同樣要忍受著世俗眼光的嘲弄。由於他出生前天空驚現的種種異象,再加上非尋常受孕時間,袁小蘭之死等等……,這一切的一切,一向封建迷信的村民剎時將所有的責任都推到了幼小的林詠身上。也許這一切都是林詠命中早已註定從出生那天起,就要成爲村人眼中的“父母剋星、不祥之人”。

曾經村裡不少人跟林志生說:“這小孩是剋星、不祥之人,你最好把他遺棄了,要不就送人算了,你帶著他不會有好結果的”。不過值得慶幸的是,林志生是個通情達理、不爲世俗封建所迷惑的理性男人。每當有村民跟他說起這些的時候,他不會跟他們理論,只是簡單地說一句:“小詠是我的兒子,我有義務將他養大成人”。

這麼多年來,生活雖然艱苦,但林志生還是父兼母職,含辛茹苦地把林詠養大成人,兩個遭受世人唾棄的厄運男子就這樣一步一步從世人鄙夷的眼光下走了過來。也因爲他對小林詠的不離不棄、呵護有加,這讓從小失去母愛還要飽受村人歧視的林詠從精神、心理上多少得到了些許補償。

轉眼已經到了2002年的酷暑之際了,人們常說:時間可以沖淡一切,但是像林詠對他父親的感激之情、對他母親的懷念之情,恐怕這輩子他都不會忘記,因爲這一切都已經在他心裡根深蒂固了,早已經成爲他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就在這一年,林詠考上了一所全國名列前茅的一線本科大學,當他爸知道這個消息後,表面上雖然是欣喜若狂,但是心裡面卻是說不出的苦悶,因爲他在爲兒子入學時的高額學費而犯難。但是犯難終究不是辦法,須得想個辦法爲兒子弄到這大筆學費纔是正道。

爲此,他去向死去老婆的孃家借錢,但是沒想到竟吃了一回閉門羹。無奈之下他想向村裡左鄰右舍借點學費,這對他來說,想要從那些人的口袋中借到錢,那簡直是比登天還難。試想想,林家在袁西村作爲一戶受全村排斥的不祥之戶,沒把你從村中趕出去算是給了你天大的面子了,你還想著借錢?可爲了兒子的前途,明知道這只是鏡中花、水中月,執著的林志生還是決定試一試,心想說不定會遇到一戶大發慈悲的善心鄰居也說不定。最後,好話是說盡了,自己的面子、尊嚴也算是丟完了,可是孩子的學費卻依舊是個未知數。

痛定思痛之後,萬般無奈的林志生決定像二十年前一樣,出去闖闖或許能夠淘到人生的第二桶金。可是他疏忽了一點:現在已經不再是二十年前的八十年代,二十一世紀需要的是人才,講的是學歷。可他卻直至遠離家門後,才感悟到這個世界已經變了,不再是當年他所認識的那個處處充滿商機的改革開放初期。四十有餘的他來到大城市後,無奈之下只得去建築工地幫忙做些搬搬擡擡的雜活。

苦了、累死、該歇息了。不知是該說上天有意照顧他,還是該說他始終都擺脫不了厄運的糾纏,工地一次意外事故結束了他坎坷的命運。苦了一輩子了,是時候去跟九泉之下苦等了十八年的妻子團聚了;遺憾的是丟下了可憐的林詠一個人留在這萬惡的世界生存。

當林詠知道自己父親在工地歿命的事情後,心中的痛楚只有他自己才清楚。他爲父親的死傷心過、孤獨過,也爲自己的前途沮喪過、茫然過;但是由始至終他都沒有流下一滴眼淚,因爲他一直以來都認爲:只有懦弱的男人才會流淚,一個永不言棄的人是不會輕易流淚的。

自從林詠父親去世後,他更成了汪洋中的一葉小舟,無依無靠,任由歲月的風浪無情的摧殘著。此時此刻的他已經完全沒興趣理會村人對他的歧視、咒怨,因爲在他的心裡:這些愚昧的村民根本不值得他去傷神。在他父親下葬後的第七天,他變買了家中所有值錢的家當,離開了生活過十八年的小村莊。

林詠懷裡揣著變賣家當後的那點現金獨自一人來到了車水馬龍的大城市——宜州市,看著繁華熱鬧的大都市,他再次迷茫了……。仰首凝視著拔地而起的高樓大廈,霎時、心中泛起陣陣酸楚,而就在此刻,他做出了一個很偏激的決定:他想就此放棄上大學的機會、他要沿著自己父親的足跡走下去;他父親從哪裡跌倒了,他要重新從哪裡趴起來。

一個十**歲的高中畢業生去工地幹雜活,相信很多人都不會相信這是事實,可林詠卻堅定地走上了這條勵志之路。剛開始去工地應徵時,不少工地老闆、包工頭都不肯用他。原因之一是因爲他年紀太小,怕他吃不了那個苦;二是怕他就算肯吃苦,但年輕氣盛的他不一定肯長久留在工地做,畢竟他還是有點學歷的。

正所謂只要有恆心,鐵杵終能磨成針,幾經周折後,終於有一家工地老闆肯收留他。從那以後,林詠過上了起早貪黑、日灑雨淋、面朝泥水背朝天的艱苦生活。

一分付出一分收穫,機會始終都是選擇凡事都有所準備的人,由於林詠在工地工作肯買力,再加上自己勤奮好學,做事夠踏實,很是贏得老闆的賞識。混到2007年的今天,期間只是短短五年時間,他已經被提升到了項目部總經理的位置。現在的林詠已經在宜州市擁有了自己的事業、毫宅、名車,甚至愛情。

隨著自己的地位、交際範圍的擴大,現在的林詠已經不再是孤獨的一個人奮鬥在這個鋼筋水泥的城市裡,除了一班平時玩的好的朋友外,他還找了一個女朋友,名字叫蕭琴,屬於溫柔賢慧型的那種典型中國女孩,相貌甚是標緻。

蕭琴是一家地產公司的開發助理,他們是在一次地基業務洽談中認識的,到今天倆人已經整整牽手兩年多了,可是彼此間卻從沒有越過世俗的那道防線。因爲林詠一直都對她說:“只要彼此間都互相愛著對方,就不要太在意那些精神上的享受,最浪漫的一刻應該留在最甜蜜溫馨的洞房花燭夜享用纔對”。

聰明的蕭琴又豈會不明白他的意思,她雖然沒有林詠想的那麼複雜,但是她很尊重林詠的想法,因爲她也相信他們彼此之間都是真正相愛的。而更爲重要的是,她一直認爲林詠這樣都是爲了自己好,這證明他是個正人君子,是個值得自己託付終生的男人。

整整兩年多的愛情長跑時間過去了,下月初一就是他們喜結良緣的好日子,此時他們倆人都在爲婚禮而忙碌著。幸好蕭琴家就在市郊附近,有車代步可以節省不少時間,否則非將他們倆人忙得暈頭轉向不可。倆人雖然忙得夠嗆的,但是有愛情的滋潤,就算是再苦再累也是值得的,最起碼他們倆是這樣認爲的。

夜闌人靜以後,透過房中暗黃的燈光,可以看到林詠的臉頰是那麼的憔悴。此時的他不僅盡顯乏困,從他的眼神中可以看到一絲絲的焦慮、一絲絲的彷徨、一絲絲的憂傷,或許是即將大婚的他突然想起了自己已故的父母親而傷感,也或許是從前村民們世俗的唾棄影響了此刻他的心情,他怕自己真的如村民所說的那樣,是個不祥之人,是一個承載著孤獨命運的剋星。

林詠突然會有這些想法,一切都因爲他愛蕭琴,他怕自己跟蕭琴結婚後會害了蕭琴,但是他更怕自己會失去蕭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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