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跤摔得還真重了些, 林希趴在牀榻上,殷兒手裡拿著藥酒給她揉傷,林希痛得哇哇叫的同時還不忘訓斥殷兒, 要給她做好思想工作, 免得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這死丫頭, 膽子要逆天了, 竟然在自己沐浴的時候放趙建德進來, 連通知一聲都沒有,該罵。
殷兒被罵得不敢吱聲,緊咬著嘴脣, 淚水在眼眶裡直打轉,這時傳來一陣敲門聲, 林希嚇得立馬將衣服穿好, 死活拽著殷兒不給她走, 殷兒急得團團轉,被兩人夾在中間的滋味著實不好受, 再這樣下去她恐怕要被活生生的折磨成一個瘋子。
林希一手拽著欲想出門的殷兒,扯開嗓子喊道:“何人,有什麼事?”
外面一陣不陰不陽的聲音響起:“大王今夜有要事處理,託奴家來告知姑娘不必等了,姑娘還是早些歇息吧!”
林希激動得一躍而起, 哎呦!腰板又被閃到了, 她一手撐著腰, 忍住疼痛回道:“行, 行, 行,這就休息。”
就這樣, 不知不覺過去了十多天,趙建德竟一直都沒有來過,天天吃飽睡,睡飽吃,腰上的傷已經痊癒,今日閒極無聊,便想到要去後面的池塘裡釣魚打發時間。有那麼一刻好似時間被倒退了一樣,那一年她也是這樣吃吃睡睡,閒極無聊時也是跑到後面的池塘釣魚的,沒想到一晃竟是過了三年,可她又重複了那樣的日子。
釣竿、水桶正準備好要出門,便與興沖沖而來的呂子汐撞了個正著。
呂子汐喜笑顏開忙搶過林希手中的水桶和魚竿放下,道:“安雲,你九哥要當父親了。”
啊?林希一臉疑惑的看著他:“什麼?你跟誰的孩子?”
呂子汐立馬拉下臉來,往她的頭上敲了一記,:“當然是你嫂子的,你九哥的爲人你又不是不清楚,好幾次爹叫我納妾我都推了,怎麼可能在外面胡來。”
兩年前竇碧是懷過小孩,只是在五個月大的時候不幸滑了胎,御醫說恐怕以後會懷不上胎兒。呂嘉得知後還多次勸呂子汐納妾,不過都被呂子汐給拒絕了,他知道竇碧是個醋罈子,如今人家懷不上小孩已是傷透了心,自己又納妾不就等於雪上加霜嗎!而且又覺得家裡兄弟多,呂家也不怕沒後代,若是實在不行到年老時領養一個,在此事上他倒是開明大度。兩人雖然經常爲開銷之事吵吵鬧鬧,可不得不承認兩人的感情是越吵越穩固。
呂子汐本以爲林希會替他感到高興,哪裡知道林希聽完他的話臉色驀的發白,好似有什麼災難即將要來臨般,眸中竟是化不開的愁色,定定的看著呂子汐:“什麼?九嫂她,她懷孕了?”
呂子汐看著她那糟心的臉色,本是好好的心情一下子被打落谷底,想著自己妻子懷孕急急趕來皇宮報喜,讓家妹高興高興,怎料她竟一幅奔喪的模樣,讓他有些不悅:“安雲,你看你什麼態度,”呂子汐本想說她幾句,怎料想起自己曾多次拆散她與路博德,心想難道她還在那一事上鑽牛角尖,便頓了下道:“安雲,你是不是心裡還在氣我?”
林希神色恍惚,搖了搖頭:“不,九哥,如今大戰在即,我怕,”該要怎麼說好,如今戰事未起,她就先說南越定會吃敗戰嗎?九哥難得能得子,如今說這般掃興的話真的適合嗎?可是這個小孩真的來得不是時候,一出生就要面臨慘痛的亡國,也不知道漢武帝會如何懲罰她的家人,倘若是死罪,還不如不要來到這個世上白白挨多一刀,如果可以逃,可是一個小嬰兒真的能受得住這流離顛沛的日子嗎?又倘若被貶爲奴隸,這不是在殘害一個小生命嗎?她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呂子汐見她的神情越來越糟糕,以爲她知道了路博德被封爲伏波將軍來討伐南越的事,忙道:“所以九哥更要勸你斷了那心思,你可沒告訴趙建......國君你認識路博德吧!他倒是厲害得很,如今又受封了伏波將軍,這官職可升得真快。我告訴你,千萬別與國君說你兩認識,否則就是自討苦吃,你還是安心的當你的王后吧!父親說等打完勝戰後就讓你與國君大婚。”
伏波將軍,林希其它都沒聽進去,就只聽得這句,忙來了精神問道:“什麼?路博德他已經受封伏波稱號了?”
呂子汐先是一愣,她到底知不知道的,既然知道要打仗,怎麼會不知道路博德受封一事,難道趙建德沒與她說,也是趙建德怎麼會與她說得那麼詳細,忙點了點頭。
“那意思是準備要開戰了?哪個時候的事?不是明年纔開戰嗎?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了?”林希一激動忙扶住呂子汐的肩膀問道。
此舉真讓呂子汐失望至極,她果然被路博德迷昏了頭,連說話都九不搭八,他有些懊惱道:“行了行了,我走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他說著就去掰開林希緊抓著他肩膀上的手。
林希話還沒問清,怎肯讓他走,情緒頗有些激動,死拽著他的肩膀不放:“九哥,你沒說清楚不能走,你告訴我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已經開戰了嗎?”
呂子汐見她那副不爭氣的模樣,頓時一股火氣直往頭上涌,大力一甩手,將林希甩開:“是,開戰了。”他懶得與她討論路博德的事,忙火急火燎要走,他今天真不該來皇宮找她,好好的心情一下子被她弄得一團糟。
林希竟不死心的欲想去攔住他,怎料趙建德從一邊走了來,嚇得她立馬收回手,心裡卻爲了真相在發狂,這個該死的趙建德哪個時候來不好,偏偏在這節骨眼上來。她這一點還是清楚的,不能給趙建德知道她與路博德的關係,趙建德要是知道他當年的青梅竹馬竟揹著他與敵人糾纏不清,非折磨死她不可,所以,縱使多想知道真相,還是努力的將情緒給剋制了下來,雖然很不甘心。
趙建德先是深情的看了眼林希,隨之笑笑的看向呂子汐道:“怎麼,子汐今日怎麼有空來宮中啊!”他說著往他的肩上拍了拍,還沒等他開口便毫不猶豫的開門見山,“寡人聽丞相提起過,說子汐你識得那伏波將軍,寡人想讓你去守陽山關,你看如何?憑你的才智,寡人相信你定能將那伏波將軍拿下。”他說著竟是一臉期待的看著他。
呂子汐先是一愣,隨之用眼尾瞟了眼林希,見她臉色慘白,兩眼直瞪著他,瞬間不知如何作答,暗忖了下推脫道:“國君,恐怕在下無能爲力,自從上次劫後重生落下了病根,如今是連劍都舞不動,在下怎敢守陽山關。”
“寡人並非真要你去守陽山關,只想讓你給那雨謀將軍助威,指點一下戰略,雨謀將軍肚子裡裝的才識可沒你多啊!子汐若能略施小技將那漢將拿下,寡人便給你加官晉爵。”他說著語氣森森,想要用君王的命令讓對方沒有拒絕的餘地,卻又不敢表現得太露骨,只是手上的力道略重了幾分作警告,道貌岸然道:“呂子汐,可別讓寡人失望。”
林希聽得雲裡霧裡,她實在是忍不下去了,忙湊了過來:“陽山關,那意思是路將軍要在貴陽發兵了?發兵多久了?”呂子汐頗有些失望的颳了她一眼,多年的兄妹情最終卻敵不過區區一個情郎,句句說的都是路博德那廝,卻毫不關心一下他的身體狀況。
林希被他那冷眸颳得有些訕訕,嚥了下口水,半低著頭不敢去看呂子汐,趙建德有些疑惑的看向她:“路將軍?難道安雲你也識得那路博德?”
林希忙撇清關係:“不認得,只是聽九哥提起過。”
哦!趙建德應了一聲,便回道:“安雲,寡人今夜再來看你,想借一下你的九哥聊聊,還望你不要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