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彌城萬年沒有過戰亂,既是是六國初建之前的天下大亂也不曾禍及這裡,生活在這裡的百姓可以說是夜不閉戶路不拾遺。這裡的百姓雖不是雨燕最富裕的,卻是最知足的,知足常樂,所以也最幸福。
然而一年前,白寇把戰亂髮動在雨燕邊境,裡虞彌不過兩三座城池,人們第一次意識到戰亂也是可以發生在虞彌這種地方的。他們有些恐慌,可是交戰雙方很快簽訂的休戰之約,讓虞彌百姓又放心下來,繼續過著他們的日子。
是以戰亂再起,巢陽等人趕到虞彌之時,除了守城官兵一個個緊張得不得了,其他百姓沒有任何恐慌的表現。
“早聞虞彌乃人間天堂,朕年輕的時候也曾來過,看看也不過如此,現在看來,這裡的人不爭不搶,倒真是仙人的生活。”吳宏壽在巢陽到達的第三天就趕到了,帶著王雲恭來跟巢陽議事。
“可這天堂都快變成地獄了,孤之過,大矣!”巢陽有些愧疚地嘆口氣。
“逆賊要反,又豈是燕皇能阻止的呢?況且虞彌的百姓還等著燕皇快點結束這場戰爭呢,燕皇不必如此自責!”王雲恭想勸解巢陽,但是又說不出什麼勸解的話,於是說話東一句西一句,自己也覺得毫無邏輯,憨笑著摸摸腦袋。
廳外傳來腳步聲,昭穆穩步走進來,朝巢陽和吳宏壽各行了一個禮之後,彙報道:“稟燕皇,陳王的兵馬已經到了鄖陽了,按燕皇的意思讓他們在那裡安營紮寨了。”
“嗯,衛陵的兵馬在豐、沛後方,還沒有撤,又加急調了兩萬人馬,倒也是把他圍起來了,可這樣打,對我們來說損失太大啊!”巢陽看著地圖思索著。
王雲恭和吳宏壽對視一眼,也紛紛上前看著地圖思考著巢陽方纔的一番話。昭穆看了看巢陽,眼裡閃過一絲異樣的神色,復又低下頭,默默站在她身後。
“報!”一個士兵跑了進來,說道,“稟燕皇、吳王、殿下,楚王帶了三萬兵馬前來,在城外求見!”
巢陽聞言皺眉,沒有回頭,說道:“楚梓辛來幹什麼?孤不是讓你不要給楚國發信函嗎?”
昭穆一臉不解,答道:“回燕皇,我並沒有寫信函給楚王。”
巢陽聞言,想了想,
向士兵問道:“你說,楚王帶了三萬人馬過來?”
“是。”士兵答道。
“出去吧!”巢陽揮揮手,心中思索道:“三萬人馬?楚國地廣人稀,兵馬統共也就四萬多一點,這次竟然調了三萬過來。這不像是楚梓辛會做的事情!”
她還沒開口說什麼,吳宏壽就先一步說出了她心中的疑惑:“楚王帶了三萬人馬來,看來這次是誠心誠意而來的。只是,他的態度變化也太快了吧?”
“昭穆,楚國除了楚梓辛,還有什麼人掌權嗎?”巢陽問道。
“回燕皇,楚王十四歲就登基,二十歲之前一直是聞太后輔政,現如今是楚王親政,有幾名楚先王留下來的輔政大臣。”昭穆把自己知道的全部說了出來。
“這聞太后,恐怕不是簡單角色吧?”巢陽聞言,笑著說道。
“燕皇說的是,聞太后確實乃巾幗英雄!”吳宏壽不由的讚歎道,“楚先王登基第四年,楚國鬧旱災,數千人食不果腹,而楚先王不管不問,以新修皇宮爲由調用了國庫的二十萬銀兩。聞太后聽說後,不依不饒地勸說楚先王,甚至發動後宮女眷阻撓工匠的活計,最終逼的楚先王無奈,被迫將用於新修皇宮的銀兩全部調到了災區。”
“倒真是個有見識的人!看來楚梓辛此番前來,必是聞太后的主意;只是孤不知,聞太后如此深明大義,爲何會縱容楚梓辛如此放肆?”巢陽有些不解地接著問道。
“燕皇有所不知,楚王親政之前,雖不算聰慧,卻也是勤奮地很。國家大事,都虛心聽幾名輔政大臣的建議,這才讓聞太后早早地歸政於他。只是歸政之後,楚王突然性情大變,開始不把輔政大臣們當一回事,而聞太后在歸政那一年就在皇宮裡建了一個小佛堂,天天虔誠禮佛,沒有再管過國家大事,所以才讓楚王荒唐至此。”吳宏壽說著,一陣唏噓。
巢陽嘲弄地笑了笑,說道:“原來楚梓辛是這麼個人物啊!真難爲他爲了糊弄聞太后,演了那麼些年的‘好皇帝’。只可惜聞太后這精明的人物,愛子心切,才被這楚梓辛糊弄了。既是聞太后的一番心意,我們也不能太不像樣子了。昭穆,隨孤準備出城迎接貴客吧!”
楚梓辛在虞彌東城門下
焦急地張望著,進去通報的士兵去了好久,也不知道雨燕到底會不會接受他。“你可知,你這番作爲,將來我楚國有難,其他四國大可全然不顧!”聞太后這句話這幾日總是縈繞在楚梓辛腦海裡,他越想越著急,騎著馬在原地轉來轉去。
長長的“嘎吱”聲傳來,城門慢慢開了。巢陽一身素雅的銀裝,淡淡地描了眉,嘴脣因身體尚未完全恢復而蒼白著。昭穆還是一身太子的服飾,站在巢陽身後半步遠的地方,身後跟著幾名雨燕的主要將領和虞彌城守將於進。
楚梓辛喜出望外地跳下馬,連禮都忘了行,上前來就抓住巢陽的手,欣喜若狂地說道:“你終於出來了,朕在這兒等了好久啊!”
昭穆死死盯著楚梓辛抓住巢陽的手,注意到巢陽眉頭不悅地皺了皺,忙假裝咳了幾聲,彎腰作揖,大聲說道:“昭穆見過楚王!”
楚梓辛這才意識到自己失態了,連忙鬆開手,胡亂行了個禮,嘴裡說道:“楚梓辛見過燕皇!”然後打哈哈地笑了笑。
巢陽沒有接話,局面變得有些尷尬,楚梓辛有些著急,正在想該說什麼時,巢陽卻開口了:“楚王遠道而來,辛苦了,快隨孤進城,也好讓將士們休息休息!”
“嗯,好!好!”楚梓辛說著就大步往城內走。
“陛下!”跟著楚梓辛來的楚國大將軍羅奇駿喊住了楚梓辛,用手指了指楚梓辛的胸口。
楚梓辛這纔想起來,懷裡有兩封信還沒交給巢陽。他慌慌忙忙掏出兩份因爲騎馬顛簸,已經被蹂躪地皺皺巴巴的兩份信函,臉色有些不好意思地雙手遞給巢陽,歉意地說道:“那個,燕皇啊!上次梓辛無禮冒犯了,還請你不要跟我計較啊!這個是我和我母皇寫的道歉信,你看看吧!”
巢陽有些嫌棄地收起了信函,說道:“你的心意孤明白了,上次的事,孤沒有放在心上。”她又朝昭穆使了個眼色,昭穆忙上前一步,行了個禮,說道:“昭穆失禮,初次接觸國家大事,一時間忘了寫信函給楚王,還請楚王見諒!”
“啊啊!原來是這樣啊!”楚梓辛長舒一口氣,拍了拍胸口,說道,“沒事沒事!以後慢慢就熟了。朕不跟你一般見識!”說著,嬉笑著進了虞彌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