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收回思緒，想起她之前策劃讓秦子墨恢復記憶一事，便開口道：“你爲何當初要策劃車禍一事，你知不知道秦子墨恢復記憶對慕容衍是一種威脅？”
說起這個事，鳳靈眼眸一暗，低眉轉著茶杯，思忖了良久才應道：“那件事，確實是我欠缺考慮。”
不等我相問，鳳靈便直接將前因後果都說了。
“本來只是想用秦子墨來控制冷文羽，反正有李婉這個把柄在，他們兩個也不敢不服從。可誰知被慕容悠發現了，有了慕容悠這個靠山，秦子墨根本就不會怕我。至於李婉，我也沒有料到她居然破罐子破摔到會瞞著秦子墨和慕容悠，單獨去和冷文羽合作……大約，是因爲慕容悠殺了她的孩子吧，所謂狗急了也會跳牆，她現在是無路可退了。”
鳳靈及其平淡的講述著這些，彷彿這發生的一切都與她無關，可要不是她一開始就從中作梗，如今的局面也不會這樣。
我忍住胸口的怒火，緩緩吐了一口氣，“你既然一心想要慕容衍好，那爲何又要替冷文羽做那些事？”
她瞇了瞇眼，我也不藏著掖著，徑直說開了，“城中出現的那幾起案子，包括學校女屍案，家暴案……你又該如何解釋？”
今日我剋制住所有的情緒來見她，是爲了搞清楚目前冷文羽的情況，我想沒有人比她更清楚。
但我沒有忘記，蔣妙怡是她親手所殺，這個仇，我也一定會報。
鳳靈扁了扁嘴，我以爲她不會理會我，畢竟牽扯上那麼多條性命，但她只是沉默了半晌便開口道：“你之前不是跟歐陽竹影已經查出來了嗎？”
“什麼？”
鳳靈放下茶杯，及其認真嚴肅的看著我，“冷文羽是你的大師哥，他的需求你比我更瞭解。不管前世還是今生，他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長生不老獨霸天下。”
“所以……”
鳳靈詭異一笑，“所以那些死去的人自然是用來測藥的試驗品罷了。”
眉心一蹙，果然被我和歐陽竹影猜到了。
“不過有一點我需要澄清，我起初假意與冷文羽合作，不過也是想更好的掌控他的一言一行，不過後來一想，倘或他真的研製出了長生不老之藥，於我而言也是件好事。”
她看著我，幽幽道，“有了守靈珠、肉身，便能讓殿下復活爲人，而有了此藥，殿下便能長生不老，如此，我也就能一直在殿下身邊了。”
隱藏在桌子下方的手緊緊握著，指尖陷入肉中的刺痛感平復了我一觸即發的怒意。
不想再從她口中聽到慕容衍，我定了定神，轉而問道：“那慕容悠呢？”
如果那些人都是用來測藥的話，那麼慕容悠是早就知道的。
鳳靈回過神，“慕容悠嘛……她那麼愛冷文羽，自然會替他辦事。早在我與冷文羽合作之前，慕容悠就已經和冷文羽聯繫上了。她到底是真的在幫他還是假的幫他我不知，但我知道的是，她把殿下和秦子墨的性命看的尤其重要。殿下失憶那會，冷文羽曾找過殿下的麻煩，都被慕容悠給攔下了……”
鳳靈突然想起了什麼，直了身子接到，“對了，慕容悠與閻王私下來往密切，保不定閻王是早已經知道她暗通冷文羽一事，既然沒有點破，那慕容悠必然也是假合作。”
這一點，我心中也有幾分清明，就算慕容悠對慕容衍和秦子墨無害，但她對我的濃濃敵意恐怕幾生幾世也不會消散。
越往後，說得越多，鳳靈便越興奮。
我當然不會認爲她是在幫我，她這是想看鷸蚌相爭，坐收漁翁之利呢。
“那麼，冷文羽急著想要守靈珠，是因爲已經研製出了長生不老之藥嗎？”
“這個，倒不盡然。”鳳靈淺酌了口薑茶，道，“我從莫離口中得知，似乎還缺最後一味藥引，但她與秦子墨的談話實在太過隱秘，所以我沒聽到那最後一味藥引是什麼，不過想來，應該也已經找到了。”
莫離和眠玨果然在偷偷的給秦子墨傳遞消息。
沒想到，這個她也早已經發現了，看來我是小瞧了她。
再聯想到今日冷文羽突然出現在龍閻山莊，我的行蹤，她既然瞭如指掌，那可與她有關？
我問出這話後，鳳靈以一種不可置信的眼神看著我，“你怎麼這麼想？”
“你能殺死蔣妙怡，就同樣可以拿劉曉筱故技重施。”
提起蔣妙怡，鳳靈卻是臉不紅氣不喘，神態自若道：“那是兩碼事。這次當真不是我做的，我也沒蠢到將守靈珠拱手讓人。”
我一時未反應過來她的話，只聽她解釋道：“是慕容悠。那夜你毀了李婉的計劃，她懷恨在心，便爲慕容悠獻計。所以，人是慕容悠抓的，也是她通知的冷文羽。”
“她爲何要這麼做？”
“不過是想趁機將你身邊所有的勢力全都清除乾淨罷了。”
她連魔族都容不下？
“這是閻王讓她這麼做的嗎？”
鳳靈撐著一隻腿，將手枕在膝蓋上，搖了搖頭，“不知。”遂又哧鼻笑道，“不過慕容悠和秦子墨這姐弟倆也好玩，各有各的計劃，不知道最後，到底誰能心滿意足呢。”
我無心關注他們兩個的動態，沉思了片刻，總算是聽出了鳳靈方纔那話的弦外之音。
試探問道：“你知道守靈珠在哪？”
鳳靈收回放空的眼神，嘴角的笑意也微微凝滯，她擡眸看向我，深邃的眼眸深處藏著一絲不容覺察的狡黠。
她的指尖劃過杯底，並沒有直接回答我的話，而是淡然開口：“白輕顏，你我都是聰明人，我就不和你繞彎子了。你當年私自留下守靈珠爲了什麼，我如今便是同樣的目的。今日我見你，與你說這些話，無非是想轉而與你合作。”
我瞇了瞇眼，看著桌上未動過的茶水，抿脣不語。
“守靈珠在哪不重要，反正不管在哪裡，都絕對不能交給冷文羽。”
原來她不知道。
得知這個事實後，我心中不覺舒了口氣，至少這樣一來，鳳靈不會爲了搶奪守靈珠而打亂我的計劃。
“那你要與我如何合作？”
鳳靈詭計多端，她的合作一定是在保證自己利益的基礎上，除了守靈珠，她還想要什麼？
她見我有了興趣，便起身至書架上抽出一本書，從中掏出一張紙，然後回來將茶席撤下，攤開紙，上頭密密麻麻的畫著一堆機關要塞。
“這是……”
“博古書院被毀之後，冷文羽利用休養生息的時間爲自己造了這個地宮，位置離這裡不遠，這個便是地宮分佈圖。”
冷文羽確實有這本事，他本來就擅於這些奇門遁甲之術，這地宮中機關遍佈，若非有這地圖，還真的是很難入內。
只是……
“你是從哪得來的？”
鳳靈眨了眨眼，一瞥嘴，“不僅我有，秦子墨也有。”
“是莫離和眠玨。”
“冷文羽做的最錯的決定，就是將從前慕容墨的心腹放在自己身邊。說起來，雖然我無法控制秦子墨，但他似乎正朝著我預想的方向走，有他在前墊著，咱們可就輕鬆多了。”
不可否認，鳳靈確實是個不可多得的謀臣，這種人，一旦變成敵人，便很難對付。
所以，這合作，我應了。
“你給我提供這麼有力的東西，那你需要我給你什麼？”
“你不是明知故問嗎？”
她要的，從來都只有慕容衍吧。
想到慕容衍如今的病癥，我也不可能再同他在一起，他是否繼續當他的鬼冥神君還是復活爲人，都與我無關。
況，冷文羽的事情處理完之後，我和鳳靈之間的恩怨也該做個了結。她如今想著與我合作，是認爲我會忘了她的所作所爲嗎？
低頭看向地宮圖，我幽幽答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