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有終和顧挽瀾手牽著手在校園裡甜蜜漫步的一幕，深深地刺痛了她的眼。
何穗穗躲在他們身後，默默地看著顧挽瀾明媚的笑靨、嬌嗔的眼神，她真的好想撲上去，把他們牽在一起的手拉開，然後大聲向徐有終傾述她的愛慕。
但是她卻不能！
因爲徐有終看著她的時候，眼神是那樣淡漠而疏離，就像在看一位陌生人那樣看著她，沒有厭惡也沒有愛慕。在他的眼中，他們兩個人是完全沒有交集的兩個人。
真是可笑，他第一次把目光投在自己身上，竟然是因爲別人！後來她努力貼心地爲他遞水夾菜，甚至微笑著尋找話題同他搭訕。徐有終卻絲毫沒有更多的表示，甚至連笑意也不見了。
爲什麼！顧挽瀾憑什麼可以得到他，得到她不敢企及的奢望！
她不服氣，她妒忌，這種感覺像壓不住的毒草一樣，在心底瘋狂地生長。每次看到顧挽瀾真誠地對著她笑，她都覺得胸口像壓著一塊巨石般難受！她並不覺得那笑容真誠，反而覺得像是僞善的嘲笑，對！是嘲笑！顧挽瀾在笑咪咪地看著自己出醜。
總算老天長眼，讓她看到這次難得的機會，看到顧挽瀾隨意放在桌上的知識卡，何穗穗想也不想地順手拿走了，她想看著顧挽瀾出醜，讓她嚐嚐從雲上跌下來，被衆人嘲笑的感覺。
等待她的依然是沉默，就在何穗穗覺得不會得到程遠山答案的時候，程遠山異常冷漠的聲音響了起來——
“可是生命從來沒有如果！”
是啊，生命沒有如果！
在何穗穗看來，她的生命中從未出現過什麼如意的結果！
就像這次的知識卡，她以爲自己做的天衣無縫，如果沒了自己的知識卡，顧挽瀾可能無法上場，那她這個候補還是有機會的；即使她敢硬著頭皮上場，沒了知識卡的辯手，就像沒了牙齒的老虎，顧挽瀾的風采也會大打折扣了吧？
只是沒想到，結果居然是程遠山會站出來幫她！這是何穗穗從來沒有想
到過的事情。
關於程遠山平時的做事風格——冷漠而孤傲，從不對除自己以外的任何人或任何事情費心。他是與她同樣類型的人，何穗穗從來都是知道的！
自從來到這所學校，她學會了太多，包括察顏觀色，甚至更多。
對於有著類似成長經歷的程遠山，不需要太多的交集，她便可以通過那雙終日冷清清的眸子看到他那顆冷冰冰的心。她甚至想過，如果有一日她能達到程遠山的高度，一定也會像他那樣行事。
至於程遠山與顧挽瀾之間的情感糾紛，何穗穗是嗤之以鼻的，她從來沒有看好過。因爲她完全理解程遠山的選擇，更何況顧挽瀾已經移情徐有終，她不相信什麼樣的情人會大度到去爲前任出頭，更何況他們兩個從未真正走到一起。所以今天她敢做出這樣的事，從沒想過程遠山會站出來爲顧挽瀾說話！這是她最大的失誤。
程遠山終於把所有的知識卡都收集起來，他仔細地把所有的卡片整理整齊，轉過身，低著頭，一張一張認真地看著知識卡上娟秀整齊的字跡，卡片上摘抄的內容從名言到事例，古今中外，包羅萬象，各種各樣的顧挽瀾在腦海中閃過，或安靜地捧著書，或皺著眉頭思考，或全神貫注地聽課……萬年不變的撲克臉也變得生動起來，程遠山的眉目間多了幾分柔情。
“她和他們不一樣！她得到的這些……都是她該得到的。”
是啊，你可以說她幸運，卻同樣不能抹殺掉她的努力與勤奮。曾經，她跟在他的身後，像個茫然無知的小孩子，亦步亦趨地；漸漸地，他們可以並肩而行，再到現在……程遠山不願想下去。
但他的眉目卻依然帶著溫柔，嘴角含著笑意，他已經理不清對於顧挽瀾的感覺——
是師生嗎？好像現在希望能更進一步！
是戀人嗎？她的身邊已經沒有他的位置！
那就這樣吧，讓他遠遠地守護在她身邊，看著她展翅高飛……
程遠山把目光收回到眼前這個和顧挽瀾一樣大
的女孩子身上。她犀利的眼神中帶著森森寒意，像一把雪亮的劍直刺程遠山的身上，帶著無盡的恨，無聲地怒斥著程遠山的“背叛”。
對，就是背叛！
他們兩個有著更爲相似的成長經歷，他們兩個應該是天然的盟友，可是現在卻站在了對立面上！
爲什麼？爲什麼！
何穗穗不甘，含著無限的怨懟，狠狠地盯著他。
程遠山心頭一顫，那雙如墨汁般含著濃重的戾氣的眸子，竟是如此可怕；這麼多年，他也擁有著如她一樣的眼神，充滿怨忿的眼神，在看著這個世界。
程遠山感到脊背一陣發冷，原來那樣的眼神是如此的醜陋！
程遠山不願再多看一眼，迅速地把目光移向別處。
他從來不是一個喜歡多管閒事的人，即使那個人如他一樣苦苦與生活搏鬥，他也不會閒到好爲人師地去指導她今後的方向，更何況她試圖去傷害他重視的人，程遠山從不會手軟。
他收回所有情緒，又恢復那張萬年不變的撲克臉，聲音更冷了幾分：“現在從這間房子裡出去，我就當什麼也沒發生過，並不是因爲你，而是怕挽瀾知道你的醜樣子！”
是的，顧挽瀾那樣乾淨的女孩子就應該有個乾乾淨淨的世界，他會永遠守護她的世界。
“但是……以後你也不要對顧挽瀾花什麼心思，如果還有下次，我不保證還會這樣放過你！另外，老老實實地在這裡呆完餘下的時間，再往後的計劃……你願意求學或工作請自便，只是不要再在這所學校裡出現了吧！如果……你不聽我的話，一定要留下來……你能不能順利畢業……我就不敢保證了！”
程遠山說完閉了眼，彷彿再也不想見到她的醜陋樣子似的，揮了揮手。
是的，他從沒有這麼討厭過這樣一個人。即使是對徐有終，也只是看不慣。
與其說他討厭何穗穗，可以說他更討厭曾經這樣的自己，充滿了對生活的怨忿，原來是這樣一種惡毒而醜陋的樣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