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書悅把頭靠在自己吊高的手臂上,添了添快乾裂的嘴脣,這本來無意識的動作,在她身上做來卻憑空生出妖豔的感覺,掃了一眼四周的環境,不由邪笑一聲,“怎會可惜?比起讓男人看到,我更願意讓……玉兒小姐見識……”
鍾玉兒一怔,然後哈哈大笑起來,這人還真的是有趣極了!
見她渾身是汗,嬌嫩的嘴脣都快要乾裂開來,掃了眼邊上放著的琉璃瓶,見其裡面映射著水光,當下走了過去。
“把我帶到這個地方,不知道大小姐想做什麼。”蒙書悅淡淡的陳述,似乎料到她背後的人是誰。
鍾玉兒見琉璃瓶中之水倒出後清香無比,不由小小的嚐了一口,感覺既解渴又沒有其他的味道,便反身朝她走來,碰上她滿含深意的眼光,嫣然一笑說:“五小姐能從皇陵中活著逃出來,我想看看在這間密室裡,你又會有什麼樣的精彩表現。”邊說邊把玉碗放到了蒙書悅的脣邊。
蒙書悅是看見她喝了一口的,當下也不推辭,大大方方的一口飲盡,頓時把她滿身的燥熱壓制了下來。她本一直壓制著渾身的不舒服在說話,此時感覺好多了,方鬆了一口氣,一挑眉說:“多謝大小姐款待,不過,大小姐的待客之道真特別。”
鍾玉兒見她還是不慌不忙,一點也不懼怕隻身陷落在此地,反而愜意的像是來她這裡做客一般,不由暗自點了點頭讚歎一聲,如果兩人不是敵對關係,真應該交她這麼一位朋友。
“確實魯莽了點,不過誰讓客人特殊呢?”邊說邊順手爲蒙書悅取了張椅子,伸手攪了兩圈裝置鐵鏈的機關,把她放下來坐到椅子上,但雙手卻依舊是鎖住的。
蒙書悅坐在椅子上活動了下酸的快沒有感覺的雙手,當下向後靠在椅子上,閉上雙眼好似休息一般。
直到看到鍾玉兒那一刻,她才記起前世一個模糊的記憶。皇帝對皇后可謂情義深重,把自己的龍陽衛分了一隊出去,而皇后也依此建立了一個自己的暗勢力,爲越宮璃登位掃清障礙。鍾玉兒一直沒有嫁人,就是因爲她在宮外掌管著暗部的一切運營,而皇后不允許她嫁人生子分了心思,打道等越宮璃上位,再將鍾玉兒收進宮裡,隨便封個貴人、嬪妃的。
事實上鍾玉兒是有心上人的,之後更是因爲庶妹搗鬼,將兩人關係捅破,男子身死,全族被流放,鍾玉兒才起了反抗之心,最後還是被皇后不顧情義打壓下去,之後鍾玉兒是什麼結果,她就不知道了。算一算時間,那男子好像就是最近出現的,自己能不能利用這一點呢?
鍾玉兒把自己抓來,是受皇后的旨意,還是越宮璃的意思?赫喧終究進宮的時間太短,雖然好好收拾了一下內務,但也沒辦法完全把所有宮人的底細摸清,把滲進來的人都清出去。自己喝了酒醉倒,也不至於醉到不省人事被人擄到此處還不自知。定是黃梅來扶自己的時候,又做了什麼手腳。
鍾玉兒見
蒙書悅好似完全沒有把自己放在眼裡,居然就這麼自在的坐在她面前閉目養神,不由緩緩一笑:“五小姐果然好氣度,百花宴第一眼見到小姐的時候,就知道非常人,果然沉的住氣。”
蒙書悅閉著雙眼勾起嘴脣道:“人爲刀俎,我爲魚肉,沉不住氣不過是死得更快而已。而我恰好還不想死。”
“唉……”鍾玉兒嘆息一聲,目光中頗爲惋惜:“如果你我不是敵對關係,跟你結交肯定是件很有趣的事情。”
蒙書悅笑笑沒有接話,腦海裡卻在飛快地算計,她想求什麼,皇后又是什麼意思,自己要如何才能離開這裡。
“沒有永恆的朋友,也沒有絕對的敵對關係,我也很期待能跟大小姐相交。”
鍾玉兒搖頭,話是如此說,但她們兩人是沒有辦法調和的。
蒙書悅睜開眼睛,笑著說:“大小姐不要拒絕得那麼快,也許我能幫你掙脫這個牢籠呢?還有那個翩翩公子……”
鍾玉兒不由地臉色一變,上前兩步,俯視著她,臉上也帶起妖魅的笑意:“這怎麼會是牢籠呢?我不用像一般的女子,從懂事起便開始擔心嫁人的問題,怕嫁到不好的人家,怕處理不好與婆家的關係。我想知道誰人的隱私就知道誰人的隱私,天下人所有的秘密都掌握在我這裡。而你……也不例外。”
“避而不答?你騙得了別人,騙得了自己嗎?夜裡你想起那個身影的時候,不會覺得不甘嗎?雙宿雙飛的日子想想就很美好……”說完,帶著嘲諷的笑容看著鍾玉兒。
鍾玉兒是起了殺機的,那天那個偶然闖入自己眼簾,就留在心裡再也驅逐不走的男子,她是如何得知的?但爲了她身後的那個秘密,深呼吸一下,才面色如常:“你不用如此詐我,什麼雙宿雙飛,你覺得這世上的男子值得託付嗎?纔是我選擇這一條路的真正原因。就我所知,你又何償不是?”
蒙書悅只是略微諷刺的一笑,沒有說話。
鍾玉兒笑容中滿是不在乎,“我進來廢話說得太多了,我們查到了很好的東西,原來赭翥族和栢栢族真的存在鉅額財富。赭翥族、栢栢族的後人……我們也有了線索。所以我說,我們應該成爲好朋友纔對。”
終於說到主題上來了,關於財富的事,她只跟東方在別院裡說過,消息又是從哪裡流出去的?
蒙書悅不由一挑眉,冷冷的回了一聲:“是嗎,那真要恭喜了。”
鍾玉兒淡淡一笑,“是該恭喜,如果得到五小姐的支持就更好了。”
“支持這種事,說法有很多,做法也有很多,不過我恐怕要讓大小姐失望了。”
鍾玉兒環視一下屋裡的擺設,站起來,“是我太心急了,五小姐大概不知道這間囚室真正的妙處,我好意提醒五小姐一聲,還是儘快給出一個支持的態度,否則……就不美了。”
蒙書悅冷笑一聲,看她腳步輕快地離開,咚的一下
,自己又被半吊了起來。
自家表妹在宮中參加完年宴之後失蹤,跟隨的侍女更是莫名其妙凍死在花叢中,本該新年新氣象,赫喧卻一開年就遇到此等污糟事。雖然皇帝下了令讓衆人小心口舌,暗地裡讓人去細查,宮裡哪一個不是九曲十八彎的心思,還是有流言蜚語傳了出來,說赫喧就是個禍胚子,一路從柘國到京城,就受了多重阻殺,皇陵祭祖又引發爆炸,過個年吃個宴還丟了妹妹死了宮女……
百官過新年都在休沐,禁軍大統領謝安卻沒有這麼逍遙,反而是一個頭兩個大。投毒案還牽扯到了恭妃娘娘,除了這件事不說,德妃娘娘的表妹宴會之後還在宮裡失蹤,還死了一個宮女!雖然皇帝沒有要他在多久之內破案,但他卻不敢拖下去。和宮正司的人一起,按著瑞王查出來的線索繼續追查投毒案,更希望能從中得到關於失蹤案與殺人案的蛛絲馬跡。
然而並沒有什麼收效。瑞王反而在得知那位小姐失蹤之後,突然帶人出了城,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什麼線索。自己在宮中查了兩日,什麼收穫都沒有……
除了恭妃宮裡的那個宮女服毒,現在半死不活的被關了起來,現在還沒醒來,得不到更多的線索。與之相關的宮人,都挨個排查了個遍,稍有點嫌疑的都被抓了起來關押,除了扯出幾件無關緊要,有用的線索一條都沒有。
崔姑姑勸慰著赫喧,“娘娘進宮日短,哪能及皇后、恭妃等人二十多年的鑽營?查不出什麼也是常理,只要有人做了事,總會有露出破綻的時候,娘娘且安心等著吧?悅小姐吉人天相,定會平安無事的。”
赫喧搖頭,酒裡面是加了點東西,只會讓人吐吐真言,她想看清這個前朝與後宮之間那種千絲萬縷的交結,她這個異國公主除了皇帝的寵愛,要怎樣才能在天正立足。而且她相信此舉是皇帝樂意看到的,所以纔不顧蒙書悅的擔憂,讓人拿出了酒。卻引出了那樣一場禍事……
年宴本來是皇后主持的大事,但皇陵事發後,皇后被勒令閉宮自修,恭妃也閉門謝客,柔妃有身孕不能理事,樂嬪更是個沒有主見的,又守著小公主,因此今年的年宴最後是宮裡的總管太監衛公公、白公公共同協辦的。按說他們兩個都是皇帝的心腹,都是整個宮裡嬪妃們要巴結討好的人,應該不會有人針對他們而來。就算沒有自己賜酒,也會引發出中毒事件吧?
所以自己是活該有這麼一遭?
不過轉念一想,她又笑了:“是我一直太天真,以爲兵來將擋就行,也是時候該我還皇后娘娘恩情了。”
崔姑姑臉色一變:“娘娘,擾亂軍國大事可是重罪。”
赫喧淡淡掃她一眼,皇帝這時候讓太子領兵出征,用意明顯,無非表明東宮地位穩固,不令臣僚對太子離心。她又怎會去壞他的軍國大事?
赫喧說:“以前佈下的那些暗線,是時候動起來了。姑姑去辦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