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 宋源還是去了“雲鼎”的頒獎現場。
以前陪宋源走這種紅地毯的,多半是穆離安,原因?自然是製造他們的緋聞, 引起更多的話題, 讓宋源能不斷的活躍在觀衆的視線中。
簡單來說, 就是賺錢。
不得不說, 在營銷和賺錢方面, 穆離安是真的能豁出去的不要臉。
當然,最後扛包的一定是宋源。市面上的傳聞大多都是一些不堪入耳的言論,總結起來, 就是宋源被穆離安包養了。
宋源不看電視不看報紙甚至極少碰網絡,她不想去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事, 也很無力, 那些娛樂記者都瞎了嗎, 她怎麼會看上那個老妖怪!
這一次,穆臉安沒有出現, 宋源想,這個大尾巴狼自曾跟葛明明談戀愛後,看上去倒是老實了很多,當然,這也只是看上去。
今天宋源被安排跟兩個老前輩一起走紅毯, 這兩個前輩剛好是在電視劇“怨偶”中飾演她父母的兩個人:翁鈴和簡政。
宋源和這兩位老前輩相處了三個多月, 這段時間, 她才真真正正明白了什麼叫真正的“老戲骨”。
如果說宋源是天生吃這口飯的人, 那麼這兩位, 就是經時間淬鍊後,三十年後的宋源。他們有的不僅僅是天生的戲感, 還有態度上的嚴謹,以及浸入骨子裡的從容。
如果說在進劇組之前,翁鈴因爲她的優雅和氣質被宋源尊爲女神的話。在合作了三個月後,翁鈴就是她心中不可撼動的一座豐碑。
潑辣與柔情,被她詮釋的最純粹不過。
至於簡政,拋開別的不說,她是宋源見過最敬業,入戲也最快的男演員。他的鏡頭,一般都是一條就過,他對這個舞臺的熟悉,精確到了一絲燈光的投射,每次他站的角度,一定是拍攝的最佳點。
宋源剛下了保姆車,就被一旁的翁鈴抱進了懷裡拼命揉/搓了一番,髮型由凌亂美直接變成凌亂,美沒了。
宋源帶來的化妝師可不管這個老大姐是多大的腕,盯著宋源的頭髮直肉疼,這是經過多久才準備好的髮型的啊,這人也太不注意了。
可是,看著宋源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她也不好開口,只是趁著她們等簡政的空擋,黑著臉又頗爲遭心的給她整理,不至於讓這位缺心眼兒的主見不得人。
待那姑娘終於覺得自己把宋源拾掇出了個人樣,才一步三回頭的往保姆車上走,頗有些生死別離的味道。
宋源和翁鈴注意到了化妝師的怨念,相互看了一眼,又都不約而同的笑了。
“你這個化妝師還挺護短的,那眼神,要吃了我啊。”
“她那可不是護我,”宋源指了指自己的頭:“她護的是自己的傑作。”
翁鈴盯著宋源看了一會兒,突然搖頭笑了:“丫頭,你知道我爲什麼喜歡你嗎?”
“我漂亮?”
翁鈴撲哧一聲笑出來,親暱的點了點她的額頭:“你可真鬼頭。”
“是真的,你說那些根本就不認識我的粉絲們爲什麼會口口聲聲的說喜歡我,愛我?我自問沒有別的優點,也就這張臉或許還能拿得出手。”
“這些話,最好不要想,更不能說。”
太絕望。
宋源對她眨了眨眼睛,笑:“我知道。”
翁鈴伸手將宋源頭上飄下的碎髮往上捲了卷,目光中帶有說不出的羨慕:“我就喜歡你這個樣子,當我們這些人都在爲一些明知道不值得卻又捨不得放棄的東西傷害自己或者傷害別人時,你總是能把握住自己,這種心態很難得,在這個爭了可能早死不爭就是等死的娛樂圈就更難得,至少我像你那麼大的時候,完全做不到。”
好像不止一次有人這麼跟她說,你這個樣子,很難得,卻不知道她爲此究竟付出了什麼。
“嗯。”宋源除了點頭,不知道該如何迴應。
她不知道翁鈴爲什麼會這麼說,可是她知道她心裡的苦。
在演“怨偶”的過程中,劇組裡發生了一件讓宋源至今都覺得難以置信的事。
這裡不得不提到簡政,這部劇的男主角兼導演,同時,也是翁鈴的丈夫。
翁鈴比簡政小三歲,她二十五歲時和他相遇,閃婚,共同度過了二十三個春秋,被娛樂圈裡奉爲真愛的典範。
而就是這對典範,在飾演拍檔演“怨偶”的時候,硬生生的上演了一出現實版的怨偶。
那是宋源進劇組一個月後的某一天,在進行了緊張的拍攝後,宋源有些疲累的回酒店休息,可是那天,她躺在牀上翻來覆去睡不著,腦子裡亂哄哄的,只好坐起身打算出去跑跑步,想著或許跑累了就會好眠。
平時拍戲的時候,她的生活都由助理打理,所以,她對酒店的佈局並不是很熟,七拐八拐的竟然拐到了一個游泳池旁,然後,她看到了不該看到的一幕。
簡政正在和一個在“怨偶”裡飾演夫妻二人第三者的女明星在游泳池裡近乎□□的吻在一起。
宋源有一霎那的腦充血,面對這樣的情景,她竟然第一反應不是避開,而是心寒,她絕望的想,如果翁姐知道這個事情,她怎麼能受得了。
她私下裡見過夫妻倆的互動,也看得出翁姐對簡政的愛,那是裹進骨血裡拔不出的情感啊,簡政怎麼捨得這樣糟踐。
宋源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烏鴉,她這麼想了,然後,翁鈴就真的出現在她身後。
翁鈴從渾身冰涼的宋源身邊走過,在游泳池面前站定,就那麼看著水裡的兩個人,一句話都沒有說。
宋源看不到翁鈴臉上的表情,可是她看得見她的背影,微微顫抖的背影,顯得那麼絕望又孤獨。
最先發現情況不對的是水裡的那個女明星,她在簡政將要把她最後一點遮掩解開時微微睜開了眼,在看到了站在池邊的翁鈴時驚慌的叫出了聲。
簡政這才擡了頭,看到翁鈴時,臉先是一白,隨即閉了閉眼睛,睜開後臉色又恢復到正常的樣子,什麼都沒有說,直接上了岸。
翁鈴好像沒事人似的轉過身,走到宋源身旁,拉起她的手就往房間走。
宋源攥緊了這雙不斷髮抖的手,牽著她回到自己的房間。
她知道的很清楚,翁鈴現在,就像一個迷失方向的人,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該往哪走,而宋源此時,就像她的一棵救命稻草,她必須得抓緊的一棵稻草。
因爲一鬆手,就萬劫不復。
在宋源把她領進房間的時候,翁鈴就像是一個牽線木偶,眼神呆滯,手腳僵硬。
宋源看著很不忍心,輕聲說:“翁姐,你坐下吧。”
她應聲就坐下了。
宋源給她倒了一杯白開水,遞到她手裡的時候,她竟然沒拿住,水全撒到宋源身上了。
這時,翁鈴纔有了一些反應。
她看著有些狼狽的宋源,顫著聲說:“對不起啊。”
卻不知道自己現在更狼狽。
宋源看著眼前這個彷彿瞬間蒼老了很多歲的女人,心一疼,眼淚就掉了下來,她不明白愛情究竟是個什麼東西,在讓她心力交瘁後,又把這樣一個美好的女人傷成這樣。
翁鈴那天只是睜著眼睛,一夜沒合,她不哭,也不說話,眼睛空蕩蕩的望向天花板,宋源坐在牀頭的地毯上守了她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