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初的永寧，很多事並沒有引起很多人注意，就迅速過去了。

例如永寧國際大酒店發生了一起女子跳樓自殺的案件，僅僅在新聞裡簡短的出現了一下。沒有豔談，事情根本沒有引起議論；而知情的某些人，卻不約而同地都緊緊閉上了嘴。

例如市領導班子討論通過了一項關於促進永寧電子政務發展的決定，全面推進政府上網工程，力爭在2002年到來之前，實現市直單位網站的全面開通。在決定下發有些人剛開始躍躍欲試的同時，嚴修齊已經和閔守正安排的一個科長對接上了，迅速在聯繫各個單位。

但也有一些事引發了持續關注，反而逆向升溫。

永寧的電視報紙和民間，都開始討論起金牌培訓的大動作。家裡有學生的，逐漸從親朋好友那裡聽到這個消息。從現在起每個週末，金牌培訓那邊都有燕京大學的狀元過來講免費公開課，傳授經驗。寒假時候，更會舉辦一期狀元集訓營，十位燕大狀元齊聚永寧封閉集訓，專門幫助高三應屆學生備考。

時間一晃就到了22號這一天，週六冬至。

氣溫已經降下來了，但金牌培訓1中校區這邊今天人滿爲患。

作爲集訓營寒假前預熱宣傳的重要一站，今天有6位燕大學生都趕了過來。

這段時間，顧松花在金牌培訓這邊的時間不少。

除了逐步轉到後端，在教材設計、教師培訓上幫何青偉，他也對這次集訓營的前期宣傳在做全面把關，包括和廣告公司的人在一起定宣傳文案、定宣傳物料設計方案。

他對這次定下來的10位燕大學生，是當做明星在包裝。

駱西歸就很感慨，這位師弟不能以常理推測。當他拉著幾位同學一起到燕京的攝影棚拍形象照時，大家都只覺得好玩。

等大家到了永寧，進到每個校區看到自己等身高的形象宣傳海報、看著上面煽動性極強的宣傳文案時，一個個都暗暗地心裡發燒，覺得自己準備的還不足夠，配不上自己的形象。

沒有人覺得自己被過度誇讚了。

因爲過去幾場活動已經向他們證明了，在考學這個領域，在永寧這樣的四五線城市，他們確實是最有發言權的人。

上至高中領導、老師，下至家長和應考學生，每個人都在渴望，是不是有什麼經驗、什麼技巧、什麼方法。

本來他們自己也沒覺得有那麼多經驗、技巧和方法，但顧鬆告訴他們，要把一些學習習慣、學習方式，包裝成經驗、技巧和方法。

就像現在的這堂公開課，這個乾瘦的男生就在講著自己的“獨門技巧”：

“開始的時候，面對這麼多需要複習的內容，我也覺得頭大，不知道從哪裡下手。”

“後來，我從打遊戲的過程中得到一個啓發，我嘗試把高考想成一個遊戲。”

“這個遊戲如果通關了，獎勵是什麼？名牌大學爽不爽？別人的羨慕爽不爽？更多自由，更多零花錢……我這樣一想，就覺得很有動力。”

“然後我就是算，如果要考上燕大，對照當時的成績，各科達到多少分纔可以。OK，這就是我的任務目標。”

“當然，這個主任務又分成一環一環的小任務，比如把某個我容易錯的知識點，做夠100道題……就跟遊戲裡需要殺100只雞一樣……”

“你們真別笑……後來我發現，事情好像就是這樣簡單。這裡100只雞那裡100只羊……分數漸漸就上去了。”

“當然，每個小任務、小目標的完成，我就把自己想幹的事作爲任務獎勵，心安理得地去享受。今天是打一個小時遊戲，明天是看一冊新的漫畫書，後天是早餐加個雞腿。雖然如果自己不學也可以去享受，但當它變成任務獎勵之後，我發現更讓人滿足。”

“後來……我就這樣考上了燕大。我自己算了一下，在一個學期裡，我完成了的大大小小的任務有一千多個，打勾了的。”

大教室裡新裝的投影儀上，放出了他一張一張打著勾的任務清單的照片，何青偉看教室裡滿滿當當地一齊鼓掌，心裡樂開了花。這傢伙當時也確實做過一些任務清單，但被顧鬆作爲一個賣點挖掘出來之後，就又“回顧製作”了更多的任務清單，甚至發展成了一套他獨特的“高三複習任務系統”，涵蓋各科各知識點。

如果印出來，學生簡直可以直接照章完成任務。毫無意外的，這個東西會成爲寒假集訓營的一個特備資料贈送給學員。

這孩子最牛的地方本來是自己的自制力，能夠一項項地去做；但這樣子包裝講出來，倒像是一個人人都可以去嘗試的方法。

現在，寒假集訓營的報名已經逐漸火爆起來。

……

武湖中心醫院，張治業經過半個月的恢復，終於出院了。

半個多月裡，汪濤一直在這裡照顧他。

因爲病涉及到張治業的隱私，汪濤作爲最早的知情人，自己照顧他無疑是最大限度地照顧了他的尊嚴。對此，張治業更加感激。

沒事的時候，汪濤也陪著張治業聊天，講自己的故事也聽張治業講他、講他父親。

期間，張治業的父親來過一次，是在張治業手術後的第一個週六深夜。來的時候，汪濤甚至都不知道，一直在外面的陪護牀睡覺。

他還是第二天和張治業聊起來，才知道頭天晚上張治業父親來過。

“睡著了也好，不然我怕是要嚇死。”汪濤當時自嘲地對張治業說。

張治業已經把他引爲心腹，安慰他說：“張哥，我爸又不是不講理的人。這事說到底，是我自己的問題。”

說完，那天他就把自己和穆鄰菲怎麼從小認識、去穆鄰菲家吃飯受了冷遇、找了那個氣質相近的女人這一系列的過程說了出來。

汪濤沒敢問，後來怎麼就變成了那樣。

但從那天起，兩人算是就結成了統一的戰線，有了同一個戰鬥目標。

“你現在就可以先去調查，看他現在是什麼動向，等我出院了，再好好籌劃，把他徹底踩下去！”

“有你出手，不用急在一時。讓他先蹦躂著，你當務之急是養身體，別操心這些。”

不過張治業到底沒有啥都不操心。他打電話，把汪濤鄭重介紹給了自己在武湖這邊的老闆和公子哥，也拉著他們爲E時代電子增了一筆資，不僅沒降汪濤的股份，還給他加到了10%。

E時代電子和漫遊者對臺的加盟商計劃已經籌劃著啓動了。

現在，張治業終於能出院。站在醫院門口，他用力地呼吸著戶外的新鮮空氣。汪濤說道：“別站這吹冷風了，我先送你回家。”

張治業上了車說：“等會你在我家吃飯。”

汪濤的心慢跳了半拍，點了點頭。

車子在武湖的大道上穩穩地行駛，前路寬闊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