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鬆是帶著口罩悄悄從研究院那邊進公司的。
進到會議室裡，他忙不迭地跟柳良木他們握手：“我真是被嚇了一跳。幾位領導提前說一下，我好安排接待啊。”
柳良木笑道：“第一站我們分頭去向領導彙報了，決心表一下。我們來得匆忙，顧總，都是自家人，這是中湖難得的機遇，我們需要你的支持啊。”
顧鬆和齊學真、田德宇、廖慶民、閔守正一一握手，請他們坐下，簡玉書親自倒著茶。
“這個我前天直接就和韓部長表態了，我寫的初步方案裡定址就在武湖。這一點領導們不用擔心，我的態度是很明確的。”顧鬆坐下，直接就說道。
柳良木和齊學真相視一眼，帶著點苦意說道：“要感謝顧總對中湖、對家鄉的支持。現在的初步情況，滬海那邊影響力也很大，華芯國際落戶在滬海。他們提的初步思路，產業集羣發展，基礎也牢固一點。”
齊學真補充道：“滬海財力也雄厚，在地方產業政策的配套上，能拿出的力度比中湖大。”
顧鬆斷然道：“芯火科技我佔51%以上，其他配套的產業我不管，芯火科技得我說了算。定址武湖不光因爲我是中湖人，我永寧的廠將來的發展，跟芯火科技以及將來其他的芯片廠都是配套發展的。”
柳良木一下得到兩個好消息，驚喜地問：“其他芯片廠？”
“當然，”顧鬆笑道，“雖然都還只停留在研發計劃中，但內存，DSP，CPU，這些遲早慢慢出來。”
田德宇和廖慶民看著顧鬆自信滿滿，話都插不上。
轉眼就是在會議室裡旁聽的局面了。
不過……這幅遠景有點太誘人了。
“老實講，我們推動梨湖高新區的時候，也做過功課。顧總，你提到的這些，真的能出來嗎？”齊學真替柳良木說了一句話。
顧鬆說道：“我是這麼看的。圍繞3D閃存，本來就需要做長遠的大規劃。從長遠的角度看，我們自己的芯片遲早是必須突圍的。所以，光電產業帶的規劃要麼就不做，要做就做全面，不只是爲閃存做配套。IC設計、芯片生產、封裝、測試，外圍的材料、軟件，配套的科研院所、本碩博專業設置，都在規劃的範圍之內。”
“至於這些芯片出不出得來，這只是時間問題。也許，”顧鬆笑了笑，“等閃存廠投產，CPU就出來了呢？”
柳良木嘆了一口氣：“早就聽德宇和慶民說，你在戰略分析和規劃上功夫很深。我們也不客套了，顧總既然這麼明確地表示定址武湖，那顧總也是未來這個光電產業帶的一份子了，我們就一起深入地探討一下方方面面的細節吧。”
顧鬆笑得燦爛：“領導們等一下。”
他幾步就遛出去，不一會就又回來，手裡拿著一份足有一指厚的材料。
柳良木不明所以，直到顧鬆把材料遞到他手上，他看著封面上的字才心中一震。
中湖光電產業帶規劃草案。
他看著封面上的時間戳，2002年8月22日，一陣無語。
8月22日……
顧鬆笑著說：“高考完在家沒事的時候，就把這個東西理出來了。”
齊學真和田德宇已經看到了封面的內容，一臉無語地看著他。
合著當時他真的不是說說玩玩？
那個時候他就準備好了現在的事？
這時候也顧不上位次了，除了閔守正，另外三個人都站到了柳良木旁邊，一起往下看。
空間佈局規劃，工業園區、研發園區、環湖居住區、高速路網、周邊城市配套產業……
產業配套政策，融資平臺、孵化政策、稅收優惠、人才落戶政策……
科技創新體系，重點支持學科、產學研合作探索、科技諮詢……
燧石系企業佈局，閃存廠、DRAM、CPU、消費電子生產基地、精密儀器無人工廠……
……
四個人匆匆看完一遍，懷著說不清道不明的心情看著顧鬆。
ヾ（??﹏?）??
（⊙﹏⊙）b
o（（⊙﹏⊙））o
…（⊙＿⊙；）…
顧鬆笑道：“天馬行空，盡情想象的，供領導們參考。”
齊學真嘆道：“我現在是真的相信，天才確實是存在的。”
“您謬讚了，這個東西粗糙得很。我就是從自己的需要出發，覺得將來需要哪些東西，然後寫下來的。”
田德宇搖頭感慨道：“當時你要把漫遊者總部遷走，原來早就想好了將來在中湖是這樣佈局的？”
顧鬆點點頭：“畢竟我讀書期間，研發驅動還是得在身邊。”
柳良木喝了一口熱茶，良久才說：“中湖出了一個你，真的是幸甚。”
顧鬆一陣狂汗，還好有個湖字。
當著大領導的面，他趕緊剎住內心的車：“中湖畢竟是我家鄉，這是應該的。這些東西雖然暫時停留在我的紙面上，但我確實是有心一步一步走下去的。”
柳良木點點頭：“顧總拳拳之心，我十分感佩。事關千秋，我們就在此基礎上聊一聊吧。學真同志，看省裡那邊是否也有一些初步想法了，看能不能現在傳真過來一起討論。”
顧鬆也對簡玉書說：“玉書，讓餐廳那邊單獨準備一些便飯吧。領導，今天就先怠慢了，在公司吃個工作餐。”
“叨擾了。”
……
大洋中的島國上，東芝的高層也舉行著高層會議。
“華國人修建閃存廠，這怎麼可能？”
東芝的總裁岡村正談不上有多餘的情緒，只是覺得荒謬。
東芝是閃存專利的擁有者，自他去年接任起，所作出的一個重大決策，就是計劃累計投入將近90億美元，將閃存做成東芝新的增長引擎，擺脫去年23億美元之巨的虧損境地。
今年，第一批鉅額的資金已經投入進去了，效果正在逐步顯示出來。
這是一個爲期十年的計劃，不僅是儘快提高2D閃存的工藝水平和產能，也包括未來2D閃存到達瓶頸之後的3D閃存基礎研究。
他的助手杉本悠吾非常嚴肅：“這不是開玩笑，這份消息，更值得關注。”
岡村正疑惑地接過來一看，整個人都猛地站起來：“這……這……”
“消息經過了確認。”杉本悠吾的聲音很憂慮，“德勤委託他們的全球知識產權合作伙伴，陸續在全球提交了3D閃存系列專利的申請。會長，是系列。”
岡村正翻開後面通過消息渠道拿到的專利名錄。
“開什麼玩笑！不可能！不可能！”
“在日本，同樣收到了申請。會長，這是真的。”
岡村正真切地失態了：“華國人什麼時候在閃存上走到這麼遠了？這一定是竊取！是哪一家取得了突破，三星，鎂光，還是海力士？”
說完，他也無力地承認，這不可能。
作爲彼此密切關注的競爭對手，對方不可能默不作聲地走了這麼遠。
但是……但是……怎麼可能是華國人？
“對方是誰？”
“一家叫燧石科技的公司，成立於今年……1月份。”杉本悠吾苦澀地說道，“在此之前，他們還申請了諸多專利，包括USB移動存儲控制芯片的系列專利，一款DAC芯片的系列專利。這是他們第三次大批量申請專利。”
“背景呢？有燕京官方參與嗎？”
“不……這家公司的註冊人，是私人，華國中湖省永寧市的一箇中年人。但實際控制人……”杉本悠吾頓了頓，說道，“根據調查的資料，實際是那位顧定慎的兒子，年僅17歲的顧鬆，現就讀於燕京大學一年級。”
岡村正凌厲的眼神看過去：“你開什麼玩笑？”
杉本悠吾遞上第三份資料：“會長大人，我知道嚴重性，這絕對是真實的信息。”
岡村正翻看著資料，一雙眼睛裡寫滿了不相信和震撼。
“這怎麼可能……是魔人嗎？這是一年之間發生的事？”
杉本悠吾艱難地點頭：“有足夠的公開資料，也有可靠的線人證明。這個男人，奇蹟的創造者，已經向整個閃存界宣戰了！”
宣戰？
是屠殺吧。
如果……如果這一切是真的，業已投入到2D閃存裡面的鉅額資金，還有意義嗎？
沒人比岡村正更理解3D閃存的意義，正因爲如此，他才準備斥巨資從這個方向突破。
但現在，東芝的3D閃存研究還毫無實質進展啊！
他看著專利名錄最頂端的4個存儲單元架構專利，從內心深處泛起無力感。
四種……四種不同的架構，這是魔鬼……魔鬼……
巨大的東芝母艦掌舵人，陡然遭到了大洋對岸的核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