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佈會還在舉行，觀看直播的人越來越多了。
自從1972年底最後一次登月結束之後，人類就再也沒去過月球。
這裡面有方方面面的考慮，其中一個就是因爲暫時又無力開發，僅僅研究的話，採集的樣品夠多了，繼續那樣子登月，太不經濟。
現在，這樣的問題同樣被拋給了柳良木。
“柳元老，在當前國際社會正對1月1日的事件、1月8日的演習議論紛紛的時刻，核動力空天飛機的試飛、月宮計劃的提出，是否帶有更復雜的目的？比如說，進行新的議程設置轉移注意力？或者說，作爲一種新的力量展示和震懾？”
第一個問題就如此尖銳，顧鬆看了看柳良木，是他點的人。這個人的面孔，就讓人知道他問出來的大概率不會是和善的問題，所以柳良木準備怎麼應對？
柳良木渾不在意地笑了笑，然後說道：“做實事的人專注於用行動推進自己的計劃，愛議論的人熱衷於以自己的觀念揣測各方的人心。”
顧鬆微笑起來，柳良木這番話倒是又捧又貶的。
只聽他繼續說道：“HSDA在天空的和平探索中前進了多年，燧石航天的專注和對航天科技的貢獻無需多說。月宮計劃是HSDA框架下已經籌劃了很久的一個構想，HSDA各國的航天機構、企業和航天員都在爲之做準備，盤古空間站的建設已經有一年，核動力空天飛機的研究，嚴格來說顧總那邊已經進行了近十年。”
“月宮計劃，只是人類航天科技發展到一定程度之後的一個必然選擇。它的目的，仍然只是單純的科學研究和太空資源開發，不必要做過多解讀。回溯到盤古空間站開工的一年前，回溯到核動力空天飛機立項的數年前，我們並不知道今年的1月1日會發生這樣的事件。所以說，不必要國度解讀。難道說因爲發生了這樣的事，我們反而要避嫌，推遲已經投入巨大的計劃？這位記者朋友，不知道我有沒有解答你的疑惑？”
這位記者心有不甘，卻也無可奈何。
說到底，這就是有實力的表現。有能耐的話，你也可以不怕打臉，立刻拿一個這樣的計劃出來轉移注意力。
很快另一個記者站了起來，問的問題就很務實：“柳元老，月宮爲什麼選擇定址在風暴洋？有特別的科研或者開發方向嗎？”
柳良木看了看葉子恆，後者就主動笑著說：“這個問題我來回答吧，並後期的計劃主要由華宇重工執行。”
“首先向大家再次介紹華宇重工。現在，華宇重工已經是一個有多國航天企業參股的混合制企業，其中也包括燧石航天。華宇重工的定位是作爲太空工業的基礎服務商，當然，在目前太空產業的分類還不那麼清晰的情況下，我們的綜合性很強。特別再次介紹華宇重工，是因爲月宮計劃的其中一個重要方向，那就是太空工業。”
“我們走出地球，當然不只是爲了旅行，或者純粹只爲了科學發現。在地球之外，還有豐富的資源等待開發。風暴洋，就是我們選擇的第一個目標。”
“風暴洋是月球上最大的一個月海，它的面積遼闊，因此蘊含的資源也非常豐富。月海玄武巖中，鈦鐵礦含量極高，這個比例甚至可以達到地區玄武巖含鈦鐵量的2到3倍以上。鈦鐵礦還可以成爲生產水和液氧這種火箭燃料的主要元老。”
“風暴洋中玄武巖覆蓋下的克里普巖，富含稀土、釷和鈾等資源，儲量……額，可以說誇張。所以，定址風暴洋是有現實考慮的。月宮計劃的中長期目標，絕不僅僅是作爲科研基地，而是要嘗試進行月球採礦和太空工業。只有這樣，我們才能爲未來的太空事業極大的降低成本。畢竟，所有物資都從地表發射，代價太大了。而月球的引力，就小得多。”
“最後一點，風暴洋畢竟位於月球正面，通信會更穩定。而且……宇航員們可以看得到家鄉，心理上不那麼孤獨。”
他開了句玩笑，也真有人附和著笑起來。
畢竟是要登陸月球，而且計劃恢宏，很多人都處於比較激動的情緒裡，很感性……
……
感性的人多了，何止在發佈會現場。
新年伊始，喜事連連。華國上下，都陷入了狂歡式的憧憬。
“金鹿宇航的機票會不會很貴啊？”
“當礦工嗎？我可以的！我腹肌一大塊，強得一批！”
“我靠，這口氣憋了三年。收拾完那幫跳蚤，沒想到立刻就要上天了！”
剛剛熬了幾年，今年終於可以開始期待SLS超重火箭和重型獵鷹的阿美航天粉，一下子沮喪無比。
沒聽發佈會上的提問嗎？月宮基地如果順利啓用，盤古空間站就將逐步轉移到地月拉格朗日L1點，成爲地月中樞站。而後，就將是月球大開發時代的開始。
一個恢宏的畫面正在被對方講述，而且極有可能很快成爲現實。
大量的無人機太空施工，看看燧石空間城的進度，還用懷疑？
利用月球地表的資源，不論是土、巖石、還是礦石，只要有足夠能源支持，就都可以變成各種各樣的材料。
建築材料、儲備燃料、生活必須的水和氧氣……
他們構建月球都市的技術手段，理論上是成熟了。
而且，太空開發的目的明顯不只是爲了供應一個月球都市的建立……
“在初步構建月宮基地的太空工業能力後，我們就將鋪設電磁彈射軌道，月宮基地的物資產出可以通過電磁彈射軌道非常高效率地運送到太空。屆時，期待盤古空間站能夠正式成爲一個有超強制造能力的太空船塢，建造人類第一艘具備行星際載人航行能力的宇宙飛船……”
“Holy shit！already jealous of you guys……（神聖的……額……已經開始嫉妒你們華仔了！）”
“ЗвездныйФлототправляется!даварих!（人類艦隊啓航！達瓦里希！）”
“宇宙戦艦ヤマト！機動戦士ガンダム！攻殻機動隊！すごい！もっと、もっと!（宇宙戰艦大和號！機動戰士高達！攻殼機動隊！斯國一，摩托摩托！）”
“……”
彈幕直播已然出現，羣情雞血。
而在ESG峰會的現場，馬上就準備閉幕的大佬們都相顧無言，就連一直非常激動的唐統領也不激動了。
爲了這個發佈會，峰會延期閉幕了一天。
然而現在討論什麼？
唐統領覺得沒有合適的議題。
人心……已經散了。
雖然僅僅是個計劃，月球上還沒有任何動靜。
但沒有人在懷疑。
這是燧石航天，華國和HSDA，用這麼多年的不斷成功建立起來的威信。
以第四代核電爲能源，由已經迭代多年的工業機器人先行辛苦勞動，從一個小小的月宮基地開始增殖。
想到月球上豐富的鈦、鐵、釷、鈾、稀土、鉀、磷、鋁、硅、鎳、鉻……
還有氦3！
峰會上慷慨激昂多日，人心散了。這麼多人各說各的困難，難民啊社會福利啊亂七八糟的，他們都各有心思，阿美一人承受不來。
唐統領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說道：“月球是全人類共同的財富。探測是一回事，對它進行切實的開發利用，必須是在全體國家的合作下進行。我想，我們應該好好討論一下，怎麼和他們談判。”
很多人眉頭一挑，正戲來了。阿美……這是要帶頭談條件？
譴責是沒有意義的，阻止是無力阻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