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 風(fēng)暴之前
文王府。
綁架寧雨桐的計劃失敗了,這幾日,秦瑾霆一派在朝野中接連遭受到秦瑾霖的瘋狂打擊,這讓文王殿下的心情很不爽。
“秦錄。”
秦瑾霆坐在府中的水榭裡,一邊自斟自飲,一邊擡眸看了看不遠(yuǎn)處的男子:“你跟在本王身邊多久了?”
“回王爺,已經(jīng)八年了。”
秦錄在一旁恭謹(jǐn)?shù)幕卮鹆艘痪洹?
“是啊,一轉(zhuǎn)眼都八年了。”
秦瑾霆擡眸深深地看了秦錄一眼:“人的一生又有多少個八年呢?這八年來本王自覺對你不薄。”
“王爺?”
秦錄心下一凜,卻還是小心翼翼的擡頭有些莫名的看著秦瑾霆。
“呵。”
秦瑾霆轉(zhuǎn)動了一下酒杯,微微笑了一聲:“秦錄。燕王殿下到底許了你什麼好處,讓你心甘情願的爲(wèi)他賣命呢?”
這次的計劃早就被燕王府洞悉,而且派去的所有人全軍覆沒。
秦瑾霆想過自己的府中出了內(nèi)鬼,但是他沒想到竟然真的會是秦錄。
果然,這世上的人,除了自己誰都不可相信。
“王爺。”
秦錄依舊彎著身子,異常恭謹(jǐn):“既然王爺都知道了,屬下願意聽?wèi){王爺處置。”
做細(xì)作,就要有被發(fā)現(xiàn),被殺死,甚至結(jié)局生不如死的覺悟。
此刻的秦錄,表情很平靜,似乎早已經(jīng)置生死與度外。
秦瑾霆忽然沒有了喝酒的興致,他擺了擺手,一旁突然衝出一隊人把秦錄控制之後就帶了下去。
是嚴(yán)刑逼供還是就地正法?
無論是什麼,他的結(jié)局絕對不會太好。
“哎。”
秦瑾霆有些落寞的嘆了一口氣,隨即從自己的懷裡掏出一封密信。
這是鄴子期離開大乾之前寫來的。
雖然上次合作失敗了,但是,兩個人還是有第二次合作的可能。
而秦錄的事情也是鄴子期透漏的。
秦錄隱藏至深,秦瑾霆都沒發(fā)現(xiàn),鄴子期又是如何發(fā)現(xiàn)的?
秦瑾霆幾乎立刻想到了一個可能——
在秦瑾霖的身邊,有鄴子期的人!
而且,那個人還是秦瑾霖的心腹。
其實,那個人就是白寒書,只是此時的秦瑾霆根本不會想到是他而已……
此時,秦瑾霆只是把目光落在那封信的最後一句,目光深沉——
文王殿下,等到時機(jī)成熟,我會送你一份大禮。
鄴子期的大禮是什麼?
秦瑾霆很期待。
天氣越來越熱,身體越來越差的陛下已經(jīng)打算到避暑山莊去休養(yǎng),只是陛下這一離京,大乾就相當(dāng)於羣龍無首。
國不可一日無君,應(yīng)該差遣哪一位皇子監(jiān)國,這成了秦戰(zhàn)天最頭痛的事情。
最後思量再三,秦戰(zhàn)天還是選了秦瑾霆,畢竟秦瑾霆是長子,而不選長子選擇二皇子的話,則會讓文武百官產(chǎn)生一些錯誤的判斷……
其實到了現(xiàn)在,秦戰(zhàn)天的潛意識裡,還是希望秦瑾霆能繼承他的皇位。
這些,秦戰(zhàn)天不言明,別人看不出。
但是葉開顏很清楚。
對比實力,明明燕王更強(qiáng)。
對比勢力,燕王明裡暗裡的勢力也絕對比文王府厲害。
拼人品的話,好吧,葉開顏並不認(rèn)爲(wèi)秦家的人有多麼好的人品,裡面也包括他自己……
“這次去避暑山莊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葉開顏看著日漸消瘦的秦戰(zhàn)天忍不住輕語了一句。
這是,最後一段路程了啊。
昨晚他夜觀天象,整個京都的危機(jī),已經(jīng)一觸即發(fā)!
葉開顏窺探不出是誰擾亂了天機(jī),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他要做的,就是順應(yīng)天命而已……
陛下離京,文王監(jiān)國!
這在京都裡震動了一下,而大多數(shù)人依舊繼續(xù)著自己的生活。
寧雨桐這段日子卻是精神了不少。
對於這忽好忽壞的身體,寧雨桐不明所以,最後只能歸功於燕王府裡那些大補(bǔ)的藥材吧。
這段時間,秦雙經(jīng)常會來錦春園,只是每一次都是等嚴(yán)歡和依雲(yún)不在的時候她纔會來。
“秦雙,你好像不太喜歡我院子裡的人?”
對於這一點(diǎn),寧雨桐很奇怪。
因爲(wèi)嚴(yán)歡和依雲(yún)都是非常聰明能幹的丫頭。
“娘娘。”
秦雙的語氣微微一低:“或許娘娘你到現(xiàn)在還不知道吧?”
“什麼?”
寧雨桐不由自主的皺眉,預(yù)感到秦雙要說的事情,絕對不簡單。
“燕王府裡,有白家的探子。”
秦雙的語氣越來越低:“想當(dāng)年,娘娘你一直無法懷孕,就是因爲(wèi)府中有查不出的暗釘,王爺不想讓娘娘受傷害。”
什,什麼。
寧雨桐張了張嘴——這是,真的嗎?
自從回來後,她身體不好,總覺得自己要死了,對於前世那些事情索性看開了。
人之將死,愛也好恨也罷,還想著有什麼用呢?
但是今日,秦雙突然提起前世的一切,這讓寧雨桐的心,又猛烈的震動起來——
前世,到底有多少事情,是自己不知道的?
“秦雙,告訴我,告訴我,我……死了之後……寧家,寧家怎麼樣了?”
寧雨桐忽然抓住了秦雙的手,她最想要知道的,就是孃親和其他人的安危。
那個“死”字,讓秦雙的臉色蒼白了一下:“那日,陛下大婚,宮中卻有人假傳聖旨,想要害娘娘的命,那個人,就是白寒書!”
秦雙沒回答寧雨桐的問題,反而述說起了記憶裡印象最深的那一夜——
“那一夜,所有去過摘星殿的奴才全部被賜死。”
秦雙微微嘆息:“屬下永遠(yuǎn)也忘不了,那一晚,陛下抱著娘娘的屍體在大雪中,在滿是鮮血的摘星殿院落裡站了整整一夜,那之後,陛下就病倒了昏昏沉沉,一直念著娘娘你的名字,後來……”
秦雙的聲音停頓了一下。
“後來怎麼樣了?”
寧雨桐只覺得自己的心一陣陣的抽痛,那些遙遠(yuǎn)的模糊的記憶一段一段的在自己的腦海裡閃爍而過——
秦瑾霖,原來你也是愛我的嗎?
這是,真的嗎?
此時聽到寧雨桐的問話,秦雙卻是轉(zhuǎn)過臉衝著寧雨桐搖了搖頭:“後來發(fā)生了什麼,屬下不知道。因爲(wèi)我的記憶,只到這裡而已。”
秦雙沒有告訴寧雨桐,她在那天去刺殺白寒書,而她,失敗了。
失敗的代價就是死亡。
“這樣麼?那麼你也不知道寧家如何了是嗎?”
寧雨桐嘆息了一聲。
或許,前世真的是一場錯過,一場悲劇。
這些顛覆一切的消息,此刻聽在寧雨桐的耳朵裡,她卻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平靜的多——
無論前世,秦瑾霖是爲(wèi)了保護(hù)自己還是爲(wèi)了別的什麼。
那些傷害,過去了就過去了,此時的寧雨桐經(jīng)歷這些生生死死全都看開了,真正的看開了。
“娘娘。”
聽到寧雨桐一再提到寧家,秦雙猶豫著最後還是忍不住輕語了一句:“娘娘不要再爲(wèi)前世的一切難過了,其實寧將軍他……他……還活著。”
“什麼?”
這一次,寧雨桐是真正大驚失色。
爹爹沒有戰(zhàn)死沙場?爹爹還活著?
“這裡面的事情太過複雜,一時半會兒是說不清的。”
秦雙安慰似的拍了拍寧雨桐的肩膀:“其實寧將軍如此驚才絕豔的人物豈會那麼容易死去?而寧家軍也不會隨便聽人挑撥就倒戈相向的!”
那是一個局中局!
秦瑾霖和寧飛遠(yuǎn)聯(lián)手佈置的一個局,只是那個局卻被白寒書來了一招釜底抽薪!
寧雨桐的死,讓整個局面在瞬間失控……
只可惜,寧雨桐看不到那個結(jié)局是什麼,秦雙也看不到。
前世的一切,就像發(fā)生在另外一個時空,誰也不知道,在那裡故事的結(jié)局到底是什麼……
寧雨桐下意識的握緊了雙拳——
好在,現(xiàn)在她還活著。
她還可以掌控住,自己這一世的命運(yùn)。
見寧雨桐沉默了下來,秦雙也沒再說什麼。
其實,有很多事情是寧雨桐不知道的。
但是秦雙不想說。
有些事情,有些秘密,需要那個人親自開口對她說。
上一世的錯過,能不能換來這一生的相守呢?
沒有人知道,在那個遙遠(yuǎn)的時空,在那個大雪紛飛的冬夜,有一個人用自己的鮮血和執(zhí)念苦苦祈求上蒼,只爲(wèi)了能在來世,再次遇到她,愛上她,把欠她的一切,還給她……
所謂輪迴,所謂因果,所謂宿命。
就是前世相欠,今生歸還。
是夜,錦春園。
秦瑾霖走進(jìn)寢室的時候,寧雨桐正坐在牀邊藉著燭火繡著什麼。
“雨桐?”
秦瑾霖很好奇,他還是第一次看見寧雨桐的女紅手藝。
“你在繡什麼?”
秦瑾霖饒有興致的站在寧雨桐身旁,看了看她正拿在手心的那個錦繡香囊:“我知道了,是鴛鴦吧?”
寧雨桐的手一抖,擡起頭,瞪了秦瑾霖一眼:“明明是……比翼鳥。”
她的語氣微微有些心虛。
自己果然不擅長女紅?
前段日子她的香包不知爲(wèi)何壞掉了,依雲(yún)又給她換了一個新的,而寧雨桐今天突發(fā)奇想,忽然想要給秦瑾霖繡點(diǎn)什麼。
“哦,比翼鳥,很漂亮。”
秦瑾霖臉不紅心不跳的讚揚(yáng)了一句,一點(diǎn)誠意都沒有。
“哎。”
寧雨桐有些氣餒的把香囊放到了一旁:“算了,不鏽了,等下次回家讓歡樂幫我。”
“不行。”
一旁的秦瑾霖卻是把那個香囊拿在了手中:“這是秀給本王的吧?雨桐,你怎麼可以讓別人代勞?就算別人繡的再好,本王也不稀罕。”
“你急什麼?我說說而已。”
寧雨桐撇了撇嘴:“好了,時辰不早了,該就寢了。”
說話間,她已經(jīng)站起身來,按住了秦瑾霖的肩膀:“要不要我伺候你沐浴?”
“不要。”
秦瑾霖卻是搖了搖頭,隨即突然彎下身子抱住了寧雨桐:“雨桐,讓本王伺候你如何?”……
這yi夜無限溫馨。
重生後的寧雨桐,從沒想過,自己可以和秦瑾霖過上這樣溫馨平靜的日子。
這是暴風(fēng)驟雨前,最後的平靜,最後的幸福。
第二天,寧雨桐在秦瑾霖懷裡醒來,這是晴朗的一天,可是就在這一天,整個大乾,風(fēng)起雲(yún)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