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 任敬初
相比於京都的熱鬧,整個燕王府,顯得很平靜。
自從省親回來,寧雨桐和秦瑾霖的關(guān)係明顯緩和了下來,兩個人不在相互躲避,甚至,偶爾秦瑾霖也會在錦‘春’園留宿。
府裡的人都以爲(wèi)這靜側(cè)妃又得寵了,對待錦‘春’園的態(tài)度也是來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zhuǎn)彎。
不過,別人不清楚,嚴(yán)歡和依雲(yún)倒是清楚的很,自己的主子和王爺之間,那絕對是很有問題的……
陽‘春’三月,草長鶯飛。
在萬衆(zhòng)矚目之下,三月武比轟轟烈烈的展開了。
雖然與寧家軍息息相關(guān),但是如今的寧雨桐已經(jīng)是燕王府的人,這高‘門’深院不能隨意進出,對於武比的一切也只能是道聽途說了……
武比第一天,個人擂臺戰(zhàn)。
這是個人展‘露’實力的最佳時機,而不出意外的,這一場擂臺賽的第一,被白寒書收入囊中。
白寒書……
寧雨桐在錦‘春’園裡得到這消息也沒有多少意外,雖然同是帝都雙驕,但是寧雨桐很清楚,蕭文遠絕對要比白寒書遜‘色’一些。
當(dāng)然,對於第一天的結(jié)果,寧雨桐更關(guān)心另外兩個人的成績。
林彥,任敬初。
林彥表哥位列第四,而任敬初竟然拼著和蕭文遠兩敗俱傷的危險,而強勢拿下第二名……
第一個冷‘門’!
任敬初是一匹黑馬,而且有著一黑到底的潛質(zhì)。
這一夜,秦瑾霖一直在書房和白寒書夜談到很晚,而白寒書最後乾脆留在也王府客房休息到了天亮……
第二天的比賽,考驗的是兵法和排兵佈陣,只需動手不需動腦,所以即使重傷如蕭文遠和任敬初,還是非常準(zhǔn)時的參加了大比,令人意外的是,位居第一的白寒書卻缺席了……
燕王府,後‘花’園。
在這偌大的‘花’園一角,有一處見方之地,地上架著結(jié)實的木架,而木架之上則有數(shù)條枝葉沿架攀援。
這裡是寧雨桐移植過來的紫藤樹。
她把自己最心愛的紫藤栽植在燕王府‘花’園裡最偏僻不起眼的地方,只爲(wèi)了孤芳自賞。
‘春’季,是紫藤‘花’開的季節(jié),而這些被寧雨桐移植過來的紫藤,經(jīng)過去年冬天的休眠,此時迎著和暖的‘春’風(fēng)已然悄悄的綻‘露’枝芽,把整個拱形的木架渲染成嫩綠‘色’的,乍看之下,很是清新美麗,倒是形成一道獨特的風(fēng)景線。
晌午,陽光正好,寧雨桐帶著依雲(yún)來到‘花’園,習(xí)慣‘性’的在紫藤架下微微駐足。
“靜側(cè)妃!”
熟悉的男聲響起。
寧雨桐怔了一下,臉‘色’微微有些複雜:“白大人?”
在燕王府裡遇到白寒書不稀奇,可是這個時間遇到他,還真是出乎寧雨桐的意料。
白寒書微笑著緩步走到寧雨桐的面前,翩翩如‘玉’的臉上帶著一如既往溫潤的笑意:“這紫藤是靜側(cè)妃栽植的?應(yīng)該快開‘花’了吧?”
“嗯。”
寧雨桐應(yīng)了一聲,目光在白寒書山上一掃而過:“今天是武比的日子,白大人怎麼會在這裡?”
“哦。”
白寒書看了寧雨桐一眼,目光微微一閃:“武比的賽場實在沒勁,哪裡有娘娘你這些紫藤樹漂亮呢?”
寧雨桐皺眉,下意識的和白寒書保持了距離:“白大人真會說笑。你不去參加,想必是另有想法吧。”
雖然寧雨桐猜不出,但是她可不相信秦瑾霖和白寒書會無緣無故的放棄這次的機會。
“我能有什麼想法?”
白寒書挑了挑眉。不由自主的上前一步:“時辰不早了,娘娘還沒用過午飯吧?正巧我一會兒要去錦繡園吃飯,靜側(cè)妃要不要一起?”
去白寒雪那裡吃飯?
寧雨桐淡淡的搖了搖頭:“不必客氣了,我身體不舒服,先回去休息了,再會。”
說著,寧雨桐已經(jīng)帶著依雲(yún)轉(zhuǎn)身離開了。
沒勁啊!
白寒書望著寧雨桐離開的方向撇撇嘴,隨即轉(zhuǎn)過身,向著錦繡園的方向而去……
暮‘色’四合的時候,第二天的比賽結(jié)果也已經(jīng)傳進了燕王府中,因爲(wèi)白寒書的突然退出,第二日的競爭反倒是異常‘激’烈了起來,而這個時候任敬初也初‘露’猙獰,這位詭將之才終於第一次在衆(zhòng)人面前綻‘露’他冷酷之外的另一面——殺伐果斷,行軍詭異。
一次次沙盤推演,一場場兵法較計,任敬初的戰(zhàn)法,劍走偏鋒,詭異莫測,連寧飛遠看了忍不住驚出一身冷汗!
大乾又出了一位百年難遇的年輕將才!
可是……
是夜,任府。
任敬初身上的傷還沒痊癒,整個人身上到處都是傷口,而此刻他正一瘸一拐的走入任府的大‘門’,剛一進‘門’,就發(fā)覺院子裡的氣氛很凝重。
任方啓和任敬言一前一後的站在院子中央,任敬言臉‘色’‘陰’沉著,而任方啓的臉上則看不到任何的表情。
“爹,大哥!”
任敬初微微蹙眉,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兒,但是他還是緩步走進了任府的大院。
看著他一瘸一拐的樣子,任方啓的臉上閃過一抹輕微的‘波’動,下一刻他突然間沉下臉,冷聲喝道:“你這個逆子!還不跪下!”
任敬初愣了一下,看向自己的父兄,滿是傷痕的身體不僅沒有下跪,反倒更加筆直。
“爹爹,爲(wèi)什麼?”
任敬初擡起漆黑的眸子,目光緊緊盯著任方啓的臉。
木秀於林,風(fēng)必摧之。
其實任方啓很瞭解自己的兒子,無論是任敬言還是任敬初。
任敬言在官場中如魚得水,爲(wèi)人圓滑老辣,但是‘性’格卻過於自負,經(jīng)不起失敗和挫折。
而任敬初呢?他又是一個極端。
這位任府的二少爺,這些年一直冷酷,孤僻,他不在意別人的目光,也不想得到別人的認同,他只是專注於自己感興趣的事情。
就好比這次武比,任敬初很感興趣,他想要和白寒書等人一較高下。
不是爲(wèi)了揚名立萬,也不是爲(wèi)了寧家軍的軍權(quán),只是單純的想要比試一番而已。
任敬初是武比的黑馬,他的出現(xiàn),讓任府一時間處於京都的風(fēng)口‘浪’尖之上。
在任敬初回來之前,任方啓剛剛送走了文王府的大總管……
在這樣下去,任府很危險。
任方啓嗅到了平靜之後的莫大危機——
明瑜公主失蹤,冷香閣一夜之間人去樓空。
這段時間,發(fā)生了太多的事情,任方啓也早就感覺到陛下的不信任。
出身百年書香,任方啓對權(quán)力金錢看的都很淡,而且他一介文官,並不拉幫結(jié)派,結(jié)黨營‘私’,想來就算是惹得陛下不喜,最多也就是降職遠調(diào)而已,只是任方啓沒想到的是,在這個時間,任敬初竟然在武比上大放異彩,而任府的危機也因此而一觸即發(fā)……
對待自己的兒子,任方啓有很多方法。
即使任敬初一百一萬個不願意,任方啓還是有方法讓他聽話乖乖的聽話……
故意輸給別人?
這顯然不是任敬初會做的事情。
而面對著爹爹的‘逼’迫,任敬初只剩下唯一的選擇……
‘春’夜,寒風(fēng)依舊凜冽。
任敬初坐在京都一家名不見經(jīng)傳的小酒館裡,一個人對著昏黃的油燈,不住的喝著酒。
“任大人!”
一個有些冷漠卻又熟悉的聲音在任敬初的身後響起。
任敬初拿著酒杯的手,微微一頓:“王爺?是我大哥告訴你我在這裡的吧?”
任敬初沒回頭,卻知道來者何人。
大哥一向和燕王府走得近,這些他都知道的。
原本以爲(wèi)白寒雪嫁入燕王府後,大哥會因此改變一些,不過現(xiàn)在看來……
任敬初微微挑眉,看來自己大哥的打算,遠遠沒自己想象中的那麼簡單啊!
此時,一身黑衣的秦瑾霖已經(jīng)緩步來到了任敬初身旁:“不介意本王坐這裡吧?”
“王爺請便。”
任敬初擡眸看了秦瑾霖一眼,雖然喝了很多酒,但是他的目光依然清冽,臉上也依舊帶著平日裡那冷酷無情的表情。
秦瑾霖緩緩坐到了任敬初的對面,見這位任二公子對自己視若無睹的模樣,秦瑾霖也不介意,索‘性’叫了兩壺酒,坐在那裡和任敬初,沉默的喝起酒來。
兩個男人都不說話,也不對飲,就這麼你喝一杯,我喝一杯的,不知不覺,已然是月上樹梢。
“王爺,我知道你的來意。”
或許是喝得太多,眼前的一切已經(jīng)有些模糊,任敬初的聲音裡也帶著幾分醉意,他擡起眼睛看了秦瑾霖一眼,繼續(xù)低低的說道:“無論任家未來如何,我都不會加入任何陣營。這一點,王爺你可明白?”
文王府的拉攏已經(jīng)被任方啓拒絕,他不怕文王府的打擊,畢竟朝中中立派不少,若是拉攏不成就拼命打擊,那麼只會讓朝中所有中立派倒像燕王一派。
文王是聰明人,不會做糊塗事。
所以,任方啓明白,甚至任敬初和任敬言都明白。
任家,最大的危機不是來自文王和燕王,而是來自陛下!
失去了陛下信任的文官,或許可以坦然自得,但是當(dāng)這文官家裡出現(xiàn)了一位經(jīng)世將才,那絕對要另當(dāng)別論!
“呵呵。”
聽到任敬初的話,秦瑾霖卻只是淡淡的一笑,那笑容別有深意。
“任大人似乎誤會了什麼?”
秦瑾霖垂眸看著自己手中的酒杯,手指微動,杯中酒微微晃動,‘蕩’起圈圈漣漪‘波’紋。
“本王今日過來,的確是有件事要和任大人你商量的。”
說話間,秦瑾霖突然間擡起眼眸,那一向冷漠俊逸的臉龐上此刻卻散發(fā)著無盡的冰寒,而他那一雙深邃的眸子,在這一刻,似乎是去了所有感情‘色’彩,變得極端冰冷無情。
“任敬初,你可敢,與本王一戰(zhàn)?”
可敢一戰(zhàn)?
任敬初舉到眼前的酒杯微微一晃,冷酷的眸子裡閃過一抹狂熱:“有何不敢?”
這世上,有他任敬初不敢做的事情嗎?
“傷好後,去燕王府找我。”
秦瑾霖並沒有與任敬初對視,而是自顧自的喝完了最後一杯酒,就凜然的起身離去了。
而秦瑾霖離開後好久,任敬初才緩緩回過神來——
貌似,燕王殿下,還沒結(jié)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