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貴人果真討喜,怪不得陛下如此看重於你,今後倒是要讓南宮貴人多多替姐姐們美言幾句纔是。” 冉如胭淡淡而語,勾脣之餘略有奉承之意,卻又是闇然不顯。 這個奇怪的現象倒是令衛清歌有些疑惑,身後的錦繡也是眨巴著眼兒,困惑的眸子落於自家主子身子之上。 “哈哈,姐姐們開口,妹妹自是會注意!” 南宮妙玉說話方式刻意與宮中之人不同,不僅顯了自己的俏皮可愛,也是將粗枝大葉突出,若是其他人在場,恐怕只是微微嫉妒,卻是再找不出什麼可以形容自己情緒。 “嗯。” 冉如胭淺笑,執手之間絲毫不顯計謀。她只是輕輕地拍著衛清歌的小手,意是令她回神。 衛清歌這才從自個兒的臆想之中脫離,略顯尷尬地微微勾脣。 “既然是這樣,妙玉便算是交下你們這個朋友了,希望以後也能與珍姬與衛貴姬好好相處。待會兒妙玉還有些事兒,便是先走一步。” 回頭之餘,南宮妙玉瞬間隱下了脣角的奸詐,巧笑嫣然。 “嗯,南宮貴人自然是我們的朋友,這後宮之中人兒自然都是姐妹,何須如此呢!況且南宮貴人聖恩相較於我們都是高上一等,能夠與你成爲朋友,倒是我們沾了喜氣,對吧,衛姐姐?” 冉如胭側視著不知該說什麼的衛清歌,似是在提醒著她什麼。衛清歌只是微微怔著,心中原本對於南宮妙玉的些許好感早已破滅當場。 “對。以後還請南宮貴人多多美言。” 衛清歌靦腆而語,卻不知自己早已然被南宮妙玉摸清了心思。 “回見。” 南宮妙玉絲毫沒有什麼規矩可言,一番熟絡之後便似是暴露了本性,但是冉如胭可以看得出來,她根本就是在迷惑他人,這等心機這個後宮真的沒有幾人能夠敵得過她,也難怪上一世即便是皇后與貴妃也得是看著南宮妙玉的臉色行事。 良緣則是恭謹一些,畢竟是新進後宮,自然不能讓自家主子落了什麼把柄。 “他日若是有了時間,如胭必定是前去延華殿拜訪南宮貴人一番。”
冉如胭默然而語,未見南宮妙玉離去之時,勾脣冷冷一笑。 “冉妹妹,這南宮貴人瞧著倒是挺俏皮的,背地裡也不知是何心思,妹妹一定要注意一些,千萬別被她的外表欺騙了。”
衛清歌細細琢磨,終是不能理解南宮妙玉突然這般親暱的緣由。唯一想到的便是非奸即盜。
她的目光落於南宮妙玉遠去的背影,久久不離。,隨後扯著冉如胭的廣袖,警惕而語。
看來衛清歌同樣也是被冉如胭的神色迷惑,冉如胭見此不禁“噗嗤”一笑,倒也是什麼也沒有說。
“冉妹妹怎地又笑了?每一次冉妹妹輕笑,姐姐都是不能理解妹妹的意思。”
衛清歌嘟脣,倒是有些嬌嗔地松下握緊的小手,向前快走了幾步,留得冉如胭仍在原地,倒是不知該怎麼解釋了。
她總不能說明,自己一開始便是知曉了南宮妙玉的心思,況且,若是那麼說了,衛清歌再問一句爲何,還能怎麼說呢?
“衛貴姬應當是錯怪了我家珍姬,珍姬應當是已然知曉了,便聽貴姬這番提醒有些有趣。”
錦繡扯著手中的帕子,倒是追上了幾步而語,回首便見自家主子微微垂頭的模樣,也是明白應當是自己想對了。
“的確,妹妹感謝衛姐姐的提醒,但是說實在的,這些事兒衛姐姐自己心中留意著就可以,妹妹心中自有打算,還請姐姐莫是牽掛了太多傷神。”
憐惜之意於冉如胭雙眸之中盡顯,衛清歌緩緩停了腳步,自是明白這些。
“姐姐知曉妹妹聰慧,但不也是擔憂麼,妹妹何必說得如此直白,竟令姐姐有些愧不敢當了。”
衛清歌淺淺一笑,快步走向冉如胭,輕輕牽起她的小手,不再言語。
“是是是,妹妹今後一定是不笑,不言。”
冉如胭故作抿脣之狀,嗅了一嗅空氣之中的清香,突然覺得慶幸,慶幸自己這一世還有衛清歌這個姐妹。
一生而過,她自然是知曉衛清歌的性子,若是沒有極大的轉折之點,她會與衛清歌保持著永久的友誼,儘管她明白這宮中不會有真情實感,但那也是除卻這一件事兒之外罷了。
坤寧宮,側間偌大如人一般的金尊大佛而立,身前的香爐之中三隻紅香只是燃了一小半,嫋嫋的煙氣隨風而散。
皇后顏素問頭挽簡單單刀髻,顯示著後宮主位的鏤空金鳳釵綰住了幾縷青絲,珠花點點散於內襯對襟之上,雲紋繚繞,銀色鳳案雖是略有遮掩,仍舊是貴氣突顯。外披青花瓷褙子,素雅靜麗。
“皇后娘娘,方纔宮婢來報,科舉由皇上親自執掌,而南宮妙玉那邊,卻是在御花園中同珍姬與衛貴姬俏笑而談,不知事情……”
梅芯見皇后娘娘手中逐漸慢下來的佛珠,稍稍斂眉,不知是否該講下去。
“繼續,說說你的想法。”
顏素問皺眉,緩緩將手中剔透墨色佛珠垂掛於木魚之上,雙手合掌,微微鞠躬。
她並沒有料到這一次的科舉趙淮居然會親自上陣,甚至她連提都沒有機會提到這一個問題,顏于傑的前程倒是因爲這個而阻斷了一些,令她著實愧疚些許。
“梅芯以爲,皇上執掌科舉,定然是已經對朝中各人起了疑心,甚至包括鎮國公,梅芯還望皇后娘娘能夠主動出擊,莫是再按兵不動了,只怕是到最後,讓南宮兩姐妹佔了先機。”
梅芯剛剛將話語吐露個乾淨,便是一下子伏倒於地,口中呢喃饒恕之語,也察覺到了自己話語絲毫不存禮數。
“無礙,你既爲本宮的貼身宮婢,這點事兒知曉也是應當的,無罪,不必饒恕。以你所言,本宮倒是得想個法子對付南宮家的兩個姐妹了,是嗎?”
顏素問淡淡而語,上前緩緩將雙肩微顫的梅芯扶起了身子。
“是。”
梅芯既然已經表達了自個兒的想法,便也是直言不諱。
“可是,這一次,你真的是想錯了。”
顏素問輕聲細語,稍愣片刻,搖頭呢喃。
“爲何,梅芯不明白,還請皇后娘娘直言。”
梅芯擡首,困惑的眸子對上了顏素問的雙目,仍是不畏。
“御花園中,南宮妙玉與珍姬衛貴姬閒侃的確有些可疑。
但是,以衛貴姬的性子自然是不會做出這般事情,那麼,關鍵就是珍姬,以珍姬與衛貴姬之間的關係,若是珍姬巧言,衛貴姬必然同樣是附和。”
梅芯聽此一言,垂頭,眸中狐疑微微減少,一番驚訝過後,卻是突然想到了什麼一般猛地擡首。
“你方纔想到的沒有錯,這也正是本宮心中所想的事兒。珍姬要麼,是和南宮妙玉聯手,要麼,是與南宮妙玉爲敵,一切已經是瞭然,表面之上親暱,暗地之中必然是敵意頗多。”
顏素問似是在說著與自個兒全無關係的事兒,淡淡的眉眼令梅芯有些心驚。
“皇后娘娘所言甚是。”
梅芯點頭,以潤溼的帕子擦拭著顏素問的雙手,些許紅香染上的顏色就此隱沒。
“科舉之事已然迫近,本宮絲毫沒了話語之權,況且後宮不得干政,說得愈多,愈發在陛下心中落得不好的印象,恐怕是對家族之人影響更是不如人願。”
“梅芯不知娘娘這番言語……”
“將此話轉告於鎮國公,並令他們切莫擔憂,本宮心中自有打算。”
雖是那麼說著,顏素問心中仍是有些擔憂,但這些自然是不願告知於家中之人,曾經自己什麼也不爭,什麼也不搶,倒已然是愧疚至極,如今即便認知到了,卻是又來了一個南宮妙玉,呵呵。
“是,娘娘,梅芯這就前去。”
恭謹而回,梅芯稍稍福身,便是步履匆匆,顏素問瞧著側間之中的佛像,倒也是自嘲一聲。
嘆息隱隱,隨著煙氣而飄散。
十幾日一晃而過,後宮與前朝並未出什麼大亂,或是在這重要的科舉考試之前,無人敢鬧出什麼。
供科舉考試之地便是大殿,雕琢精緻的龍椅位於白玉石階正中,緊張氣氛備顯。
檀木香案整齊而擺,一位位身著同一灰袍之人皆是端坐於前,某些注視著前方空蕩蕩的龍椅暗自發愁,某些則是根本不敢擡首,只是靜靜瞧著身前精緻至極的筆墨紙硯略有思索。
“陛下駕到!”
尖銳的聲音瞬間割裂了大殿之上的僵持氣氛,衆生皆是倉促起身,恭謹垂眉,似是大氣也不敢出一聲。
“陛下萬福金安!”
齊齊的一聲請安倒是洪亮至極麼,趙淮只著深紫色繡龍外袍,似是不願對衆人施加壓力,淡漠的眸子掃過殿前,稍是滿意。
“朕知曉,衆人皆是千挑萬選之下的出類拔萃之人,今日於這大殿之中,也是對你們的最後一場考驗,還望衆人皆是發揮出自己的才能。”
“多謝陛下。”
趙淮微微示意,太監總管王喜便是將手中封存的聖旨緩緩揭開,裡面所寫,自然就是這次科舉考試的題目。